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酒肆小当家>第 99 章 第九十九回
  夜里从浴房里出来,皎然刚走入卧房,便见夜凌音端坐在床榻边,泡完热乎乎的澡,洗去沉闷,皎然心情已经放松许多,此刻就像被抽干了气力,懒洋洋地什么都不想去想。

  皎然站在屏风处待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像没了骨头般,扑到床上将脸蛋埋在夜凌音柔软的怀里,“娘亲。”

  这一声又软又懒,闷闷的拖长了音,惹得夜凌音抬起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轻轻落在女儿背上,将怀里的小姑娘搂得更紧,“娘亲的小阿然啊。”母女俩有多久没像这样依偎在一起?夜凌音也记不起来了。琇書網

  人总是渴望拥抱的,真实的温暖让皎然不至于萌生被抛弃的无措。

  她喜欢这个家,这几年来,她已经可以很完美地扮演“皎然”这个角色,长辈对她的宠爱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每次想起上一世,都是刻意一笑置之,而后一点点按下。

  皎然以为自己能逐渐适应这里的一切,事实上并没有,她还是会怀念故乡,还是会想念那些陪了她二十年的人,甚至就如现在这般,一旦受到挫折,总会不切实际地幻想,或许她某一天还能回去。

  可眼前种种又在提醒她,她逃避不了现实。

  黑暗里皎然的睫毛颤了颤,夜凌音也任由她一动不动,半点舍不得打扰,皎然伸手抠着夜凌音的衣角,缓缓地离开夜凌音的怀抱,眼前的光线慢慢变亮,刺刺的还有些不适应,皎然仰头看了夜凌音一会儿,问出了这么多年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话:“娘亲,你当初……为何会跟了,我父亲?”

  似是没想到皎然会有此问,夜凌音先是一怔,随即展颜一笑,并不为女儿问题而苦恼,“那时候喜欢为娘的男子,还真不少呢。”

  夜凌音捧起皎然的脸,刚沐浴完的姑娘,脸蛋上还酝着粉光,只是这眼里泛出少有的悲伤,因着少有,愈加叫人心疼。

  “可是啊,只有你父亲是不把我当乐伎看的,在他面前,为娘无需一边端着架子一边又卖弄讨好,便是对坐打瞌睡,发着呆,都能乐呵呵的,我不想嫁为人妻,亦不想入住后宅,他是很好的选择。”

  皎然似懂非懂地点头,她其实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喜欢同凌昱相处。

  夜凌音怜惜地揩去她眼角的珠光,“但为娘若是知晓会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定不会如此任性,我一定会好好寻个正经人家,给你个体体面面的家。”年轻时的无所畏惧,到底还是将前人种下的因结到后代肩上,外室的身份虽不至于见不得光,她自己可以无所谓,但于后代而言,实乃拖后腿。

  皎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她自诩有前世的思想,不愿被这一世的观念所束缚,但归根到底,面对感情的态度,竟然不如夜凌音这样一个风尘女子潇洒,因着凌昱的身份,她便作茧自缚把自己包裹在古代人的框架里,潜意识里便为所有莫须有的事情而绝望惆怅。

  皎仁甫于夜凌音不也是如此?皎然反复咀嚼着夜凌音的话,心里的迷境似乎慢慢被暖暖的东西化开,她喜欢和凌昱相处,不正是因为他能笑看和包容她偶尔放任着跑出来的前世的自己吗?

