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他和他的队友、沈恩浩是第一组入场。
在准备室的镜子前用马克笔写下各自的名字,互相鼓励一番,他们来到自评等级的位置,在A、B、C、D、F五个等级中选择了C,贴在自己的名牌上。
……若是没亲眼看见那些大佬,他们可能会选个B。可人都亲眼见到了,他们现在选的C都是抱着侥幸的心思,手差点拐到D去。
上帝啊,别掉到F就行。他们在进舞台前默默祈祷。
从准备室出去有一小段路,穿过就是宽敞明亮的舞台。
舞台上空聚光灯耀眼,面前有金字塔型的座位排列,从塔尖处的“宝座”到最末尾的简陋座椅,标号明明白白109个,四周全是摄像机。
阵仗比想象的还要大,他们站在舞台上抬起头往上看,不由得发出了感叹。
“这也太厉害了……”
他们满脸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惊奇,顺着阶梯往上走,最后在中间选了56、57的位置坐下。
高阳和沈恩浩是小公司出身,练习时间不短,一个五年一个四年,甚至有过濒临出道的经历。这次来参加节目,有一半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意思。
他们原本也做过在节目里成团出道的梦,可一些选手简直堪称梦想粉碎机。他们都是现实的人,知道自己竞争力不强,就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就此翻红。
同时,被选中第一组入场,大概是因为导演组知道他们阅历广,也就此让他们多说点话,科普一下各类公司和选手,做足反应效果。
镜头多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便欣然应下。
等他们在座位上坐好,传来一声音效,面前的大屏幕浮现出一个公司的LOGO。
“卧云?”
沈恩浩念出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高阳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带着恍然大悟的表情指了指半空,“唱片公司啊,旗下好多著名的音乐人和制作人!”
他说出了几个大火的音乐人和制作人的名字,沈恩浩点点头,“来的不会是很出名的音乐人吧?”
屏幕上画面切换,白底黑字写着“练习生自评级:A”,把两人吓得心脏一跳。
怎么还把等级都给写出来的?
“敢自评A啊,一定超厉害的!”沈恩浩闪着星星眼,语气艳羡。
高阳认同地点头,两人从座位上起身,看着从通道里走出的人站定在舞台中央。
“你们好。”郑雨笑眯眯地挥了挥手,跟他们打招呼,“我是来自卧云的郑雨。”
他们鼓掌,介绍了自己后就看着他顺着阶梯走上来,看样子是准备在上位圈落座。
其实他们前两天就见过他,只是在镜头前还得表现出一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做足节目效果。
“坐第一试试?”高阳怂恿他。
“不敢不敢。”郑雨还是笑着的模样,“看一看就行了。”
说完,他选了排名第10的座位,正好在成团位之后。
后续的采访中高阳才把这部分的反应给补全,“郑雨啊,很有名的制作人,他来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帮很多歌手写过歌,超级厉害。”
后面又进来了几组人,公司有些名气的,高阳和沈恩浩基本都知道些消息,尽职尽责做着反应。
紧接着,大屏上出现了五个公司的LOGO,随即切换画面,“练习生自评级:B”。xǐυmь.℃òm
“都选B……实力应该都不错吧。”有练习生小声说了一句。
这时从通道里依次走出五个男生,清一色的白色穿搭,不同的款式,相同的是都没有一丝杂色。
身高不太平均,领头的男生个子最高,臂长腿长,衬衫的廓形宽大,款式最为简洁,锁骨若隐若现。他黑发乖巧,刘海下一双带着笑意的深色眼睛,颊边一深一浅两个酒窝,名牌上写的名字是虞渊。
跟在他后面的四个男生,名字分别是都梨、文冠玉、段嘉树和潘匀。
其中都梨和段嘉树要矮一些,前者一双眼角下垂的狗狗眼,后者有颗很明显的小虎牙。文冠玉单眼皮,潘匀在同组中肤色最深。
总的来说,都是看起来很清纯阳光的小男孩,年纪不大,笑起来感染力十足,其他人看着都没忍住,跟着咧开嘴笑。
虞渊带着人打了个招呼,往阶梯上走,最后在31~35的位置落座。
事后关于他们的采访全是在夸“可爱”的,“看着就想捏捏脸”。
又陆陆续续进来了几组人,大家私底下认识的也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全靠演技支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届选手里有头有脸的太多,现在进场的都没什么敢于选上位圈位置的人,目前排位最高的还是郑雨,第10。
一群人站在后台备场,谁都知道今天是第一场战斗,务必要打响,或紧张、或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
庄向北提不起兴趣,正垂着头玩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冰冷的银制羽毛硬是被他给握出了温度。
旁边的人跟他开玩笑,“大家都把第一给你留着呢。”
眼睫毛一颤,他抬眼望过去,是不认识的人。
他嘴角冷冷勾了勾,“我对第一不感兴趣。”
“真的?”那人不信,怎么会有人不想要第一?
