那道印力不仅被重新洗涤过,与我原本琉璃心的佛法辉映晴好。牡丹不知何时又吸尽了这股瀛洲佛气,由着淡淡的法金突兀转压为丽紫,在我腕间指尖光芒大盛。
辜沧澜眸中犹疑,“瀛洲至宝……怎么会在你手中?”
他方才被我那番话刺激的连鼻翼均衬的两次都微微浮涌病态的红晕,见此又不免冷笑,将那锐尖的枪头遥遥直指我眉宇,谢九归叹息的压刀道:“……雪大了。”
此时正值夏夜苍茫,郁燠水气盈满叶片花影之间,犹恐那些剔透的静物活的太长,那道长龙破空的火光烧的一片狼藉。
辜沧澜嗤笑一声,眉间锁着冷漠霜气。“如今才仲夏,何来下雪之说?”
我咧嘴笑的灿烂,吊儿郎当的甩着指尖明簇的流艳光辉,“自然是宫里下雪了呗你当真以为橘杳期是向着天帝的?你母妃的尸骨,便是压在子英殿下罢?和陈世贤的尸骨葬于一处,由着陈世贤身上的瀛洲佛气净灭你母妃周遭的恶鬼气息,不至于让她尸骸成灰魂魄流失。你算的很聪明啊……但有没有过人告诉你,橘杳期恨透了俶朝,你以为她所做的助你东风之力,通通都是败笔?”
辜沧澜雪白修长的指节紧扣长枪脉搏,大力弹压,指风将那柔艳红缨骇的连根带起,飘摇如冷凝鲜血。
“我倒是小瞧了你……你一介废物,身上的宝物倒是多。难怪江宴对你这般上心,连梦中都要提及你的名讳。”
我苍凉望天,锁起作用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但问题是我没催动它啊,种下去至少也是要半周时光的。
我心底忽而生起一点点隐蔽细微的狂喜,但旋即就被某种惶恐大力铁腕镇压了下去。
是……萧宜么?这锁除却他与我,改良版的谁也不知道。
巫彭是没可能,何霁已死,这锁在他眼中想必已是一介死物了。
谢临歧……他去了白玉城,将那些困扰周芙姿的神仙尸身挖出,现在也没消息。
我旋即绽出一个灿烂笑容,将指尖甩着的一簇明丽拢回腕间,虚点那锐利的枪头,令之为之一颤鸣后方道:“这么想想,她还是挺爱我的……每次都迫不及待的来见我,礼物也都新奇。但你怎么知道她梦话都有我的……”
那道乌光霍然旋起,犹带淡淡绿气幽幽草香,周遭的疯长植物又压抑不住习性,被辜沧澜一唤,顷刻已绵密至半人高。
那袭雪白亮影悠悠坠地,被疯狂生长的草物匆忙盖住,隐约也只能窥见一点雪白痕迹。
残影刺空,破开万丈光芒。我身侧一直保持看戏姿态的谢九归黯然喟叹,幽怨的操起自己的半截雪刃,如鬼影般轻易飘了出去。“保护你好有难度。”
我幽幽的望着他顷刻滑出的身影,“你之前觊觎我羽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编外人员就这待遇么?”
彤漆夜色间,那抹乌色如神光降临,直贯我身侧几处空地。
谢九归的身子滑了出去,与其余的人汇合,骤然环围一个巨大的圈。
辜沧澜笑的风流俊秀,“连坟墓都给你围好了?还真是贴心。”
雪光耀目。我笑的幽然。“你没带枭的人来。”
辜沧澜额角筋肉霍然高起,唇齿碾碎一声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从我这里窥探到什么1”
有什么东西蓦地鲜活了起来。
先是生发的春柳绽出一片柔光,在他锋利见血的枪尖破过,然后是整片碧澄如一的草间,带起空中微微甘苦羞甜的草药香气,使人耳旁霍然升起神秘巫祝嘶厉虔诚的请福字音。
鲛裟仍然残留上古馥郁的水木香气。辜沧澜的身上一袭惨绿压夏,陡然由轻便贵胄的锦绣衣裳变幻为一袭森冷梵香的鲛裟,生出锐利的鲛甲鳞鳞反覆,内里的碧绿柔衣泛着淡淡澄碧的光辉,手中长拢的尖枪破幻破虚灭。m.χIùmЬ.CǒM
他身后数道柔软如云的青紫色锦绣身影有规律地包围,使我耳边乍然想起谢临歧嘱咐的话来。
那道枪尖绞着草绿,柔软又苍硬地袭来。我指尖幻化的艳丽肃杀光芒于空中绽放一朵洁净清荷,盛住那道惨绿光芒,带起一丝丝缠绵的翠线。
我微笑,坦然问道:“你记不记得我是做什么的?”
翠线拉长,青紫身影紧逼,刹那巨大的神压席卷向辜沧澜。
清荷拢,千秋璨。
推幻……勾起……引灭。
将他身上不隶属于他的忧郁怨气剥起,像敲去脆弱冷硬的雪茧,破开一线光芒。
原本被掩盖的雪袍此刻乍眼如天河,周身莹莹凝凝,簌簌的白雪自穹苍坠落,一层又一层的冻凝住抑制不住的草木。
像我原先在地府做过的无数次那样。祛怨。洁魂。
他隐约草绿的内里,一丝金光黯然褪去,却忽而被一道雪白罡气大刀卷起
我愕然回首,谢九归揉了揉鬓角,笑的仍然不见眼睛:“哎呀,这么久没见那帮神仙,手段仍然的下作呢。”
他身侧脸庞稚嫩些的少年正色点头:“是呢,可恶至极。竟然还想借着这人对你下手,这种人就该被喂活虫子精。”
说辜沧澜身上有他母妃的影子都算妄言。毕竟干缺德事情的是枭他们。
他一介凡人,虽说拜巫彭为师,可修习也不过十几载。灵气如此充沛,甚至馥郁的不像样。
我心底有个淡淡的疑问。他母妃求来巫彭作他师父,这是前话。他那夜兀自挑落枭的蛊,用的是剑不是枪。那时他应该是不知道蛊的金线是活的……
会是谁告诉他,瀛洲的生佛之魂可以阻挠人魂魄的破灭呢?
那件事情既然是辜沧澜所为,那为什么会怪到早已身亡的程晏觉身上?
他是如何知道魏国公府有我脊骨的?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妃,却又用陈世贤的尸身来镇压他母妃的尸身,还要将那双世纠缠锁锁在何霁的身上,用何霁轮回的寿命转给他母妃,如果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母妃,那么打一开始,他为什么要杀他母妃?
地府卑微日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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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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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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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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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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