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责备任何人,没有人做了什么让我来责备,即便,即便是我的妹妹。”苏凡说着,望着覃逸飞。

  是啊,何必去责备别人呢!曾雨的确有错,可是,如果不是曾雨,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对曾泉婚姻的失败要承担多少的责任。

  “逸飞,曾泉啊,他走了。”苏凡继续说着。

  现在没有人可以听她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和谁去说这些压在心里的难言之隐,也就只有逸飞可以听,逸飞不会劝她,也不会笑话她。

  “前几天我和颖之姐一起去找他,我心里很想找到他,可是,我不知道见了他该说什么,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见我。”说着,她苦笑了下,“我真的是糊涂了,怎么好像这么多年啊,跟做梦一样,现在回头看看,好像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好像完全是在走另外一个人的路,不知道自己是谁。”

  覃逸飞是不会开口的。

  “逸飞,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真的,没有办法!这么多年,我所做的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苏凡道。

  顿了片刻,她接着说:“逸飞,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这三个字,在面对着你的时候,我,我没办法开口。这些年,是我的自私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亏欠了你。如果,如果,我,我可以自己独立,我可以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不会一直缠着你,就不会一直依靠着你,给了你那么多的误解。最终,害得你,害得你和敏慧分手,害得你,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抓着覃逸飞的手,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

  “逸飞,对不起,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是你一直以为的那个样子,我是这个世上,最最自私的女人,是我害了你,逸飞,对不起,对不起!”泪水,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流在他的手背上。

  逸飞,对不起,对不起——

  额头,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下,苏凡没有注意。

  可是,拉着他的手的手指,也在被什么碰,苏凡猛地抬起头,呆呆地盯着覃逸飞。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个一动不动的表情,眼睛也没睁开——

  苏凡赶紧盯着他的手,他的手指,的确在她的手中抽动,很缓慢,快十秒钟才动一下。

  “逸飞?”苏凡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眼皮,好像动了下。

  苏凡赶紧起身,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

  “逸飞,逸飞,没事的,没事的,你睁开眼睛,没事的。逸飞——”苏凡的一只手抓着他的手,另外一只手,在他的脸上不停地摩擦着,希望他脸上的神经可以感受到外界的刺激,可以兴奋起来。

  医生也是这么跟她讲的,每天要对病人做抚触,就如同对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让沉睡中的病人的末梢神经可以早于他的中枢神经兴奋起来,将这一点点的兴奋,从末梢神经,传达到中枢神经系统。

  “就好比是用打火机去引燃烟花一样,末梢神经就相当于是引线,先点着了引线,火苗就会从引线上一直传递下去,最终点燃烟花。只不过,烟花的引线可以很快点燃,而人的神经系统,需要不断地刺激才会把这种外界的信号放大,放大到一定程度,才可以去引燃中枢神经,让病人清醒过来。”医生这么告诉她。

  可是,毕竟苏凡和覃逸飞的关系在这里摆着,这项工作苏凡没办法去做,是护工每天在做着,而现在,病房里只有苏凡自己,而覃逸飞已经马上就要醒来了,她想要自己试一试,让他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来了,几乎是冲进了病房的。

  一番快速的检查之后,主治医生对紧张焦急的苏凡说:“恭喜恭喜,他已经快要醒来了!”

  “快要?难道他的手指在动,眼皮在动,还不能醒来吗?”苏凡问。

  “四肢对外界刺激有了反应,说明他的身体神经系统可以正常反应。同时,他的眼球在快速的运动,算是进入了我们正常的睡眠过程。根据睡眠中脑电波、肌电波及眼球活动的变化,睡眠周期由非快速眼动周期和快速眼动周期组成。非快速眼动睡眠又分为浅睡期、轻睡期、中睡期和深睡期4期,然后进入快速眼动睡眠期。所以,您不用担心,他很快就要醒了,很快了。”医生说着,脸上也泛出喜悦的神色。

  快要醒了吗?逸飞?

