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还枕在狮子身上睡了一觉。
青年沈桐会认出它来,并顺势抱住这只雪狮逗它玩,但幼年期的沈桐不认识它,他也模糊地明白狮子是比老鼠还可怕的存在,咬起人也要比老鼠疼多了,于是沈桐睡醒几秒后——
再次被吓哭了。
他捂住嘴巴,哭得很小声,怕把狮子吵醒,很大颗的眼泪接连砸在雪狮的肉垫上。
温热、湿润。
雪狮撩了撩眼皮,立刻睁开眼,装睡不下去了。
它原以为变回本体,以青年对猫科动物的喜爱,不会再像先前一样抵触。
没想到又哭了起来。
睡前哭不停,睡醒又开始哭。
这小东西是水做的?
大狮子心里嫌弃不已,动作却出奇地温柔。它抬起前爪,往沈桐脸上伸,小家伙一僵,吓坏了似的睁大眼,一动不敢动。
下一秒,肉垫轻轻碰上来,落在沈桐湿漉漉的脸上,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场景,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仿若蜻蜓点水的几下,眼泪被大狮子用它的肉垫拭去了。
可就算这样,也无法抵消沈桐对狮子的害怕。
雪狮给他擦眼泪,沈桐拼命掉眼泪,根本就擦不完。
耐心消耗殆尽,雪狮干脆放下前爪,按住了沈桐,低下头给他舔眼泪。
而它的这个举动,毫不意外地又把人吓坏了。
沈桐胡乱推推它,推不动,嘴巴一瘪,又要抽泣出声了,雪狮立刻把爪子放到他嘴上,试图让他无法出声。
沈桐咬它。
小奶牙跟挠痒似的,丝毫没有震慑力。
反倒是雪狮,带着倒刺的舌头一下一下掠过他的脸,不太舒服,但这种新颖的擦眼泪方式,几乎立刻把沈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他微微睁大眼睛。
眼泪也勉强止住了。
大猫猫在吃他眼泪?
怎么不吃人?
沈桐思索好久,眨眨眼睛,很小声地开了口:“……大猫猫。”
雪狮配合地抬眸瞥他一眼。
嫩白的小手摸摸自己湿漉漉的脸,沈桐软软地猜测道:“大猫猫不吃人,只吃眼泪。”琇書蛧
凯撒:“……”
算了,只要不哭。
他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沈桐也点点头,大着胆子和它商量:“你不吃我,我就哭,给你吃眼泪好不好?“
“……”
他一脸认真,眼泪淌过的地方,又让雪狮一通舔,红红的,一道又一道小印子,跟只小花猫似的,很努力地在和一只雪狮商量别吃他的事情。
有点可爱。
凯撒望他几眼,又点下头。
沈桐觉得他们达成了一致,戒备终于少了一点。
而他这个年纪,好奇属于天性,饶是性格乖巧的沈桐,也不总是那么省心。
他不害怕了,就想探索。
沈桐伸出手,先是悄悄扯了几下雪狮的鬃毛,见拔不下来,凑近来瞧,然后他又抬起头,发现了雪狮藏在雪色皮毛中的耳朵,沈桐忍不住捏了好几下。
软软的。
因为他的触碰,这对耳朵跟着一抖。
沈桐惊奇地睁圆眼,手指头又戳了几下,随之耳朵再度抖了抖。
他看得开心,也什么都想往嘴里放,于是沈桐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把抱住狮头,“啊呜”一口咬上去。
说是咬,其实是含。
小奶牙根本使不上力。
凯撒:“……”
烦不烦?
