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板块。
一个名为【七宗罪—审判】的直播间,热度不断攀升。
直播间内,屏幕被切分为八个区块。
其中七个区块,显示着七个不同的房间。
每个房间内都有一个人,不过似乎都在昏迷沉睡当中,躺着没有动静。
七个区块中间,围着一个最大的区块。
这个区块中,有着一位戴着纯黑色面具的人。
由于离摄像头很近的缘故,这人只露出了脖子以上的部位,无法辨明性别。
背景为纯白色,连身处何处都无法揣测。
摄像头位于他正前方,这人一动不动的看着,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注视着屏幕前的各位一般,让人心底隐隐有些发毛。
【这是在干嘛?花式直播杀人?太老套了吧?】
【又是杀人?又是杀人?又是杀人?天天老三样,不腻吗?能不能玩点新花样?】
【无聊,这不是我想看的直播。】
【身为黑网5年老用户,不得不感叹一句,现在黑网直播是越来越无聊了。这些主播思维僵化,成天活在靠杀人博眼球的舒适区里,宛如一潭死水,看不到半点活力。】
【我的评价是……不如前段时间那位在学校操场上搞行为艺术的小姐姐。】
随着直播间观众不断增多,弹幕数量激增。
不过由于目前的直播内容实在是过于无聊,心态浮躁的黑网观众显然并不买账,一片骂声。
杀人直播太多了,都已经泛滥了。
观众早已审美疲劳,光杀人不整活,很难让人买账。
那位面具人不知是没有看弹幕,还是心态沉稳,一直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眼珠时而转动一下,甚至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具尸体。
……
这是一间小黑屋。
四周的墙壁都是纯黑色,连窗口都没有一个。
唯有四个顶部墙角,有着狭小的通风口,防止房间内的人被活活闷死。
上方一盏白炽灯,将牢房一般的环境照的十分明亮。
房间布置极其简单。
一张木板床、一条木凳、一个电脑桌、一台电脑以及一块挂在墙壁上的大显示器。
有一个瞬间,张书安甚至怀疑自己身处某个监狱。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背,“我不是该在如家酒店的房间里,睡着舒服的弹簧床吗?”
他也不知道该说自己的警惕性太差呢,还是那个绑架他的家伙手段太高明。
自始至终,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实在是过于离谱。
张书安想过,会不会是自己的身份暴露,被国家的人请来喝咖啡了?
不过转念一想,像他这样的人才,怎么说也不该是这个待遇。
至少不会被关在这样磕碜的小黑屋里。
张书安摸了一下手腕处微微发烫的印记。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触发任务了。
这一切很有可能是时空盗贼的手笔。
张书安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进入游戏。
现在他多半就处于别人眼皮子底下,一旦做出什么蠢事来,绝对要承受无法想象的后果。
既然那家伙没有在他睡梦中对他痛下杀手,也没有砍断他一只手脚来泄愤。
这意味着对方与他之间,多半没有仇怨。
那说明张书安很有可能是由于自身救世主体质,被卷入了其中。
现在他的身份,应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倒霉蛋。
对方将他安置在这里,必然是另有打算。
情况并没有那么危及,张书安大可以慢慢来了解那家伙的目的。
套上衣服,摸了摸兜里,手机居然没有被拿走。
拿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没有信号。
在这种状况下,这玩意的作用跟一块板砖差不了多少。
同样,张书安钱包原封不动。
看样子,那家伙并没有动他的东西。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家伙并没有接触过他。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为什么总感觉这像是专门给我用来码字的小黑屋呢?”张书安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
桌上有着一瓶能量饮料,他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
很快,他有了仿佛能印证自己猜想的发现。
电脑里所有的功能都被锁死了,只有一个空白的文档可以操作。
“不是吧?”张书安眼角微抽,“该不会真有时空盗贼闲得无聊,把我抓来小黑屋里专心码字吧?”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在角落里有着一个简陋至极的独立厕所。
用厕所来形容可能有些勉强,就是一个连手的伸不开的小空间,地上一个巴掌大小的洞,旁边备了几卷卫生纸。
说实话,那几卷卫生纸是点睛之笔,要不然张书安真没看出来这是一个厕所。
看着那个洞,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将这里砸开,从下面爬出去的可能性。
“又不是拍电肖申克的救赎……”张书安连忙摇了摇头,抛开脑子里莫名的想法。
越狱电影看多了是这样的,在牢房里看到厕所的第一想法居然是想从厕所下面挖出去。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着一扇与墙壁完美贴合的黑色铁门。
虽然知道没有意义,张书安还是试着敲了敲,喊了几句。
至少这样,在别人看来,他会更像一个正常人。
不出意外,门外没有任何回应。
张书安也不在意,看向房间里唯一没有观察过的东西……挂在墙壁上的那个关闭的大显示器。
他将脸凑上前去。
陡然间,屏幕亮了。
张书安被吓的后退半步。
屏幕上浮现出一张戴着纯黑色面具的脸,只能看到面具下一双转动的眼珠,无法窥见半点表情。
“很好,你是这次的七个人里,身体素质最好的一个。”他直勾勾的看着张书安,开口道。
他的声音显然经过的软件处理,像是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还加了电音,无法分辨男女。
“有没有可能是这一届的其他人身体素质太差了呢?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宅男啊。”张书安暗自嘀咕了一句。
面具人没有理会,又或者是压根没有听到。
“作为奖励,在其他人苏醒之前,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他自顾自的说道。
“什么问题都可以?”张书安下意识道。
“是的。”面具人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一个。”
“你该不会觉得你很幽默吧?”张书安眼角微抽。
“一点点。”面具人伸出两根手指,“两个。”
张书安陷入短暂的沉默。
此刻,直播间完全是另一幅画风。
【主播,我知道你被喷的有点受不了了,但是叫你整活不是让你玩烂梗!】
【不会直播就不要直播!】
【你要是再玩这种烂梗,你出门必被泥头车创死!】
网络上的键盘侠已经足够可怕了,更别说黑网上的键盘侠。
隔着网络,谁管你是不是变态杀人狂啊?说的好像谁没见过一样。
来这个网站上挣他们的钱,想不被喷基本上是异想天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书安总感觉眼前这个面具人眼珠子往旁边一转之后,眼底多了几分怒火。
他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将那句“你是脑瘫吗”问出去。
“你想做什么?”他看着对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审判!”面具人声音一沉。
大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割裂成两半。
一半是面具人,一半是张书安小黑屋内的情形。
“首先是犯下懒惰之罪的网络写手!”面具人坐直身板,像是一位在给犯人判刑的法官,声音威严,“明明拥有大量的闲暇时间,却不愿用于码字,断更的恶习愈演愈烈。被苦苦等待更新的读者指出来之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断找借口为自身的怠惰开脱!”