  真是好笑。输了便输了吧,输给自己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皎然如是想到。

  看向夜凌音的眼睛比方才亮了许多,皎然使劲将脸蛋在夜凌音温暖的掌心蹭了蹭:“才不是呢娘亲,那样的话,你可就没有我了。”

  花几上的烛火,都不如眼前的姑娘耀眼生花,夜凌音闻言笑开,熟稔地点了点皎然的鼻尖,“阿然说得对,娘亲有你就够了。”

  所有的不快都在笑声中化作烟尘散去,夜凌音从背后掏出一个镶着银边的海棠花木盒,放在皎然面前,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是你父亲留的,原本准备等你成亲再给你。”木盖翻开,盒底躺着一封信,一个锦囊,夜凌音抚着皎然的头发,“但为娘看你也长大了,留着也没用,便想着提前给你,你什么时候想看再打开。”

  指腹在纸上滑过,又落在锦囊上揉搓,皎然眼中夹着光彩和黯淡,最后还是将盖子推倒扣上,“我等日后再看吧。”

  一夜无梦醒来,就到了十五这日。皎然没去四季园,起了个早由彩絮儿帮着拾掇打扮,因着要去庙里,也就只捡素净的穿,结果丁旖绰一看,却皱了眉:“花一样的姑娘,就该像花儿一样地装扮,怎生穿得比你老祖宗还朴素?”

  皎然茫然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裳,砂蓝的羔裘袄、烟云纯面百褶裙,虽说不夺人眼球,但也算淡雅,怎么都说不上朴素啊。

  白师太摆摆手,“去庙里还是这样穿妥帖,别回头穿得比天爷旁边的童子还艳丽,别人该拜你还是拜天公,再说了,我瞧着阿然这脸蛋粉嫩嫩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倒反着来,素净的衣裳比划在她身上,只衬得脱俗哪里朴素了。”

  年关前的庙里香火比平日都要旺上许多,庙前的街上,还有呼朋引伴的姑娘小子们,大家趁着学堂放假,家中大人正忙没人管,都约着去哪里办年货,又要去哪里求签拜拜。

  等一家人烧香求签拜了一圈出来,已近晌午,庙街上罗列着大大小小的素食店,自然成了拜神日的首选,不过丁旖绰却似是有备而来,领着大家就往最大的一间腾云斋去。

  “二娘,这日子腾云斋该订满了吧?”作为同行,皎然很有预见性地提醒,四季园除夕这前后一个月,包厢也都被订得七七八八的了,这里位置这么好,只有更火爆的。

  丁旖绰却是回头一笑,“不怕,早有人订席了。”

  跟着丁旖绰到腾云斋门口,皎然才明白过来,难怪早上二娘嫌她穿得太素呢,原来是带她来相亲来了。

  “哎哟,阿绰怎么在这里?今日也来庙里上香啦?”崔夫人苏氏原本站在门槛内,一见到丁旖绰打头过来,忙跑出来“偶遇”。

  “是啊,刚拜完,出来用午膳呢,也不知这店里还有没有席位。”丁旖绰脸上夹杂着偶遇的欣喜和找位子的艰难,探了探头正要招手问店内小二有无席位,就被苏氏按下了手,“正正好,我们定了包间,还有位置呢,一起搭个伙吧?”

  丁旖绰当然连声说好,皎然牵着皓哥儿站在旁边,头顶一片乌鸦飞过,这演技真是太尴尬了,让她汗颜得只能低头逗皓哥儿,又揉又捏的,好在胶原蛋白可塑性高,任凭她怎么蹂丨躏,都不会留下褶皱,不过她也知道,大人这么做,是为了在彼此脸间还糊上一层纸,如此往后若做不成亲家,也不至于尴尬。

  一连串的长辈进门,崔子衡早就等在包间里,恭恭敬敬地在下首给白师太、夜凌音和丁旖绰都行了礼。

  皎然见众人都给了崔子衡礼物,就知道她们都是知情的,只瞒着她呢,那崔子衡也只在众人一窝蜂进门的时候,飞快地往后面瞥了一眼,便不敢再堂而皇之看皎然。

  和崔子衡不同,皎然这人向来脸皮比较厚,在崔子衡给长辈行礼的空档,她站在夜凌音后面,已经把崔子衡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苏氏模样清秀,崔子衡和皎然想象的模样倒是差别不大,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皓齿朱唇,虎虎有生气,好一个男娃娃。

