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迟满足地眯了眯眼,伸出脚,在桌子下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旁边的卫丞季。
扬了扬脑袋,不动声色地朝他示意,“我捅了‘篓子’,你帮我善后。”
也不算是篓子。
只是四个人相对而坐,一时半会只有罗母张罗招待的声音,就连造成这种局面的罗迟,都甩了烂摊子,一言不发,被罗母盯着坐在了对面隔了卫丞季半米远的位置上。
更何况卫丞季跟罗父。
卫丞季也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反应最大的是罗父,连喝了几杯茶水,焦躁的内心如同九月的酷暑,烧的他坐立难安。
身为父亲,如果看到女儿背着自己找了心上人,对方再好,罗父也会吹毛求疵,说什么也要敲打一番,涨涨老丈人的士气,也免女儿以后受了欺负。
但这种情况?
罗父又仰头喝了一杯茶。
对方是卫丞季,让他如何是好。
昨日的纠结再次浮上心头,罗父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虽然说了让两个人相处试试看,还有可能相处不成功。
哪想到连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他,今日直接傻了眼。
愧疚中又带着身为老父亲的不甘。
两种情绪折磨的他,一会看卫丞季想起往事,难受愧疚一拥而上,不敢直视。
一会想起罗府门前的那一抱,卫丞季都能被他瞪出一朵花儿,全然忘记,是罗迟主动的。
所以才有了罗迟那一蹭,是她的锅,要去背锅的却明显是卫丞季。
嫁人。
嫁给卫丞季。
虽然有点仓促,吓到了罗父。
但这一步越早走,越能改变孟洄笙口中的剧情。
为了剧情是一个原因,但两个人如果不是互相喜欢,罗迟也不会强迫自己和卫丞季去为了剧情,做关乎一辈子的事情。
罗迟明儿镜一般的内心,只不过将嫁给卫丞季的日子提前了。
有人敲门。
咚咚咚了三声,罗父先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像掩饰自己的内心焦躁,起身来到门前。
是罗府的管家,“卫将军送来了八十箱……”聘礼。
罗父皱眉一想就明白是什么了。
一个时辰的功夫,随着从将军府出发的浩浩荡荡的队伍,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入整个京城每个人的耳中。
特别是昨日皇宴上的文武百官,昨日还说试试看,今日这么快就定了嫁娶。
罗父简直骑虎难下,罢了罢了。
他转过身,轻咳了一声,“阿迟,你先随你娘亲出去瞧一下东西。”
连罗父都不得不妥协。
罗迟乖巧地答了是,她留下来这个烂摊子却是她不能掺合的。
起身后低头悄悄地看了卫丞季一眼。
原本还端坐着的男人,顷刻间泄了丝柔情,抬头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的时间颇短,却像过了很久,罗迟垂下眸子,随着罗母走了出去。
随着虚掩的门慢慢合上,整个书房的动静戛然而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罗父的手还放在关好的门上,他握了握拳,看向那个端坐的背影。
卫丞季的脊背挺得笔直,在罗父看来,像极了小时候齐和泠端坐着写字,小小的团儿,却倔强地要求自己,只要做就都要做到最好。
一时恍惚,罗父开口问道,“这些年,过的好吗?”
