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轻沉见她已经躺好,转了转眼珠:“江柳眠,我说咱们睡一间是故意的,我死不了,你去另开一间吧。”
江柳眠摇摇头:“算了,你刚刚昏迷,幸而我在身边,赶紧睡吧,明天早上立刻出发。”
韩轻沉道:“那你可得注意点,我可不想再带个生病的拖油瓶。”
江柳眠翻过身去,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出不来,诚然,韩轻沉真的不喜欢她。此话一出,江柳眠眸子一暗,心里绞的难受,躺在地上,背对着韩轻沉,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自己曾问过秀清姐要是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对方却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秀清姐当时摸摸她的脑袋,微微一笑:“我们柳儿这么可爱,又美貌出众,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谁曾想一语成谶。
江柳眠近几日愈发想念王秀清,想念二人一同长大的点点滴滴,现在秀清姐怕是已经嫁人,和刘白水琴瑟和鸣吧。
烛光微闪,江柳眠思绪万千,渐渐地,一抹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韩轻沉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那么单薄,却力气惊人,既救了自己的命,也救了自己的心。
清晨辉辉烛霞日,薄暮耿耿和烟埃。江柳眠悠悠醒转,才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已经躺在床上,韩轻沉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收拾洗漱急忙下楼,看见韩轻沉坐在大堂里饮酒,心里舒了口气,看来这人恢复了些许。
秦九州看到她的身影,唤她:“阿眠姐,小红去牵马了,过来吃些米粥吧。”
江柳眠坐在一旁,肚子里有一堆话想问,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秦九州看出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还以为是因为韩轻沉的毒,隐隐有些不安:“韩二哥我问过颜葵了,她的家在黄州,我们今天直奔那里,送她回家,便立刻赶去西南,你放心,咱们定能找到解毒之法。”
韩轻沉“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眼如丹凤,眉弯柳叶,颜葵终于袅袅的下楼,秦九州小声嘀咕:“真是受不了。”
韩轻沉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吧。”
等的就是她,江柳眠站起身来,急匆匆地从颜葵身旁掠过,看都没看她一眼:“快走。”
颜葵看着无视自己的三人,跺了跺脚,无奈地跟上。
一路上,颜葵一反常态的安静,江柳眠起初不理解,后来想透,颜葵怕是放弃了。
当然,颜葵本意就是找个顺眼多金的男子度过后半生,可昨天大夫地话都听到了,韩轻沉这个拿药吊命的病秧子实在不是良配,她可不想在过有今天没明天得日子,这几天马车也坐腻了,还不如乖乖回家找个名门大户当个小妾来的舒服。
钟红也想明白了,怪不得颜葵昨晚没和自己争辩,这是早就想好了后路,一看韩轻沉不合适立刻换人,倒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哈。
马车行进半日,两边的人气渐渐多了起来,颜葵神色也起了变化,两年了,终于是回来了。
“颜葵姐,怎么走?”秦九州喊道。
颜葵掀开帘子,望着熟悉的长街,眼睛一下子湿了,她喃喃道:“就是这条街,走到头就是了。”
江柳眠被一阵清香吸引:“好香的味道啊。”
颜葵道:“是笋香啦...我最爱吃的青笋。”
车轮滚滚,马蹄达达,颜葵看见熟悉地宅院,她到家了。
江柳眠跃下车,心生疑惑,看着这气派的颜家,比自己本家更似轩昂,颜葵怎么会沦落到百里以外的花月楼,真是奇哉怪哉。
一路上,她能明显感觉到颜葵对家的渴望,但到家门口,反而不敢上前。
钟红一马当先,直接扣门,从里面走出来个管事:“请问你找谁?”
钟红道:“这是颜葵家吗?”
管事愣了一下,往四周看了看,一下子看到颜葵,双目瞪圆,满脸惊异:“是二小姐吗?天哪,二小姐回来了。”说罢,转脸就去里面通报。
只片刻功夫,一对40岁上下的夫妇出现在门口,江柳眠一看这位夫人的长相,和颜葵有七分像,更多了一份韵味,明显就是颜葵的母亲。
眼见颜葵仍在犹豫,钟红上去推了她一下:“还不快去,颜二小姐。”
颜夫人已经奔过来,一下子抱住颜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葵儿,葵儿,这两年你去哪了?”
颜葵也控制不住不停地拭泪,钟红内心酸楚,极为动容。xiumb.com
颜父同样颇为激动,见这么多人站在门外已经引来关注,连忙招呼众人:“来来来,快进家。”
江柳眠本意是把颜葵送到家就立刻赶路,但见盛情难却,询问韩轻沉的意思,韩轻沉淡淡的说:“先进去吧。”
一进去,才发现这颜家果然是大户,连奉上的茶都是难得一见的采花毛尖,颜母让颜葵稍作歇息,急忙问道:“孩子,自你两年前去舒皖城探亲就再无音讯,你叔叔婶娘说你不告而别,娘不信,派人翻遍了整个黄州和舒皖城都找不到你,你到底是去哪了?”
别说颜葵瞬间变了脸色,便是江柳眠和钟红也明白过味儿来,难道竟是颜葵的叔叔婶娘把她卖到了青楼,有多大的恨至于把侄女推进火坑。
颜葵张了张嘴,根本不知如何解释,江柳眠明白,颜葵怎么可能自己说出她的遭遇。
颜母又问道:“这些是你的朋友吗?”
众人皆不语,颜父有些怀疑:“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韩轻沉顿了顿:“我们是从舒皖认识颜小姐的,因她...在一家客栈做侍女,受尽折磨,我们正好顺路便送她回来。”
颜父瞬间怒道:“做侍女,葵儿,怎么回事,你给我说!”
颜葵朝韩轻沉投了感激的目光,转头道:“父亲,是叔叔婶娘把我卖到客栈,我这两年受尽委屈,我...”颜葵突然哽咽,想起叔叔婶娘借探亲为由把自己诓骗至舒皖,又因家中外债把自己卖到花月楼,这么多事却不能告知父母,一下子情绪失控。
颜母气愤填膺,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直指颜父:“我们葵儿,从小半点苦也没受过,竟然被卖去当侍女!颜安,把你弟叫来,给我个解释,我定饶不了他。”
颜母极难震怒,一下子全场噤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颜母胸口起伏,显然正在气头上,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哥大姐,两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说曹操曹操到,颜葵难以置信的望向门口,两年前曾把自己卖去青楼地叔叔婶娘竟然神采奕奕的站在了院子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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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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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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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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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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