烟灰色的眸眯起,面无表情地觑向沈桐,沈桐含了会儿耳朵就索然无味地放开,歪头跟它对视,然后咯咯一笑,奶声奶气地说:“大猫猫。”
他亲昵地抱住狮头蹭了蹭。
显然已经不害怕了。
这副小模样,可爱又可恶。
凯撒一时心软,便随他去了。
结果这幼崽更是变本加厉。
玩完了耳朵,他又打起了雪狮尾巴的主意。
沈桐摇摇晃晃走到雪狮身后,蹲了下来,手指头戳几下长长的尾巴,尾巴随之一晃,他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认真地观察好半天,又把手伸了出来。
这样反复几次之后,沈桐终于敢捉住这条尾巴了。
他又想往嘴里喂。
尾巴比耳朵更敏感,凯撒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收回尾巴。
抓在手中的尾巴没了,沈桐疑惑地看了好几眼空空如也的手,又低头望那条甩在雪狮身后的尾巴,想来抓它。
雪狮的尾巴左晃右晃。
沈桐也左一下右一下地抓,但总会扑空。
不知不自觉间,这条尾巴就成了逗崽棒。
不得不说,即使爱哭,沈桐也是有原则的爱哭。
除非太害怕了,他才会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像这样逗他玩,即使捉不到手里,沈桐也不会发脾气,或者试图发动眼泪攻势,他只会不厌其烦地伸手来抓。
是个很好脾气的宝宝。
凯撒见这样能止住这小家伙的好奇心,不再乱咬东西,便恢复了原先懒洋洋的姿势,尾巴也慢吞吞地晃来晃去。
他们两个,一个不厌其烦地甩,一个不厌其烦地抓。
幼崽么?
也没那么难带。
凯撒漫不经心地想。
这样玩了好一会儿,沈桐困倦地揉揉眼睛。
他的电量耗尽了。
沈桐揉了好几次眼睛,雪狮看见了,它知道幼崽需要许多睡眠,便收回尾巴,从床上站了起来,把沈桐叼起轻轻放到枕头上,自己则又卧到一旁。
没过多久,一双小脚伸了过来。
是侧躺在床上的沈桐把脚伸进了它的肚腹下。
这里毛茸茸的,也很暖和。
沈桐轻轻踢了几下。
会主动靠近,是幼崽产生信赖的信号。
凯撒瞥他一眼,又耷拉下眼皮,默许了他这大胆的行为。
光这样还不够似的,沈桐想了想,抱起枕头放到雪狮旁边,沈桐拍了几下软蓬蓬的枕头,“大猫猫睡枕头。”
凯撒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他枕到枕头上。
沈桐见他乖乖躺上去,自己也心满意足地倒在雪狮身上,然后一骨碌翻过去,主动窝进了它怀里,枕在它身上。
沈桐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捏住雪狮的耳朵,他用脸轻轻蹭几下白绒绒的肚腹处,开开心心地闭上了眼。
沈桐软绵绵地说:“大猫猫睡枕头,我睡大猫猫。”
先前是有点可爱。
现在——
过分可爱了。
凯撒低下头,轻轻抵住幼崽头顶,他无师自通地学会用尾巴轻拍沈桐的后背,哄幼崽入睡。
似乎再多维持几天这样的状态,也不错?
凯撒愉悦不已地想。
*
同一时间。蓝星监狱。
时间在此处凝固,无止境的黑暗令人心生绝望。
沈句亲自把袭击者送了进来。
蓝星政客也一个不落地跟了过来。
除此之外,他们还邀请了与凯撒同行的官员,一同对这名袭击者进行审问——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
毕竟,眼下他们蓝星与人勾结的可能性很大,邀请首都星的人前来,比起合作审问,更重要是的表现出自己毫无包庇的态度,并借此打消些许怀疑。
凯撒的外交大臣在得到他的首肯后,也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
“布莱克先生,您来了。”
“让你们久等了。”
沈句与他寒暄几句,直入主题,“先前已经审问过一次,但他始终不肯透露,视频您可以尽情查看,至于虫卵的报告,在这里。”
沈句把一系列资料交给他,外交大臣一项一项看得认真,但嘴上却说得轻松,“沈总统不必这么客气,陛下自然是信得过您的。”
沈句回以一个微笑。
外教大臣查阅完毕,确认没什么问题以后,点了点头,“那么……现在开始审问?”
