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津的余光扫过他们,发现叶敏慧习惯性的亲了下覃逸飞的下巴,覃逸飞却没有回应,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叶敏慧就拉开门走了。

  毕竟叶敏慧在美国好多年,生活态度也是不拘小节,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和覃逸飞确定关系后却一直没有任何亲密的行为,直到订婚以后才会在人前有一些亲密接触。可是,覃逸飞好像并不是——

  江津早就习惯了,叶敏慧好像也是习惯了覃逸飞的反应,并不会生气。可是,江津也明白,就算不生气,叶敏慧的心里多少也是会有点不舒服的。

  “是不是有事找我?”覃逸飞关上门,走向江津,道。

  “没什么,就是过来,呃,晚上你有空没,咱们出去喝几杯?”江津道。

  “怎么?不去陪着你的娇妻了?你舍得?”覃逸飞笑着说。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江津道。

  “兄弟如蜈蚣的手足,女人如过冬的衣服!”覃逸飞打断江津的话,笑道。

  “原来你是这么看待我们这帮兄弟的啊?”江津故作惊讶道。

  覃逸飞笑着指指他,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口。

  “我说真的,咱们去吃饭然后一起喝酒,呃,要不再叫个谁?”江津已经开始自作主张了。

  苏凡来了,可是他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覃逸飞,看着叶敏慧的样子,他也不忍心和覃逸飞说苏凡离家出走来了榕城,要是覃逸飞知道了,这是铁定要出事的架势。还不如他赶紧想辙把覃逸飞约走,别给他机会和苏凡见面——要是他们主动见面,或者苏凡主动找他,那就没办法了。可是现在,江津绝对不敢让覃逸飞和苏凡见面。尽管他知道这样对覃逸飞有多残忍,他知道覃逸飞心里根本没有放下苏凡,可是,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小不忍则乱大谋,覃逸飞要是在结婚前夕再和苏凡有什么,哪怕只是单独见面,传到叶敏慧和叶家,或者覃书记或者霍漱清那里,都是麻烦事,根本说不清的。

  “算了吧,我晚上约了兴业的江总,你忘了吗?还喝酒,你啊,我看是小雪把你给——”覃逸飞道。

  完了,还真是忘了。昨天还记着呢,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记得,结果被霍漱清那个电话给——

  可是江津又不能这么说,便嬉笑着起身,坐在覃逸飞身边,拍拍覃逸飞的肩,道:“结婚的幸福,你马上就体会到了,我不能再刺激你了。”

  覃逸飞笑着摇摇头。

  “好,那我先过去了,晚上我们一起过去吗?”江津问。

  “到时候再说吧!”覃逸飞道。

  江津起身,走到门口,覃逸飞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开始继续看文件了。

  “逸飞——”江津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覃逸飞,覃逸飞抬头。

  “叶小姐,她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女孩子,真的,很难得——”江津道。

  覃逸飞微微愣了下,旋即笑道:“你说这个干吗?”

  “没什么,只是——”江津却说不出来真正的原因。

  “既然做了决定,我就不会轻易改变,放心。”覃逸飞望着江津,良久才说。

  他不是不明白江津的话外音,他和苏凡之间,其实都是江津看着过来的。江津知道他们之间很多事,知道母亲的反对,知道他对念卿的疼爱,知道他对苏凡——也许,这儿世上最清楚他这件隐秘感情的人就是江津了。

  “那我出去了,晚上见。”江津道。

  覃逸飞是个负责人的男人,和他江津一样,在这一点上是一样的。既然选定了一个人,决定了结婚,就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婚姻的事。可是,走出了覃逸飞办公室,江津突然觉得,覃逸飞是不是太可怜了?可怜的不是失去了苏凡,失去了他一直梦想的、属于他和苏凡还有念卿的家,而是,他从一开始并不是主动接受这段婚姻,他是被动接受了这桩婚事,只为了成全所有的人,却唯独不能成全他自己。

  回头看着覃逸飞的办公室,江津心里深深叹息了。

  但愿和叶敏慧结婚后,覃逸飞会爱上自己的妻子,先婚后爱吧!要不然,这桩婚姻将会是他的坟墓。

  此时的覃逸飞,根本不知道苏凡已经来到榕城。

  在念清待了会儿,苏凡就离开了,邵芮雪本来今天是休假的,她就让邵芮雪去陪妈妈逛街吧!