  站在石敬泽旁边,崔子衡只高出一个拳头,一看就是还没长开的样子。

  皎然在心中算了算这个“竹马”的年纪,只比她年长一岁,那其实还有很大的长高空间,不由又给他加了几分,实在是这些时日和凌昱混久眼光挑剔了不少,不过不和凌昱比,只和普通人比较的话,崔子衡各方面都算优秀的了。

  崔子衡同石敬泽倒是有话聊,两人年纪相仿,同为科考学子,又兼谈吐温和,生得面白朱唇,都是未来士子该有的模样,但皎然总觉得差了些东西。

  “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儿不也是,衡哥儿几年不见,一派玉树临风,我老眼花了,都快认不出来了”,白师太一个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地把话头转到两个小年轻身上,笑道,“你们两个后生的,可都认得儿时的伙伴?”

  “自然是认得的。”崔子衡这幅抢话的滑稽样逗得丁旖绰和夜凌音都弯嘴偷笑了,红着耳朵看向皎然,“然妹妹可还认得我?”

  早在苏杭时,苏氏就唠叨着回京要给他说亲,可把崔子衡给烦的,连回京的时间都一拖再拖,双亲先领着弟弟妹妹先回京,崔子衡等学堂闭馆才跟着老乡北上,一回来就被拉来相看,在知道是皎然之前,真是恨不得卷铺盖立马回苏杭。

  大丈夫当以功名为先,崔子衡自己的心愿是待到功成名就金榜题名时,再来个洞房花夜,人生两大乐事当为好上加好。别的姑娘他都不愿意去相看,今日来此,也是因着和皎然有儿时情谊,带着久别重逢的未知、期待和雀跃来此一见。

  却说真是闻名不如相见,见到皎然那一刻,崔子衡这一潭死水的心就跟登时便烧滚了一样,心里咕嘟咕嘟的,此刻倒是觉得母亲说的有理了,先成家后立业也未尝不可,实则崔子衡也怕皎然出落得这般好,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皎然被气氛这么一拱,眼角眉梢也飞起了红晕,垂眸点头,“子衡哥哥。”记不得事,但有彩絮儿提点,人总不能说忘就忘。

  包间里凝固了片刻,长辈们不说话,皎然和崔子衡也都在衣袖里攥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丁旖绰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年轻人就是脸皮薄啊,你看这两小脸红的。”挥手招呼众人围桌坐下,“快些上菜吧,别让他们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苏氏忙招呼小二上素菜,皎然看着一盘盘做得以假乱真的素食珍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夺真鸡”这名字,一听便仿佛看到一块咬牙切齿的豆腐在跟真鸡叫板,还有假灸鸭、素烧鹅、假蛤蜊、假煎肠……论素食主义,上一世西方人打着环保名义吃的高盐化学制品,其实连千年前古人的零头都比不上,我朝人民就是朴素务实啊。

  皎然把桌上的“肉”都试了一遍,才开始吃起蔬果,说不得古人起素菜之名亦是讲究又风雅,山药曰“玉延”,莲根曰“雪藕”,竹笋曰“玉版”……皎然吃得乐不思蜀,长辈们也聊得兴起,直到一声叫唤,才把皎然的魂招了回来。

  皎然头顶问号看向众人,苏氏忙道,“今日天公作美,用完饭,我们去散散步消食。”

  作为一个小辈,皎然自然只能跟着长辈的路线走。

  不长不短的庙街由渠水贯穿,渠水连通汴河,河道短却宽,沿河搭着一排排木架屋,屋檐挂着“川”字型的酒招子,三道兰布夹两条白布,随风飘扬,屋边停着大小不一的游舟,舟船都不大,专供人河上饮酒赏景用,摇到木架屋便可打酒取食,任由你在河上晃荡,此处河道浅,也不怕会有货船进来。

  皎然跟着长辈们进了木舟,白师太和夜凌音不爱凑热闹,便只坐在河边的茶肆等着。

  木舟里软垫几案火炉一概不缺,将帘子打起,入眼便是皑皑冬雪河景,屋檐上的雪化得零零散散,露出灰白斑驳的瓦片,舟行水间,划开一道道水痕,惊散鴎鹭,偶有小舟划过,是船夫在吆喝卖些小玩意儿。