“当然可以。”
沈句递给狱官一个眼神。
“亚瑟。”狱官蹲下来,薅起亚瑟的头发,让他脸对着自己,“再问你一遍,究竟是谁派你来刺杀陛下的?你的同伙呢?”
亚瑟闭上眼,一言不发。
狱官抽出腰间的鞭子,毫不犹豫地抽打在他身上,“啪”的一声,趴在地上的亚瑟双手猛地攥紧,狱官视而不见,再次狠狠地抽打几下,“你——说不说?”
长鞭落处,血痕斑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亚瑟咬牙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狱官冷冷地说,“我看你还是没被打老实。”
他再度狠狠抽打,一时之间,血肉四溅,狱官从始至终没有过丝毫手软,更没有因为此人是他的同胞,而心有不忍。
“说!你究竟怎么与虫族联络上的?你的同伙有谁?在哪里?”
“不知道!”
“你——”
鞭子将要再次甩落,沈句打断了狱官,“先停手。”
狱官一愣,提醒他:“总统大人……”
外交大臣也饶有兴趣地望过来。
他这次前来的目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因此,沈句叫停鞭打的行为,不得不让外交大臣上了心。
难道这就忍不住了?
他好整以暇地等待后文。
沈句走来亚瑟身边,狱官主动替他让了个位置,沈句笑着问:“吃蓝星的,喝蓝星的,蓝星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却去给虫族卖命?”
沈句拍了拍亚瑟的脸,“古地球有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蓝星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作为你的母星,既然你一心为虫族办事,不如把这些吃了她喝了她的,还回来?”
“找几个人来,把他的皮剥了。”
沈句的手段之严厉,外交大臣都不由得一愣,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看了眼这人身体的分析报告。
其实比起这么麻烦的方式,他这里倒有个更为简单的方法。
但他这会儿还不打算说出来,他要确定一下这些人是否只是作秀。
沈句一声令下,没多久,便有狱医与更多的狱官赶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
剥了皮,但人不能死,就是要折磨他。
沈句站起身,低头语气轻柔地问亚瑟:“说还是不说?”
亚瑟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沈句一笑,“虫族可真是幸甚有你。”
他望向狱官,“剥。”
几人纷纷上前,锋利的匕首闪烁着刺眼的寒光,亚瑟只在刀尖抵上他的后背时,轻微一颤,就再没有反应,狱官也迅速确定好位置,略微用力,正准备划开他的皮肉之时,外交大臣终于说话了,“咦,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狱官们动作一顿,望向沈句。
沈句冲他们点点头,狱官便暂时收起匕首。
外交大臣晃了晃手里的分析资料,“猫科动物嘛,回头请陛下带沈先生……不,现在是沈小先生?不碍事,不管是沈先生,还是沈小先生,让他过来给这人聊几句,和和乐乐地问出同伙是谁,幕后指使者是谁,大家都高兴。”
只要是猫科动物,就无法抗拒猫薄荷。
而以他们对猫薄荷的喜爱程度,得知自己伤害了猫薄荷,他就不信这家伙还能和现在一样,嘴巴跟焊住了似的,三杆子压不出响屁。
对虫族再忠诚又怎么样?
始终敌不过刻在基因里的天性的!
外交大臣对沈桐充满了信任。
而他之所以会这样说,也是因为外交大臣清楚沈桐的真实身份——猫薄荷。
但蓝星人对此无从得知。
他们闻言一怔,不由得面面相觑。
在他们印象中,那是个气质很好的青年,令人心生好感,但也仅限于此了,难道让他来,区区三言两语,就能让这个亚瑟把一切都招出来?
这又是鞭子打,又是要剥皮的,刀刃都抵在背上了,这家伙可还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难道那位沈先生过来聊几句就可以了?
不可能!
况且他们才从那边过来,沈先生这会儿的状态还不太对,恢复了幼崽状态呢!
他们和这个外交大臣,肯定有一个疯了!
反正他们没有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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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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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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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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