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得此刻挡在眼前的鬼差同僚,忙的一脚踹开眼前处于呆滞状态的弱书生,抱着剑冲向那欲刺萧宜的女子。
她身形微顿,随即狠绝的握紧匕首对准萧宜怀中鼓着包子脸还有闲心嘲讽她的苏念烟。
苏念烟嘴唇微动,窝在萧宜怀中缓缓的在彼攻此退之时冷漠的吐出两个字:“废物。”还不忘竖中指。琇書蛧
我猛地将剑猛地横在她三人之间,那匕首撞上剑面激起一阵震麻,我虎口一痛。
那女子被逼的向后一退,满目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就好像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爬出来了。
这一声震鸣霎时惊起还在迷茫的其余鬼差,操着袖子里私藏的东西就向前奔去。萧宜在后边悠悠的退着,还不忘对着我微笑道:“看你的了,七七。”
此时台下鬼差与那侧的仙人纷纷冲撞起来,一时间开始混乱。嚷嚷骂音与兵器法术相碰,霹雳带倒了一大群。唯有躲避一旁的那仙子丝毫波澜未泛,仿佛此刻混乱的那部分被扯头花的不是她座下姑娘一样。
那女子神情一冷,随即咬着牙翻腕换出长剑,确认身后的仙子不受任何影响,甚至连头发丝儿都并未掉一根,放心的冲着我残忍一笑:“你,死定了。”
我面上大受震惊,几欲哭出来带颤腔的不可置信捂住心口:“我、我吗?”
那女子阴毒一哂,“怕了?”
随即便是长剑破空,直冲冲地捅向我。
我自袖间抻出宝襄,跪游贴着地的错过她那一毒手。她那剑头堪堪掠过我额角,带动的戾风引动我鬓边几缕青丝如蛇般坠缠眼睫。
折膝滑走真的伤膝盖。我叹息地直起腰,猛地起身翻过跪在地面握紧宝襄。
身后有……杀气。
似是上好的柔软绸料轻微娑动,带起兰气阵阵,隐约还有环佩的璎珞宝珠琅琅。
我极其狼狈的一贴地,果然是一阵繁琐裙裾自头际淡然挪过。掌心里的宝襄尖刃似欲刀去那蕊瓣一般的层层花裙,却扑了个大空。
我咬咬牙,挣扎欲起身来,却被人以一脚的蛮力重重的向下压垮着脊梁,手腕一软。
……大意了。躲到那人脚下了。
似是一声奇异的轻咏叹调,将彼此扯头发耍流氓掏腰带躺着扒衣襟的通通恒在一个清凉小三千之中,我彼时能隐约感觉淡淡踏足在我腰后的人自唇间漾出几分不屑,又向下碾了碾。
我这辈子没这么……想杀人,真的。
那被富贵一屁股盖着脸的女子终于在此时挣出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高呼着:“仙子下脚了!”
被萧宜按在地上揍得亮匕首的女子闻言反跃欲要去扑,苏念烟此时一拳狠狠地砸向那人头颅,唾道:“他娘的!欺负到苏七头上了!?”
这是我第一次瞧见平日冷漠巨多的肥烟有如此粗语的时候。
四周停了动作的鬼差面上涨红双目怒瞪,复而又继续了起来,边打着边呼道谢必安出场。
富贵狠狠地向后用屁股一砸,而后朝着此时逼我动弹不得的女子狂吠,且声调愈发的高昂急怒。
宝襄不能用,已经被踢到一旁了。我艰难的撑着身子去袖里掏,那人的脚步反而愈发的重,颇有高山趋势。
我只觉得此刻的五脏六腑比被程晏觉那一掌拍的还要痛。压的喘不过气,喉管被扁扁地踩踏几欲难呕出胆汁……不过我好像没有胆汁。
那渐趋苍白的指尖终于艰难的刺到了我的左腕,那人不满的又重了下来且多了什么,我这时候才觉察出来,她这是直接整个人踩在我身上了!
我那撕裂的血肉腰伤此时想必已经流的腻呕,眼前清明也几欲被剥而去。我咬咬后牙根,她似乎是轻咳了一声,远处萧宜阴沉的发青面容在我看来已经变成了个模糊的青色雾气,隔着遥遥远远的虚空。
她吐字圆润,声音恍若金玉撞鸣。“本仙……”
比她那句废话更脆裂的是一声骨断。随即还在发怒拧着那女子头骨的苏念烟此刻面色一恐,声音颤颤然:“苏七……”
这一声好像将我唤回了刚来的时候。焦蒄在我搬离当日便与所有鬼差控诉,说谢必安手底下那个新来的矮个子女鬼差是个扫星灾难精。
那时是苏念烟替我在惶惶无助生出自灭念头时讲了话,眸眼清亮唇下缀着两个珠圆的蜜涡,只是从未笑开过。
“你是觉得你当初来时就有多好?不愿与她为伴就去调去换,她以后的日子还长还能更灿烂,你也别碍着人家。”
“苏七,你不是废物,学的慢天资笨了些,不怨你的。”
我眸眼中的天与地此刻倒了个悬儿,脑海里还响着她当时与我第一次讲的这些话。
满腔的腥血味道溢满唇齿,我倒也不觉得难咽。
在四周鬼差动作皆被停时,谢必安穿着他那身从头顶至足踵都是白的缺德的正服匆匆奔来时,我恍惚确实此刻听闻一阵自我腰脊裂响的清脆,那里应该会断开整条骨脊且滚涌我的红血,就像当初我跪在恶鬼池中被折断腰脊一般。
那人开口都带了股清凉的气儿,却是唤着远处。
天玄地黄乾坤袍内搭正统酒色服襟的阎罗天子自远处而来,我此时忽而清明忽而迷怔地遥望远方,就像那儿曾经是我永远都回不去的故乡。
脚履声愈近愈发急,似乎萧宜死死的将苏念烟抱在怀里了且浑身颤抖着。
我满意的微笑,用尽最后的气力仰首顶掉头顶的裙裾,对着彼时匆匆的阎罗天子用我这辈子无法第二次吼出来的破天音量,高声的、嘶哑的怒道——
“大人!!她把地府的传府毕方神迹真宝踩成一坨豆腐渣渣了!!”
随后我将袖里断成两半的翅骨推向地面,满意的不住吐着血泡两眼昏痛过去。
娘的。这局不管怎么算,我如此身负重伤还超额完成谢必安给的任务,都是赚翻了。
扳……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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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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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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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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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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