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知确刚下车就被海风吹了一头一脸,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故乡,兴奋得直接往下冲,旁边跟着池早贺是等人,工作人员喊都喊不回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往前跑。
虞渊昨晚没睡好,在车上打了个哈欠,下车一看到摄像机开着,脸上就挂上了营业式微笑。
来晚舟慢了一步,想跟着前面撒欢儿的跑,结果刚迈出腿就被江赤拉住了领子,“不要跟着他们瞎跑!”
“……噢。”来晚舟眨眨眼。
节目组考虑到昨天公演刚结束,今天就让他们睡了个饱,到了下午才载着人来到海边,让他们自己支烤架烤烧烤。
之前先一步跑出去的人也都被一个个抓回来,乖乖干活。
“是这样装吗?”贺是有些疑惑,他都是烤得多吃得多,对组装什么的没多少经验。
“是吧。”檀京“唔”了一声。他是模特,要注意饮食,不怎么吃烧烤,对此也是一窍不通。
平常不用自己动手的樊松雪和庄向北在旁边看着他们,思索要怎么操作。
“……一群大少爷。”姜生忍不住了,一把拨开贺是,“让开让开,我来装!蒲仔,来搭把手。”
“好。”蒲知确跟着过来,两人合力很快把东西都给装上准备好,贺是等人负责搬,姬明泰他们把车上的食材都给拿了下来。
60个男生,饭量多大不必多说,装食材的袋子多得好似要去卖货。
蒲知确在烧炭,庄向北坐在旁边,撑着腮帮子。
“这个有什么好看的?”郑雨路过,笑道,“小北,你要不过来切菜?”
庄向北偏头看了蒲知确一眼,蒲知确笑起来,“去呗,我一个人就够了。”
“好。”他起身跟着郑雨走了,蒲知确无聊的低下头,过了会儿抬头四处看了看,恰好看见庄向北拿着把锃亮的菜刀,心一跳。
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做饭做菜,他现在看着,觉得起码刀工很不错。
庄向北手指修长,显得切菜时动作都要好看上几分。
原来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他心想,长得倒是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
“好好烧炭,不要走神。”
一声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响起,蒲知确猛地回过头望去,就见樊松雪气定神闲站在面前看着他,手里拿着根胡萝卜。
樊松雪见他看过来,眉梢一挑,咬了胡萝卜一口。
“……”偷吃食材啊!
蒲知确没忍住,笑起来。
“要吗,要的话我一会儿去给你拿一根。”本人丝毫没有偷吃的自觉,非常光明正大。
“不用了。”蒲知确有些好奇,“雪哥,你不去切菜吗?”
“我不会。”非常理直气壮。
“……行。”
不过也没什么意外的,厂里公认的少爷,庄向北,来晚舟,樊松雪,檀京这四个都能组成个F4,一看就很“贵”。
“其实也用不到我了,这里会的人挺多的,不然人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学。”樊松雪嚼着胡萝卜,“以前太子也不会啊,他就是学得快。”
“看不出来……”他看他动作还挺漂亮的。
“他学东西很快的,看一遍就会了。”
“天赋型选手。”蒲知确点点头。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来晚舟差点切到手。
“……”莫名想到路上那些粉丝喊他“笨蛋老婆”“白痴美女”,蒲知确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上去关心一下比较好。
樊松雪笑了两声,“刀子还是很危险的。”
郑雨拿走了来晚舟手上的刀,打发他去干别的,小孩儿看着还有点委屈。
“你会做饭吗?”樊松雪闲着也是闲着,问道。
“会啊。”蒲知确随口答着,“以前在家,我都是会帮家里做菜的。”
“真是可靠。”樊松雪吃完了手上的胡萝卜,百无聊赖伸了个懒腰。
蒲知确尽职尽责烧着碳,烧完后其他人的烤串基本也都穿得差不多了,他又转而帮忙烤起了烧烤,周边一群饿死鬼。
“肉肉肉,肉肉肉!”
“别抢!!”
“这个鸡翅是我的!”
