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的我看见苍蓝的天就会想起萧宜曾经的一水色的重绣衣裤,那上面绣了一堆七彩的王八。就像现在,我与橘杳期或蹲或坐的方位向西,就在那个坤宁宫的老位置,还是熟悉的树墙,熟悉的两个宫娥,宽阔的高台之上,整整齐齐的站着一堆排列就像那群王八一样的潇洒天兵。
本来橘杳期冷着面的,富贵也是懒懒摆尾巴不想去看。但我是个热情的,扯着橘杳期的袖子深情对她发问,“你难道真的不想看看你们的老祖宗周恕己么?”
在这之前,橘杳期极其简短的对我诉说了谢临歧的恶行与暴戾性格,还有以前的他是多么的缺德的将沉眠的鼓打醒,然后祸害人间的。
听说是照着鼓的那张老虎脸怼了八十八个单传昆仑王八拳法。
眼下一群铠甲天兵持着重兵器黑压压的站着,最中间圈出来一个容三人的地方。
谢临歧,噢不,周恕己假扮的谢临歧盈盈笑的像春柳,怀抱那痴呆太子踱出,见此只是略微挑眉,冠玉丽容竟浅浅噙起抹恣意的少年笑容,极其有耐心的将手搭在太子额角,温柔的问:“来都来了,不带些天庭的土仪祭拜些我么?”
他那盈盈如水的眸淡的可以,丝毫笑意不显。
我还在这边指着纵横的天兵,严肃的跟橘杳期讲,这绝对就是偷了萧宜那套惊天地泣鬼神的尊贵千古举世无双七彩霞光苏念烟大师亲自操针缝绣的王八嬉戏袍,只是遗憾换了色,失去了很多它该有的灵光。
橘杳期则是淡淡的瞥我,“你真的是江迟么?谢临歧那么阴鸷小心眼儿的神仙,当年他周遭有人持笙隔座昆仑吹朝凤曲,都被他顺着声音派人打了。你这般欢脱心大,唉……”
我撸撸怀里肥的流油撅屁股的富贵,恶意的蹂躏它的小肚子好奇问道:“他这么小心眼,你们不打他吗?”
那我岂不是要完蛋了,可恨啊。
橘杳期不再回答,加持了法术罩静等那位昭瑟姬的出场。
我再次摸摸富贵,只觉得人生寂寞如雪。
这么大的宫殿,有假山湖池萧馆偏殿,甚至残春暮阳中几枝莲头瑟瑟的将绽,怎么就只剩下不到三人的宫娥呢。
那天兵将领威猛抬首,行礼,对着周恕己怀中脱离肉身的太子面有不满,但因为隔得远光线又昏沉,我只能看见他那张紫皮的脸扭曲出来一个微妙的神情,像被人欠钱拒不还还要嚣张的将债主卖建康般复杂的道:“还请昆仑玉山之神,在此等候天庭使者。”
我隐约感觉周遭应该不止有橘杳期一个神仙。但奈何我实力有限,只能看到坤宁宫上铁马被人死死的以一种飞扬姿态在金檐上倒挂,露出来它缺了牙的正面。还有那几枝未晞微露的莲,缺了半个粉红头颅的垂垂,那个角度就很像某些人的衣袍掩住了。
我悻悻的想,这人不会是直接一屁股的坐在水池子上罢……
周恕己噙着笑,悠悠的向前,不在乎那一群天兵铁圈一般的囚禁,淡然的拉了张玉椅子还带笑的轻声对那群天兵道:“麻烦了,让让。”又抬头看了一眼西沉的金乌,坐了上去,正正好好的在圈内惬意地弯起淡如水的眸,定定看向我。
随即那视线掠过我,扫向橘杳期还是浅浅笑意的脸庞,顿了顿,竟也噙起意味深长的笑。
我还在惆怅。昭瑟姬不是比我们先走的吗?她为什么还没来,这让想混进她那帮庞大队伍的我非常的惆怅,取火之路太过漫长……
彼时我望着橘杳期垂目深邃美丽的脸庞,叹了声难办。那轮日华淡淡扫上她面容,竟也生出另一种恬静圣丽的,带着些佛味的宝相态。她若是不说话,那肯定是最好了。
“再瞧,你那眼珠子保不住了。”m.χIùmЬ.CǒM
我微微笑,美人都是有脾气的,这没什么不对的。不好看脾气不暴的,我也不屑去观赏她美丽的皮囊,这非常对。但除了谢临歧。
我对他目前还是保有迟疑态度,但是并不妨碍我欣赏他的好看!
仙乐随着云彩没落终于姗姗迟归。我望见一色的水光波澜的衣云,裁成合腰玲珑的仙霓裳,佐以玉饰明霞光,葳蕤昭昭的,就是看着怪烧钱的,让我想起了迟迟不拨给地府的钱款,说不准都用在这上头了。
还是那一群熟悉的华盖,熟悉的仙姬。
不过原先地府那个叫嚣的我记得被孟姐儿打废了,所以现在在前指引踏光飘来的是另一个。
依旧是瞧不见花容,烦恼丝随晚风荡起,瑟瑟的犹如那几枝春莲弱弱。
周恕己漫不经心地怀抱已然熟睡的太子,斜斜的将眸波流转,望向了那昭瑟姬。
她身上披了一层锦绣衣袍,衬得人华光葳蕤不自胜弱。
那在前领头的仙姬垂目柔顺地引向地,脱离了云光做脚踏。
我好像在此时听见谁清雅一哂,那铁马此时也转了个弯顺利如意地随风铁响。
噢,我收回视线,大概是漂亮的云碧琉璃瓦上那位仁兄屁股太滑了。
周恕己风流扬眼波,沉沉烟波与金乌西沉的光芒在她身后聚集成金灰煌煌。
他缓了缓,道:“昭瑟姬。”
昭瑟姬闻言瑟瑟了下,旋即揭开面上的华盖流苏,瞪大了明丽的双眸委屈地绞袖,道:“您可看清……我是江迟啊。”
我握桃子的手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昭瑟姬。
周恕己也是愣了愣,恣意一哂:“莫要开玩笑了……”
她头上旋簪的金钗是一只凤凰样式,粼粼折光却刺得我眼睛生痛。
我抬手抹了抹被逼出的泪,徐徐地吐出一口积郁已久的怨气。
见周恕己愕然在原地,她随即启齿,面露哀艳怅然,浅浅的垂起明目来,像那几只瑟瑟的莲。
“是天道阻了你我……谢郎,我既已恢复前生记忆,理应来寻你。”
我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整只桃核。
草,本吉祥物才不会对谢临歧说那么恶心的言语!
让那群七彩王八跟那恶了心的假冒江迟一齐见鬼去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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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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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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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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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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