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和韩诚默默退下,留给这二人独处的时间。
“韩轻沉,我该走了。”江柳眠下定决心。
韩轻沉连忙道:“阿眠,你答应陪我十日,不许违背承诺。”
“韩轻沉,你真的......”江柳眠心中怔怔难过,本应是愤恨与懊恼交织,说出来的话却存了几分娇气,“你怎么这样啊,你...你真讨厌。”
韩轻沉听她的语气,心中没由来的开心:“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江柳眠坐在他身旁,轻轻开口:“你的病都好了吗?”
韩轻沉点点头。
“以后可别生病了。”
韩轻沉又点点头。
“那三日后我再走?”
韩轻沉点点头,又摇摇头,恳请道:“阿眠,既然知道了平楚的线索,让我来处理,你就在这院子陪我好好住着不行嘛。”
江柳眠叹了口气:“韩轻沉,你知道,我一向不是居于深闺中的女子。”
韩轻沉岂能不明白,江柳眠之所以是江柳眠,之所以是他难以忘怀的爱人,不是她那无双的瑰颜,而是奕奕的神采啊。
这样的色彩,他怎么忍心剥夺。
见她神情,知她已经做了决定,韩轻沉无法阻拦,那便以自己的方式成全她吧。
“那你可要注意安全啊。”韩轻沉声音糯糯的。
江柳眠点点头。
“那你可记得,别总跟别人打架。”
江柳眠点点头。
“那你可早点回来嫁人啊。”
江柳眠点点头,又摇摇头,“啊....嫁人?”
“当然是嫁给我。”
江柳眠的脸上不禁抽搐了一下,他是开玩笑吗?
韩轻沉站起身,用右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然后递给江柳眠。
“这是何物?”
“打开看看。”
江柳眠满脸狐疑的打开一看,突然怔住了。
这...这分明是一份婚书啊...
桃夭灼灼,宜其室家,
白首之约,永结同心。
那些艳阳高照的朗朗晴空;
那些闯荡江湖的快意恩仇;
那些笑靥如花的美好时光;
骤然涌上心头...
江柳眠摩挲着婚书,见落款还是三年前他们在忘忧谷的日子,那时的她多开心啊,满怀喜悦的等待嫁给韩轻沉,等待与自己的爱人终成眷属。
时过境迁,本是当年应该送出去的承诺,却在三年后的今日才递到江柳眠手中,韩轻沉缓缓开口:“阿眠,不管我身处何地,不管侯爷如何阻拦,你是我三年前就认定的人,此生唯一的夫人。”
大悲与大喜总是来得突然又凶猛,江柳眠双眼含泪,就在这一刻,她突然做了决定,过去的一切阴差阳错她不想问了,也不想深埋内心了,与其说放过对韩轻沉的埋怨,更不如说是放过自己。
既然韩轻沉敢这么说,她便信了!什么身份有别,她才不在乎,她可是红芍花,那个闻名江湖的侠女,之后的日子,她要过的潇洒些,坦荡些。
“走吧。”
“去哪?”韩轻沉不解。
“本小姐困了,我要睡了。”
韩轻沉心中一笑,随她躺下,枕边有江柳眠陪伴,真好。
——————
翌日清晨,天色大亮,韩轻沉不顾还在沉睡的江柳眠,直接就把她给拽了起来。
“韩轻沉,你干嘛呀,让我再睡会儿。”
韩轻沉最佩服她的一点就是她的钝感力,能坦然面对流言蜚语,不因取得很好的成绩而沾沾自喜,却也能调节自己快速忘却不快的事。
“陪我出去。”韩轻沉把江柳眠扶起来。
“去哪啊?”江柳眠睁开惺忪睡眼。
韩轻沉偏偏不说,而是叫青黛打来热水,取来毛巾给她擦了把脸,便把她推向梳妆台:“青黛,给小姐梳头。”
这个睡不醒的形象哪还像昨天那个浑身扎人的刺猬,青黛嘟了嘟嘴,见自家公子服侍江柳眠乐不思蜀,不禁笑了,果然话本没有骗人,爱情总是让人失去理智。
直到坐上马车,江柳眠才清醒过来,见韩轻沉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咱们到底去哪?”