  “好,好,那,那我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我跟覃叔叔他们说。”苏凡忙说道。

  主治医生便立刻去联络治疗组的成员,连夜开会来讨论覃逸飞的病情,出现了如此巨大惊人的进步,参与治疗的所有医护人员都松了口气。

  远在回疆首府乌市的霍漱清,在和妻子结束通话后,坐在床上开始睡前阅读,准备等会儿就休息。

  门上,却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他问了声。

  家里除了他,还住了好几个人:秘书李聪、孙敏珺、警卫员以及家政保姆,而可以在夜里敲门的人,只有李聪和孙敏珺两个人有这个权利。

  “霍书记,是我。”李聪的声音传来。

  霍漱清下了床,走到了门口开了门。

  李聪和孙敏珺两个人都站在门口。

  “怎么了?”霍漱清问。

  “霍书记,部长的电话——”孙敏珺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霍漱清。

  霍漱清一愣,接过手机。

  曾元进要找他,可是为什么电话是打在孙敏珺的手机上的?

  难道说,事情已经——

  霍漱清赶紧拿起手机,给岳父拨了过去。

  “漱清吗?”曾元进的声音传来。

  “是我,爸。”霍漱清道。

  门外,孙敏珺拉上了霍漱清卧室的门,和李聪站在门外走廊里等着。

  “我刚刚去开了个会,还没到家。”曾元进道,“我先跟你说一下,你做好准备,可能马上就有人要去找你了。”

  “他们已经在弹劾您了吗?”霍漱清问。

  “嗯,泉儿的辞职信,我看到了。”曾元进道。

  霍漱清听见了岳父的叹气声。

  “现在是不是该把曾泉叫回来?”霍漱清道。

  “如果不是颖之在他身边,他可能已经被带回来了。”曾元进道。

  这么快吗?

  没有首长的命令就这样动手了?

  “他和孙小姐一起回京吗?”霍漱清问。

  “调查的人今天晚上刚去了泉儿那边,要把他带回京配合调查,颖之直接找了首长,他们两个就没有回来。”曾元进道,“在刚才开会的时候,那边直接把现场问询的画面传了过来。”

  “曾泉怎么说的?他也说他辞职了?”霍漱清忙问。

  物证已经被拿到,这要是人证,当事人直接承认这是辞职,那么,曾元进包庇曾泉、违反组织用人规定的罪名,就算是彻底落实了。身为吏部尚书,这个罪名,足以毁了曾元进的前途!

  曾元进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他倒是没说,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霍漱清愣住了。

  “他们让他看了辞职信了?”霍漱清问。

  “看了复印件,泉儿也没说那是他亲笔写的。”曾元进道。wWW.ΧìǔΜЬ.CǒΜ

  曾泉不开口,也好过他承认或者否认,这一点,霍漱清是很明白的。

  不开口,事后还有反转的机会。一旦开口了,不管是承认了,还是否认了,都是麻烦。

  可是,现在把辞职信翻了出来,不管曾泉自己怎么说,只要笔迹勘验就知道是他写的了,他的证词,有或者没有,基本没什么用了。

  霍漱清原以为对方会和曾元进讨价还价一番,起码在摆上桌面、在上会议之前先和曾元进做一下交易,可没想到会这么快,直接放上了会议。

  这么迅速又狠的招数,那是完全不给曾元进喘息之机的做法。

  “漱清,我不知道能不能挺的过去这一关,这件事,我会尽量不去牵扯到你们。你自己也要多多小心!”曾元进道。

  “爸,您有什么打算?”霍漱清问。

  “首长和我谈了下,他的意思是我尽量留在这个位置上,尽量不要动,可是,那帮人现在很明显就是要让我辞职。”曾元进道,“我也想好了,如果逼不得已,我会尽量安排好你们几个,你,要好自为之,漱清。”

  “我知道,爸,我知道。”霍漱清道。

  “现在他们的火力全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希望你们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刚刚我和春明也交换了一下意见,你们要帮我转移一下火力,尽量拖延这件事,尽量往后拖——”曾元进道。

  “爸,我觉得让曾泉尽快回来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必须,要让他回来!”霍漱清打断岳父的话,道。

  “他如果想回来,明天就应该回来了。”曾元进道。

  “必须让他回来,这次,不能再给他思考的时间了,要不然——”霍漱清道。

  曾元进怎么会不知道现在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曾泉回来呢?可是,他打断了霍漱清的话。

  “漱清,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泉儿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都是我造成的?是不是我把他逼成了这个样子?不管是他的事业,还是他的婚姻,他的人生,全部都在我的安排之下,我让他做我想让他做的事。可是,最终变成了现在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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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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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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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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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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