“我才断更了几天。”张书安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你不去抓那些周更年更的写手,抓我干嘛?”
“然后是犯下傲慢之罪的富家子弟!”面具人没有理会张书安的吐槽,一拍桌子,画面切换。
另一边的画面由张书安换成了一个同样被关在房间里的精致男子,对方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屏幕。
“靠着祖上积累的钱财,挥霍无度,将身边所有朋友当成小弟驱使,遇上麻烦,就以我爸是XX来恐吓别人,常以人上人自居,狂傲至极!”面具人铿锵有力道。
话音一落,不等那富家子弟做出反应,画面又是一转。
这次变成了一个秃顶男子,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模样,眼睛很小,看上去颇为猥琐丑陋。
“接着是犯下色欲之罪的大龄光棍。”面具人似乎是提前练习过无数遍一样,片刻不停的宣判着,“将所有工资都用于各种风月场所,独居在家时,更是以色情片度日,终日淫邪,**入脑!”
……
面具人义正严词,一个个宣判着七人的罪行。
反正除了张书安,剩余的那些人,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更有甚者,差点没被吓哭,皆是惴惴不安、心神不宁。
不过,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直播间的观众,身为旁观者,与他们这些参与者的感受,全然不同。
【好tm中二!一看就知道,主播老二次元了。】
【尬的我翘jiojio!】
【你们只看到了主播的中二,我却看到主播的努力。熟练的让人心疼,也不知道提前练习了多少遍,真可怜,给你打赏五毛鼓励一下,去医院看看脑子吧。】
【你到底在装尼玛啊?我真是巴不得冲进屏幕给你一拳!】
兴许是在宣誓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弹幕,面具人的这番话,到了最后,居然有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们七人,犯下了七宗罪,今日将由直播间的观众来进行审判,时间为12小时。”他声音中强压着一股憋屈的怒意,显得更加凶狠,“12小时一到,我将在直播间发起每个人的投票。”
“届时,如果有人处刑的票数高于释放的票数,我将当场处死那人!”m.χIùmЬ.CǒM
话毕。
不堪受辱的面具人没有再看弹幕,直接消失在屏幕上。
身为一名敢直播审判的家伙,他也不是一般人,曾几何时受过这种气。
强忍着没有去喷直播间的那些脑残,对他而言,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倒不是不敢喷,只是一旦被破防,对着观众破口大骂,那就输大了。
输了气度、输了格调、输了心态……
这正是那些家伙想看到的场景。
喷也不是、不喷也不是。
没办法,他只能当缩头乌龟,装作看不见,将直播间观众的火力,转移给那七人。
黑网的【七宗罪—审判】直播间拆分成了七个单人直播间,分别记录着被关押的七人的情形。
每一个都由自身所犯之罪命名,比如说,张书安的个人直播间变成了【七宗罪—懒惰】。
与此同时,这个直播间的情形出现在他面前的大显示器上。
在屏幕的左上角,有着一个面具人给他颁布的任务—
【码字:0/20000!】
“12个小时两万字,你当我是什么?触手怪吗?”张书安头皮发麻。
像他这种手残党,一般两三个小时才能勉强扣出两千字来。
12个小时不间断,能写出8000字来,就该求神拜佛了。
这还是在灵感充沛、不卡文的前提下。
一旦思路不畅,这个字数还要打个对折。
面具人颁布的任务,对张书安而言,比五星难度的任务还可怕。
属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都死到临头还在那磨磨唧唧?你们写手是不是都这个吊样?】
【人都是逼出来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张书安的单人直播间,陆续有观众涌入,开始发送弹幕。
“你当是抄课文啊?说写就写?”他坐在电脑前,单手托腮,瞥了一眼弹幕,没好气道,“需要灵感的嘛……没灵感怎么写?来来来,笔给你,你写给我看?”
他撇了撇嘴,“要是有网的话,我看看读者评论,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灵感……”
【不就是抄书评吗?】
看着这条一针见血的弹幕,张书安眉头一挑:“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做抄吗?”
“包拯、柯南都需要别人漫不经心的说话,才能破解谜题。”他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只需要一点漫不经心的评论来提供灵感,有问题吗?”
“再不济,让我看几部电影、玩几个钟头游戏,说不定也能找到一点灵感。”他嘟囔着。
【你搁这度假呢?再给你找个漂亮妹妹喂你吃水果怎么样啊?】
【果然是一条只会找借口的懒狗,到时候投票,我必投死你!】
“如果不是真的写不出来,谁又愿意当一条懒狗呢?”张书安心不在焉的与弹幕斗着嘴,一直在心底默默思索着。
当然不可能是在思索着怎么写小说。
而是在思索着……怎么干掉那个把自己关在这里的家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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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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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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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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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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