“回侯府。”青黛道。
这插嘴的功夫真是“恰到好处”,韩轻沉叹了口气,真是对青黛约束太少了。
“啊,带我?!”江柳眠简直想立刻跳车,她是自信,但这也太快了吧。
韩轻沉掀开车帘,见马车已从侯府侧门驶入,坏笑起来:“来不及后悔了,走吧。”
“不行啊,韩轻沉,我在马车上等你吧。”江柳眠有点犯怵。
韩轻沉拉江柳眠下车,“去看看我小娘,咱们就回。”
“公子你来了。”阴魂不散的韩诚又出现了,一见眼前之人眉头紧皱,“你...公子怎么把她带来了。”
“去看看我娘。”
韩诚拦住:“公子这于理不合,您应该先去拜见大夫人啊。”
“让开!”韩轻沉绕开韩诚便拉着江柳眠进了偏院,青黛跟在后面,还不忘朝韩诚做了个鬼脸。
韩诚心中懊恼不堪,他这个真真假假的“大公子”党,怕是早就被崔氏视为了眼中钉,顾不上唉声叹气,韩诚怕出什么乱子,跺了跺脚,也跟上了。
韩轻沉回府的消息早就传开了,白氏数月未见儿子,早就按捺不住,正想着他去见崔氏还得好一会儿,自己可以做些好吃的点心,还没想好韩轻沉便进来了。
“娘,轻沉拜见。”韩轻沉施礼。
“轻沉?快进来快进来。”白氏激动不已,“怎么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呢。”
“不用准备什么,娘,您近些日可好。”
“都好都好,轻沉啊,你说你回家也不说一声。”白氏笑着埋怨。
“想您了就回来看看。”韩轻沉笑道。
“来人,快上茶。”白氏吩咐着,又取来枣花酥,“轻沉,这是娘前几日做的,你先尝尝。”
“好。”
白氏也认识青黛,知道她是个馋嘴的丫头,见她看着糕点早就移不开眼,笑着说:“青黛,看着干嘛,你也吃啊。”
白氏平易近人,这里是侯府难得不用守规矩的地方,青黛见公子允许,也就不再拘束,坐在一旁吃起来。
白氏一眼便看见了韩轻沉的手:“孩子,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韩轻沉轻笑:“不小心划得,娘我没事,还是说说您吧。”
白氏见韩轻沉不肯说,又取来药匣帮他重新上药,见伤口很深又渗血,明显是新伤,心疼极了。
韩轻沉并不在意,只是见母亲心疼于心不忍。
白氏对韩轻沉思念已深,嘘寒问暖,聊聊家常,很快半个时辰便过去了,二人闲聊半晌,白氏才想起一事:“轻沉,你是不是还没去拜见大夫人。”
“轻沉急于见母亲,待会拜见崔氏也不妨。”www.xiumb.com
白氏闪过一丝担忧:“轻沉,这种话可万万不能让人听见,抓住把柄。”
韩轻沉“嗯”了一声:“娘,这次我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
白氏不解:“何事?”
韩轻沉看了站在一旁半天不动佯装木头的江柳眠一眼,道:“你倒是装的挺淡定。”
“这位是.....”白氏一早便注意到了江柳眠,见她和青黛站在一旁,只当是个模样俊俏的丫鬟,此刻听韩轻沉一说,才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江柳眠浑身难受,正想着怎么寻个说辞出去呢,韩轻沉偏不给她机会,直接上前抓住她的手,把她带到白氏面前,坚定地说:“娘,这是江柳眠,是我的妻子,您的儿媳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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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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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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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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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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