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去也出不去,不如趁着这时再多看看。”
我仍然处于自我怀疑之中,小声茫然喃喃:“我靠,我真的说梦话了……?”
谢临歧手一顿,笑的温柔华贵。
我旋即坐的乖巧,目光正然不带丝毫浊气的板正看他,“你讲、讲罢……我可想听了。”
好奇怪。他刚才那么一笑好看是好看,我却感觉一股倒霉的味儿要飘到头顶了。
手掌那个冰冰凉凉的银质玩意儿硌得我手心微痛,谢临歧一张一合的嘴唇说什么我也没能收入脑中,模模糊糊的只能听入一句什么,“江宴入天庭”的零碎字眼。
这东西似乎还是我当时在幻境里破活眼时捞出来的,镰月弯形,我再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窗外火红的金日,那些发黑的点子好像我的幻觉般,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谢临歧原本温顿的声音也缓慢降了下来,但仍然是清如雅弦琅琅,不知为何听起来却带些无奈太息的尾调:“苏七,你且回头看看我。”
他这一句飒然将我原本混沌四飘的思绪拢回,见我回头,谢临歧忽而将点在舆图上的两根修长手指撤回,眸底不知何时悄然生出一抹隐逸的疼痛来,直刺的我逃避的将瞳孔半缩,哪里的话也胎死。
“你知道那件事了,是么?”
他陡然发问,声音低沉的不像样子。不像责问,不像发难,只是这一话脱出口他鬓角的发丝颤了又颤,似是苍白无力了许多。
我只是看了看太阳,懵逼的难言望着谢临歧,许久才明白他大概是误解到我发呆看太阳是联想到了什么……
我慌慌张张道:“……不是,你听我狡辩!呸,狡辩什么狡辩。我在幻境之中想到了一个事情……”
谢临歧顿了顿,“不必宽慰我。”
我惊恐的看着他,怀疑上辈子的那三年里到底给他造成了什么般的骇人的事情,以至于让谢临歧这般沉息颓废,好看的脸也透出一股子苍白。
我见他死活不信,旋即将手中的银饰亮给他看,“你瞧。”
顺带再将那个幻境一并告诉他,谢临歧原本稍霁的面色因为那个幻境陡然又沉,唇角的笑意瞧着也是冷冰冰的弧度。他又微微抬手,一道幽细的影子无风穿透传说中在院内的禁制,我只来得及瞧见一道微弱金光,但旋即就熄灭。
那人只在距门一寸处停住,浑身是灰铅色的衣裳紧身包裹,连眉目也一并遮蔽。我只是悄悄的瞧了一眼那人露出的额头,霎时就感觉一阵晕眩。
我好奇的看谢临歧似乎察觉到,微微将我脑袋向旁一推,温声道:“这些东西你不能看。”
“周芙姿身边的人,该动了。”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仍旧是噙笑的声音,却比平日里他说的话低了几度。xiumb.com
极其轻微的一声不辨男女的话就此在风中破碎。
我老实的在旁边,已经挪到了最靠墙的位置。虽然不知道萧宜与谢临歧到底有什么大事情要弄,不知道萧宜是怎么短时间内对谢临歧忽而看顺眼并且要他带我去无量海,总归能过了萧宜那关,他们不提我便老老实实的当吉祥物就得。
谢临歧似乎是吩咐完了,眼角瞥见墙边儿的我先是一怔,颇无奈的笑道:“不是要你避这么远。那人身有异象,若是你这种根基浅弱的人瞧了会勾心魂。来。”
我怎么老感觉他招呼我坐回去那个手势很像我从前招呼富贵的手势。等等,我狗呢?
不对,我火呢?
我一愣,终于察觉出来哪儿不对。我后腰空落落的,脊骨一阵细微的麻感,素日就爱在我屋里的富贵此刻也没了踪迹。
见我面色忽而凝重郁郁,谢临歧的神色也愣了愣,带着几分沉重问我:“怎了?”
我颤了颤,“萧宜走的时候,把富贵带去了?”
谢临歧眼睫微巍,长的几乎可以捧雪:“他两日前离开,确实带着那只幽犬去的。”
噢,那没事了。富贵在地府呆的久,一向爱烈火,嘴里含个火精并不奇怪。
何霁的那个繁锁碎片似乎还在萧宜的手里,我没来得及讨要。
我还在思索这一堆没头没脑的繁琐事情,总觉得那次幻境之中天帝似乎并不会就此罢休。他的目标那么明确,连上辈子短命的我都不放过一丝一毫,更何况我如今?
或许连萧宜苏念烟毫不相干的人生,一开始他就是算计的好了的。
那轮太阳烧了四夜。将森黑青冷的夜赶驱,将银流的天河扰乱,而月亮又在我幻境之中出现,我不信天帝不知道。他是近乎沉默的纵容的,默许那一切开始,也顺理成章的找上了……我。
我慢吞吞的挪到榻边。虽然知道这些事情背后必然是森冷刺人的阴森银案上凄凄白骨,吃人的魍魉祸息潜伏,可我还是想知道,颤着声线问他。
“谢临歧,他的这盘局,是不是比大京第一代帝王登基还要早?”
仅仅为了毕方。仅仅为了一个我。
谢临歧眸底一片清明如月,几乎是叹息的将我拢入怀中,试着用他温热的身躯温暖我逐渐下坠冰冷的心。
……或许打我自瑶姬腹中诞生,也是他的意愿。
我只知道一件事情。他要毁了我。
我指甲无意识的掐入掌心,鲜血涌出可却也不觉得疼痛,声音迷茫又清脆。
“你带我去见江宴罢。”
玲珑烛台半侧镶满来自东海的鲛珠,颗颗圆润硕大,用者毫不吝啬的大挥。
那人的身影娇软纤细,慵懒的将名贵银泽狐裘用一双跣足轻柔蹂躏,淡白如雪的肌肤上几道不明显的微青小筋弱弱拱起,粉贝的指甲泛着淡淡荧光。
她有一张花颜,眉眼唇形与双生阿妹都是五分的像五分的飞扬出流畅姣形,唯独神情是冷艳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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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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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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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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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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