  在皎然晃神间,舟船已经在木架屋边停下,皎然想上岸,却被丁旖绰制止了,“这还没一圈呢,我们去买个东西便回来。”

  说着,便领着苏氏、石敬泽和皓哥儿一道登岸了,皎然知道他们这是变着法子让她和崔子衡独处呢,舟撑了这小半圈,两人半句话都没搭上。

  密闭的小棚屋会让气氛升温,皎然走出舟棚,崔子衡也忙起身,跟着她一道站在舟尾赏景,说是看景,其实更是看人,崔子衡看向皎然笑问:“然妹妹现在爱看雪景了?”

  皎然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崔子衡也没品出什么不对,“以前然妹妹最不喜冬日了,说是冬日里穿得圆滚滚的手都合不拢,又沉又不利索,走路还老爱栽跟头。”

  皎然弯起眼睛,“人总是会变的。”不过现在的她,用“变”已经不足以形容,也依然爱栽跟头,但是以前的皎然不喜冬日,如今却成了她喜好的,连雪都成了她最爱的。

  那么,以前的皎然喜欢的人呢?

  被皎然直愣愣盯着,尽管崔子衡是男子,但到底是个不经人事的毛头小伙,难免不好意思地挠起脑袋。

  “那子衡哥哥还喜欢我吗?”皎然莞尔一笑,带着些孩提时代才有的真挚和天真。

  “喜欢啊。”崔子衡不假思索道。

  “真的吗?”皎然往崔子衡那边微微靠近,贼兮兮地逮着他的眼睛看。

  一别五年,崔子衡没想到皎然变了这么多,不过心中却没有失落,反而全是惊喜,两人相伴成长,苏氏说要跟皎然说亲时,他还犹豫着两人的情谊更似兄妹,怎么能乱点鸳鸯谱,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这可真真是意外之喜。

  “当……当然是,真的。”崔子衡结结巴巴才说完一句话。

  少年郎总是如此喜形于色,皎然背着手收回腰,一脸“我不信”地娇嗔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皎然了,说不定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呢!”

  “我……”崔子衡张嘴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饱读诗书,没想到居然抵不过皎然的几句话。

  皎然突然没来由地问道,“你觉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呀?”

  崔子衡想了想,信手拈来,“任性又懂事、爱哭、爱闹,不爱念书,爱吃糖人……”

  “可如今的我,不爱哭,也不爱吃甜食。”皎然低声打断了崔子衡的话。

  不小心掉坑里了,还把他的然妹妹说得委委屈屈的,崔子衡紧张地摆手道,“不是的,然妹妹什么样我都喜欢。”崔子衡耷拉着肩膀挠头,“如何你才能相信呢?”

  皎然梭巡着崔子衡的眼睛,真诚得毫无杂质,简单得一眼看穿,一点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跟那个人完全不同,可岁月还长,少年郎会永远记得少年时的诺言吗?

  “我阴晴不定,时好时坏,还爱使唤人。”皎然骄矜地发号施令,“我想吃蜂蜜豆花,要热乎的,要庙门口‘西施豆腐’那家的。”

  庙离此处不远,但此时在舟上,也绝不算近,皎然这般任性,也是赶得上儿时的小皎然了,但崔子衡却毫不迟疑,袍子一撩,连穿到舟前走阶梯上岸都懒得,二话不说两手一搭,攀上木架就上了岸,“然妹妹你在此处等我,我速速归来。”

  皎然从喉咙间发出低低“诶”的一声,手停在半空,转身看着人群里崔子衡急匆匆的背影,垂手回头,便看到隔壁木架边也停着一架游舟,帘子揭起,皎然随意地扫过,视线却和懒洋洋躺在软垫上,也正往这边看的凌昱碰个正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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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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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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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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