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大明白,“如今在国外生活的不少人,他们的父母不也都在国内吗?这与你回国有什么关系呢?”
他摇头道:“冯市长,可能你没有在国外长期生活过,也或者是你的情况与我完全不一样。我和我妻子的父母都在江南省,我们生活在国外,我们都是独生子女,总是时常会担心我们父母的身体状况。
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随着父母年龄的增大,他们的身体状况也就越来越大不如前。
有一年,我父亲因为急性胰腺炎差点去世,我在国外一时间赶不回来,只好天天守在电话旁随时询问父亲的病情。后来我岳父脑溢血去世,直到这时候我们才觉得不能再呆在国外了,因为我们那样做是对父母最大的不孝。
国外的条件再好,但是我们的根毕竟在国内,有些东西是怎么也不可能摆脱掉的。”
听他这样一讲,我心里顿时就明白和理解了。我心里在想:如果让我现在去到国外长期定居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也肯定不可能让自己的母亲单独一个人住在国内。我也不可能让母亲和我一起去到国外,像她那样的年龄,让她和我一起背井离乡可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我点头道:“这倒是。那么,后来你怎么又去到地方挂职了?我更好奇的是,你从地方挂职后回来怎么不继续留在高校任教呢?”
他苦笑着说道:“在德国的时候我认为国内最好的单位应该就是高校了,毕竟我是搞科研的。
可是当我到了高校工作后却发现,国内的学术氛围太糟糕了,搞学术的人也变得非常的浮躁,很多人的论文都是抄来的,而且权力在学术中占据了很大的比例,只要是副校长以上的领导,那必定就是硕导甚至博导,就连根本不是搞学术研究的当政领导,他们居然也可以成为所谓的管理学的硕士生导师。ωωω.χΙυΜЬ.Cǒm
可是像我这种专门从事学术研究的人反而成为了另类,我申报的项目根本就得不到重视。
后来,学校通知我到地方挂职,也许是因为我多次给他们提意见,毕竟我是留学的博士,如果太不照顾我的情绪他们也担心把事情闹大。”
我顿时就笑,“你也就服从了他们的安排?”
他笑道:“我是中国人,可能在骨子里面还是把当官视为一种理想吧?有人不是说过吗?我们中国人或许是把当官当成了唯一的信仰。这样的说法或许有些过激,但至少说明了我们很多人的一种心态。”
我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好像蛮有道理的。”
他随即继续地说道:“到了地方后,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我对地方的那些程序什么都不懂,所以每次在开会的时候我就只好什么都不讲。
就那样几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我觉得那样的工作简直就是耽误自己的时间。
后来我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国外研究的项目,于是就试图说服市长投资一家专门制造高档皮革的工厂,可是人家根本就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因为地方上的项目都是采取招商引资的方式。
市长对我说:如今的国企大多都卖给私人了,我们怎么可能再投资国企项目呢?”
我差点就笑了出来。我心里不禁就想:这个人的书生气可真够重的。
随即就听到他继续在说道:“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太书生气了,不过我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最适合的还是搞自己的科研。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在地方上工作的那一年还是很有收获的,一方面我慢慢适应了地方上的那种工作模式,反正就是不一定要干实事,但是却必须要和地方上的领导的关系搞好,只要经常去和他们喝酒就行。
另一方面,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因为自己的职务关系认识了不少的人。也就是在那个期间,我结识了一位商人,他以前是从一家科研单位下海的,我们俩一见如故,在交谈中我谈到了自己曾经在德国研究的项目,也就是现在我手上的这个东西了。
他听了后很感兴趣,就对我说:干脆你今后把你的项目继续研究下去吧,我来出资建一个研究所,今后研究成功、投入了生产后我只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我顿时就被他开出的条件打动了,再加上我已经对高校目前的环境完全失望,同时也希望能够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所以就答应了。”
说实话,他的这些经历对我有了很大的一种触动。我心里就想,假如让我和他一样放弃一切去搞自己的研究的话,可能我根本就坚持不下去。搞科研必须要耐得住寂寞,而且要暂时抛弃眼前的利益。我自信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我叹息着说道:“我也是从高校出来的人啊,你说的那些我也很有感受。”
他诧异地看着我,“冯市长也是从高校出来的吗?你的专业是什么?”
我回答道:“医学专业。不过后来却走上了现在的这条路。其实这也是一种无奈。”
他摇头道:“冯市长,那你就算是很厉害的了。高校出来的人,像你这么年轻就做到了市长的位子,那可是非常不简单的。当初我到地方上的时候比你现在的年龄还大呢,那时候我可是什么都不懂。”
其实我本不应该对他说这样的事情,但是刚才我忽然觉得这是与他拉近情感的一种必要的方式,或许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使得他对我更加信任,也许他还可以向我透露出一些什么。
于是我接下来就对他说道:“看来我们还真是很有缘分。我们都是从高校出来的人,这心里面自然就会相互产生一种亲切感。这样,我们今天刚刚认识,今后我们交流的时间还很多,现在我们还是谈谈你那个项目的事情吧。”
他看着我,“上次你下面的副市长不是已经和我谈了吗,现在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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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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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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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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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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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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