“麻烦多一点辣椒,谢谢。”
庄向北看那几个帮忙烤的人都被围住的壮观场面,嘴角一抽,“真该给蒲知确他们发两份工资。”
“你操什么心?”樊松雪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要发两份工资,那也得先把你当免费舞蹈老师的工资给先结了。”
庄向北叹了口气,“别搞我了……”
“怎么,我说的是实话啊?”樊松雪弯起嘴角,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洗没洗过手,别乱摸。”小洁癖弯腰躲过。
“好无情。”樊松雪半真半假地捂住心口,眨眨眼。
庄向北扭过头不理他,正巧看见虞渊被烟熏得脸上两道黑印子,颇有些狼狈。
这个造型倒是让他想起了对方以前拍的那部电影,《亲爱的玛嘉烈》。他在影片中的形象很少有干净的时候,灰尘和伤口不曾缺席,眼神却始终燃着火,好像生活在钢铁丛林中的幼兽。
所以时间真的挺神奇吧,当初他看电影时记住了虞渊这个名字,以为他会从此在电影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甚至登上顶峰。可几年过后,他消失得无声无息,再次出现会是在男团选秀上。
阴差阳错或是鬼使神差,好像蝴蝶只是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原本不会产生交集的人就都汇聚在了这里,用尽全力去创造一个夏天。
吃饱喝足,天色渐晚,庄向北坐在沙滩上看天际散落的云,感觉晕乎乎的。
“喝醉了?”贺是瞥见他微红的脸,大受震撼,“这饮料不是不含酒精吗?”
“没醉没醉,他被太阳晒的。”郑雨干笑。
庄向北不想说话,脑子确实跟喝醉了一般不太清醒,感觉现在看世界都带着层玫瑰色的朦胧滤镜。
很久没有那么放松过了……
他试着去回想上一次不用思考那么多是什么时候,却模模糊糊的得不到答案。
浪边泛起的白沫,蒲知确站在海边往远处望,海平面一望无际,他看着,喉结滚动了一下,莫名有一个猛子扎进去的冲动。
耳边幻觉似的响起《跳海》的旋律,“你追着他的一切,不知不觉到山巅,跳下山崖化成碎片,不愿让束缚还原。”
心脏炽热,他想起过往在赛道里燃烧的热血,青蓝的水阻隔视线与听觉,耳边的声音嘈杂一片,他只知道要往前游,快一点,更快一点。
那段路总归是有终点的,他无数次站上过奖台,消耗的所有能量都能转化为手上的奖牌和奖牌,观众们的欢呼赞美都落在他身上,他就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虽然没到“听不到欢呼就会死”的程度,但果然有光芒的人生会很不一样。
他深呼吸过一个轮回,把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出来。
“我想赢——”
海风将他拉长的尾音传递,其余听到声响的练习生齐刷刷扭头望过去,神色各异。
庄向北愣了一愣,随即笑起来,弯下腰,眼里有了泪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开心,好像长久以来困住他的东西被这一嗓子给送去了天边。
“那就赢!”别人印象中一直情绪起伏不大的小太子学着蒲知确的样子喊了出声,音量比平日大了不少,似乎那只总是懒洋洋的猫总算提起了兴趣,目光炯炯。
其他人回过神,被鼓动了般纷纷对着大海喊话。
“不要输,我不要再回到黑暗里了!”虞渊鼓起勇气大喊,眼尾微微发着红,迎着海风的面容少了些平日里故作的温润,眼神孤决。
“给我更多的光吧!”贺是大大咧咧张开双臂,“永远自由,永远热爱。”
“不想让所有人都认为我的选择是错误的。”檀京的声音很平静,“只要经历过,我就不后悔。”
“音乐无处不在!”郑雨大喊。
“夏天啊,再长一点吧。”来晚舟喊出的声音不太大,咬字放轻后显出些本身音色的清冷来。
“再长一点干什么呢?”宋唯安站在他旁边,顺口问道。
“再长一点,时间再多一点,让每一个人再多一点准备,不要匆匆忙忙结束、离开就好了。”他笑了一声,“不然总觉得太过遗憾了。”
蒲知确听着其他人或大或小的声音,愿望听了一半左右,笑着笑着眼角也有泪珠滑过。
“哭什么,能把野心那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挺了不起的。”樊松雪撑着下巴看他,透着点蓝的眼睛在夕阳下显出些柔和的色泽来。
“这是野心吗?”蒲知确转过头看他,眼里水光潋滟。
“是啊,”他笑笑,“虽然很多人不愿意承认有这个想法就是了。我觉得,在这行得有野心才能活下去。”
蒲知确偏了偏脑袋,就听到他继续道:“要足够闪耀才会被看到。要被看到后才能越来越闪耀。看似是悖论,但你之后就会知道红气养人是个什么意思了。”
“至于现在嘛……”他轻轻叹了口气,“在夏天结束之前,尽情享受就好了。”
海面吞噬了夕阳的最后一丝亮光,烟花适时的在空中绽放,蒲知确脑袋发晕,莫名想到了虞渊写的那句词。
“希望这个夏天永不结束,比起易凋零的花我更想做长青的树。”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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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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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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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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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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