卫丞季没有回答,罗迟和罗母离开后,似乎连空气都带走了大半,让罗父感受到无比的压抑,心里的闷热又被墙角的冰块侵袭的打了个寒颤。
罗父站在门的旁边,一动不动,似乎想要自我掩饰,不想去面对卫丞季。
就在以为要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卫丞季坐着的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侧过半张脸,没有看罗父,轻缓开口,“还好。”
罗父像经历了“凌迟处死”到峰回路转的感觉,松了一口气。
僵硬地走过去,坐在卫丞季的面前。
一晃十九年,怎么觉得往日还在眼前。
罗父开口,“你是不是十分恨我。”
卫丞季看着罗父刚倒的冒着热气的茶杯,再抬起头,竟露出一丝笑意,“为何不先用岳父的身份拿捏我,非要先用前尘往事里的罪人的身份向我忏悔。”
罗父微微呆愣住,一瞬间眼窝竟有些湿润,他的话音有些抖,“因为我恨我自己。”
终究是愧疚压过了心里的少许的不甘,何况那点不甘也只是因为他作为父亲该有的反应,当想到自己女儿喜欢的人是自己也曾参与长大的孩子,连那点不甘都化为乌有。
沉默。
罗父有些低沉地陷入回忆,想起那个阿清,想起齐家。
当前风风火火的少年被十九年磨砺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那些活气,似乎一同随齐家埋进了土里。
罗父的声音有些沙哑,唤了卫丞季的小名“阿泠。”
“我也曾生不如死,更是辜负了你的姐姐,有了孩子跟妻子后,越来越像个懦夫,逃避京城这个地方,甚至学会虚与委蛇。我恨我自己,不比你少。”
一股子悲沧从罗父身上散发出来。
卫丞季看到了罗父发鬓的一丝白,他从怀里掏出来两样东西。琇書網
一样是那封褶皱多到数不清的信。
一样是虎符。
周而复返,第二样东西嘲讽般的又到了齐家人的手上。
卫丞季摩挲着温润的玉凿掘成的小东西,当年害了整个齐家的虎符如今连点价值都没有。
朝廷的队伍早就不系在这劳什子虎符上。
他推到了罗父的面前。
罗父看了一眼,萎靡的气息环绕,他识得这两样东西,但不懂卫丞季的意思。
卫丞季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尤为清晰,“如果再有一次机会。”
罗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缠绕窒息他十九年的愧疚在这刻突然有了突破口,无关没有用的虎符,卫丞季是用虎符在暗喻这一次罗父的选择。
当年的愚蠢怎么还可能再做。
“不会。”罗父看向卫丞季,“你想要什么,我竭尽所能。”
即使是高位那个人的项上人头,罗父其实也巴不得早些掉下来。
卫丞季身上原本明显对峙的气势转瞬即逝,他噙着笑,拿起自己的杯子,“岳父。”
两个字,瞬间将两个人拉到了另一个层面上。
罗父显然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颤抖着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等见了底,才意识到刚刚卫丞季开口叫的是声“岳父”。
罗父之前怕卫丞季从罗迟身上下手报复自己,卫丞季刚刚坦白说出了“再一次机会”,明显不是针对他,完全打消了他之前的疑虑。
那么卫丞季是真的想要迎娶阿迟。
今天的情况,怕是二人在塞北就情根深种了。
罗父哪会为难卫丞季,不是女儿的婚事他不看重,抛开恩恩怨怨,单就卫丞季这个人来说,就值得托付,何况是女儿还喜欢。
罗父开口,“阿迟自小与我们分离,我和她的娘亲给她的爱比平常的父母少了太多,我却知道,她还是十分在意我们。她表面上是个藏的住的人,不爱说出来,其实十分重感情,她愿意嫁你,那便是十分喜欢了。”
“我做的事,与她无关。”罗父斟酌了许久,还是将这句话讲了出来。
卫丞季听得出罗父的意思,小姑娘笑得张扬的模样在他脑海里出现,他怎么会舍得将恩怨放在小姑娘身上。
但卫丞季还是给了罗父一个承诺,“不会。”
罗父点了点头,眼里释怀了些许,看卫丞季就有了看女婿的模样,时过境迁,罗父哪能想到,齐家子孙尚存,不仅好好活着,还能坐在他的面前。
这是罗起嵩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姐夫变岳父,这样一想,还是他占了便宜。
罗父摇了摇头,开口向卫丞季道,“留下来吃午饭吧。”
新将军府,往日的齐府,不热闹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论男主前女友的形成(穿书)更新,第 53 章 第 53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