  “那你呢?”邵芮雪不放心道。

  “我到处走走。”苏凡道,“好久没来了,很想这里。”

  邵芮雪依旧不放心。

  “好了,你走吧,难得有个时间可以陪陪阿姨,别被我给搅和了。”苏凡笑着说。

  可是——

  邵芮雪看着苏凡。

  “我去丝绸博物馆看看,你捎我一程吧!”苏凡笑着说,“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那中午你怎么吃饭?”邵芮雪问。

  “小事儿一桩。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会找你的。”苏凡道。

  于是,两人上了车。

  邵芮雪看着苏凡的样子,好像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吧!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呃,小凡。”邵芮雪还是开口问了。

  “什么?”苏凡问。

  “你这次是来做什么了?找灵感吗?”邵芮雪还是委婉地说。

  “呃,”苏凡想了想,哪里是找灵感,是离家出走,可是,她又不能和邵芮雪说,便点点头,道,“最近这些日子一直脑子晕晕的,所以出来看看,也许会有思路也说不定。”

  邵芮雪“哦”了一声,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嘉漱那么小,还是离不开你的吧?”

  “怎么这么快就想赶我走了?怕我破坏了你们的二人世界?”苏凡笑道。

  “哪有啊!我和你说过的,我家的门,永远向你敞开,我的床,也永远都向你——”邵芮雪道。

  “别,我怕江津听见了找我拼命!”苏凡笑着说,“住你家没问题,我可不敢睡你的床,江津不会饶过我的。”

  邵芮雪脸儿绯红,一看就是甜蜜的小妻子的样子。

  苏凡看着邵芮雪,不禁羡慕起来。

  其实,自己一直也是如此啊,被一个男人宠着爱着疼着,可是不知道哪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就——

  其实,也不能怪他,都是自己,自己不能成为一个让他省心的人,就像刘书雅说的,霍漱清和她在一起可能真的很累吧!她一无是处,别说帮他,成为他的有力支撑,就像母亲之于父亲那样,她就连真正的独立都没有,总是要他操心,她,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小凡,到了。”邵芮雪道,苏凡这才反应过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邵芮雪道。

  “不了,太浪费你的时间了,你回家去找阿姨吧!”苏凡笑着,推开车门下了车。

  邵芮雪看着苏凡挥手道别,走向博物馆的领票处,这才把车子开向主道。

  博物馆里人迹稀少,偶1;150850295305065尔进来一群人,却是旅行团的,急急来急急走,然后就去旁边的丝绸卖场购物去了,博物馆里不出几分钟就立刻安静了。

  榕城地处江南鱼米之乡,自古以来就以精美的丝绸制品而名闻天下,并且产生了名叫“玉绣”的特殊刺绣工艺。玉绣,自然是取自玉湖的名称。博物馆里,展出的多是历朝历代的玉绣。

  以前在榕城住的时候,苏凡也来过几次丝绸博物馆。她喜欢从传统文化里寻找设计的灵感,最近陷入了设计的僵局,自然也要来这里努力一下。

  从博物馆出来,已经到了中午。可是她没什么胃口,就在旁边的面包店买了一块面包,买了一瓶茶,走到博物馆附近的玉湖。

  入冬之后,玉湖那茂密的树木,反倒让人觉得阴冷,风一吹过来就更加寒冷了。可是穿过林子,到了湖边,似乎——风更大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湖边就显得越发人迹罕至。虽说玉湖一年四季都是人潮涌动,可是到了冬天,坐在湖边看景的人就不多了,更多的都是走来走去的游客或者市民。

  苏凡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不远处的渡口,一只又一只的小船停在那里,到了冬天,游船的生意也冷清了许多。

  都说玉湖一年四季都是美景,可是此刻,对于苏凡来说,她坐在这里,只想让自己平静一点,脑子清醒一点来思考未来。

  掏出手机来看了眼,依旧是停止服务的状态。

  不知道嘉漱怎么样了,那孩子总是好像缺乏安全感一样,她这一走,孩子,孩子会不会哭的——

  湖边总是风大,苏凡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走到西南面的那个门出去就是槐荫巷,她来这里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槐荫巷那边是最好的去处了。

  沿着湖边走到了玉湖的西南门,苏凡过了马路一直走向巷子。

  巷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高跟鞋走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走到家门口,苏凡的手抚上门板,抬头看着门顶上伸出来的紫藤花的干枝,闭上眼。

  在中枪昏迷的那个时候,好像这个场景在梦里不停地出现着,梦里是那灿烂的紫藤花,紫色花瓣漫天飞舞的时候,霍漱清走过来,向她伸出手,说要带她回家!

  带她回家啊!最终,还真的是他带着她回了家,带着她离开了那个黑暗恐怖的世界。

  手,贴在门上,颤抖着,泪水从她的眼里流出来。

  “雪,雪初?”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么熟悉的声音,她猛地回头——琇書蛧

  是逸飞!

  他就站在她身后一米的地方,依旧是她熟悉的面容,是她熟悉的声音,可是,他的声音,颤抖了。

  眼眶里的泪,在她回头的刹那飞了出来,他看见了。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她的眼泪心痛,可是,当她的泪水从那如瓷的脸颊上流下的时候,他的心头,好似被那泪水化成的尖刀割了下。

  可是,她很快就擦去了脸上的泪,对他挤出了一丝笑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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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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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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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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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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