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了呵唇瓣上的温顺鬓发,斟酌着那些重如黄金的字句,一字一字清晰的道:“她要你死。”
忽而一道极其空谷的嗓音噙笑而起,在无边寂寞的夜里阴幽如鬼。
“你杀了她……杀了两辈子。你用那锁杀了她,是不是?从前与你来说,何霁是救赎,是烈火,可当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便成了彻彻底底的障碍”
微高的山岗,月色沉睡坠草间。
昳丽天河祸起,光华灰败,燠深的天风此刻变成了某种讽刺意义上的救赎,一点一点的平复那些空中铁锈腥人的液味儿。
仿佛此刻还能自鼻尖嗅到那只甪端清雅的体香,只是此刻已经转为幽幽枯干的锈甜,自迤逦夜空之中垂入尘埃般的草芥之中。
那道惨绿的身影此刻终于现了行,少年挺秀的轮廓衔着与他敬仰之人同样的七分清浅笑容,是热的,可瞳仁冰冷如霜。
那双狭长的丹凤之中不存意料之外的愕然,反而是淡淡的无害笑意,像我从前哄人设计时最爱露出的那种,望着甜蜜乖巧,宽大袖摆之下掩盖的却是滔天罪怒。
“什么时候猜到的?”
我微微歪首,若有所思的短促嗯了声,百般无赖的挑逗着指尖五簇烈火,笑的眸眼弯弯:“大概是在城主府接到你的时候罢。”
辜沧澜笑的俊朗温柔,如同只是在此刻娓娓诉说对某位姑娘的爱恋情话:“我不信,但我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如今谢临歧去了白玉城,你身侧的这几个神仙,好像连我也不如,这就是天意罢。”
我微笑道:“滚你的天意,你所谓的天意就是杀了我用我的骨灰给你亲爱的母妃上坟?恶不恶心啊,你不嫌脏,我还嫌晦气呢。”
辜沧澜意味深长的望着我,眸光潋滟。
“怪不得叔夸你聪明……被毁了灵智与根基还能如此,想必从前的天资比这更甚。是,我是要你的骨肉带给我母妃,却不是为了祭奠她。”
他微笑道:“昔日天帝有云,大荒瑞兽的根羽只需一点便可以医死人挽魂魄。那么,身为毕方的你,身上还有数道神仙的奉印,想必更好的罢?有了这些,我便能迎母妃回她的西番,自己留在东陆与那帮废物们争夺皇权了。”
我撇撇嘴。何霁都死了,但她命数蹊跷,被划去的数世时光有一半不知所踪。萧宜说过那锁是需要她的转世来偿没错,可她两辈子拢共也没活过四十,死时都是十七,何至于损了一百世的命数?
下手的人是辜沧澜,那么他最珍爱的另一个,自然是拿了何霁命数的那人。
他眸中隐约燃起偏执的火光,“我从前总是想着,学个仙术便好。不当短命的凡人,也不做长寿的神仙,拥有几百年的光阴即可。但我后来见到了枭,见到了他们,那是活了几万年的巨能那一瞬,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Χiυmъ.cοΜ
夜深蚊虫多。我痛苦的挠着手背不知何时被咬的虫痕,敷衍的听着,“知道啥,你也想跟她一样换命啊?”
辜沧澜微笑,“我的眼界太窄了,只局限于烽火战乱的人间。我母妃苦苦求来的师父,苦苦请来的叔,那些十几载练枪的岁月皲裂冻掉的指节……我不只是应该做个皇帝的。上古绝脉的神兽……你知道那华丽古老的火焰迸射而出时的震撼么?你知道那高高在上的巨能顷刻便能唤来上古军队么?”
我颇为复杂的看着他,“知道你是江宴那边儿的……没必要这么夸她,讹火她现在也不知道在哪,还是靠喝了我的血才明白的。我们姊妹就没有一个聪明的……”
辜沧澜笑意不变,“可在她的身上,我望见了一股神兽的气概。”
我复杂的望着他,“她也没觉醒血脉。你看的都什么啊,一点都不准。”
辜沧澜温柔的看着我,并不生气:“两只毕方,一只血肉可回魂,一只猛壮可当麾下军,不是很好?”
我复杂的微笑,只觉得心梗。
“你好看得起我。不过你收拢江宴这事儿问过天帝那老头么?他脾气可坏,小心瞬间再把你给劈了。”
新鲜地府家养的苏七,现在由谢临歧放养。性情温顺姿态猥琐,还能晒干磨粉入药,药用价值极其昂贵。哪个萧宜听了不得夸一句,这话嗓子眼儿不卡几个苏七说不出来?
刹那我向后暴退,同时流转森然幽冷的鬼气。
谢九归他们也引刀,龙吟震为一片。
辜沧澜微笑着,自身后抽出一柄红樱漆枪,通体澄乌眩光,此刻淡淡药香漂浮。
“你拦不住我的我的师父说过,毕方若没了讹火,那她便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
我呸了声,“你骂毕方跟我鬼差有什么关系?再者,巫彭那货到底多小心眼儿针对毕方啊?这种鬼话也能扯的这么溜。谢九归、谢万山、谢一目,你们向外扩散!”
刹那几道挺长的影子飞的比风还快,其余的两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决定向后退,还不忘对我道:“加油啊苏七……大人说过他信任你,除必要情况我们不能动手,但我们可以为你鼓励。”
另一个少年插嘴道:“你吃虫子么?我去给你寻,补充补充体力。”
我怒目,气极了道:“滚。我吃小孩。”
辜沧澜掌中轻挽一团绿光,如盈盈春柳般灿碧,俊美微笑。
我试着再转动体内潜伏的印力,却忽而发现一个致命的事情。
那些印力混淆到一起又被重新洗涤,只有谢临歧的霄白比较快的被消化出来,在我体外流转强势的光芒,只是起到保护作用。
最坑的不是这个。我原本的血红气息与鬼气不知何时变得淡薄,与那团印力纠缠了起来!
六道力……没一个能发出来的。
我惆怅的萧瑟颤唇,辜沧澜势在必得的微笑缓缓放大,他身后忽而生出十几道影子,不知何时与谢九归他们打了起来,那个嚷嚷着要给我献祭小孩的也没能幸免,
好惨啊……但谁让他非得说我望着身形小但其实胃口大,一定要献祭一个村的小孩给我呢。我一点都不心疼地快速避去,面无表情地收起最后那点儿怜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地府卑微日常更新,壹佰陆拾玖:听说苏七吃小孩。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