“随你信不信。”他重新低下头,声音懒散。“我只在乎自己的对手是谁。”
从小到大,他获得的第一名的奖杯够摆满一整面墙,他缺这一个?
太子爷这脾气好像只能顺毛摸,问题就是你不会知道哪句话就说得不得他的意了,逆着毛刚来一下就能被对方竖起的刺儿扎得浑身是血。
憋屈,还不能跟他讲道理。
对方悻悻闭嘴,走开了。
贺是听了全程,好奇多看了两眼,就只看得见庄向北漂亮的侧脸轮廓,睫毛卷翘得让他想起小时候姐姐玩的洋娃娃。
“那小孩儿什么来头,那么狂?”
姜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小声跟他咬耳朵,“西城太子爷。”
“什么?什么太子?”
“西城太子。”姜生无语,“西城娱乐的独苗,也是老板的儿子。”
“哦,”贺是想了想,“美丽废物?”长得好像花瓶。
“你找死啊!”姜生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压低了声音,“说话小心点,他脾气可不好!”
顿了顿,“美丽是挺美丽的,要说废物……你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拿过全国的街舞大赛冠军了。”
贺是一愣,“那么厉害?”
姜生松了手,耸耸肩,“厉不厉害的,之后的初舞台你注意看吧。”
不枉他主动补了课,对这些人略有了解。
不过话说回来……
回想起对方的经历,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太子爷这样的经历和水平,放在这儿真算是BUG级别的了。论业务能力、尤其是跳舞,那是专业的,实力有壁。
啊,这种无情程度,大概就跟在这种男团选秀节目里让那些普通的“rap担当”去跟贺是这个拿了九个rap比赛冠军的地下rapper比freestyle一样,纯粹的降维打击。
那边到了贺是和阮薄毓上场,他们去到准备室,贺是在镜子上画上一簇火焰和一轮弯月,潇洒留下Flaming一个单词。
在贺是口中只剩下“美丽废物”一个title的阮薄毓很有自知之明,认认真真给自己贴了个F。贺是就不太客气,大大咧咧拿了A贴上。
现场,练习生们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不落月”愣了愣,有个同是rapper出身的出了声,“是说唱厂牌。”
虞渊眉梢一挑。
不落月?重庆的说唱厂牌,他有印象。有个叫焰心的好像也来参加节目了,但他来这里后还没见到过。
印象里上一次见面是在西安,去年的干一票现场?他摸了摸下巴,回想。
那时候的焰心还是一头耀眼的红色短发,花臂花腿,眉钉唇环,耳朵上一排的耳钉,脸上就写着“不好惹”三个字。
没想到居然会来参加选秀……
他在镜头拍不到的角度弯起嘴角,笑意戏谑。
“练习生自评级:A、F。”
相差巨大,颇有戏剧性,骤然起了不少惊呼声。
贺是双手插兜大咧咧上台,阮薄毓跟在他身后,一个深色皮肤满脸混不吝,一个白嫩美少年楚楚可怜,这组合看起来活像不良校霸、和被不良校霸欺压的好学生,当时就有不少人笑出了声。
这种组合也就不落月敢出,太吸引人眼球了,辨识度也高,一眼下来定位类型都摸得清清楚楚。
“Ayo,这里是贺是,AKA焰心Flaming,BornintheFIRE,野火永不熄灭,我们都是世界的火种。”
贺是带着手势一整串slogan说下来,吐字快而清晰。嘴角歪了歪,头发被染黑、摘掉各式首饰后气质依旧又痞又野。
气氛躁动,当下不少人就起了身鼓掌和吹哨,场子瞬间热了起来,这本事连阮薄毓都佩服。
他们往阶梯上走,贺是选了16的位置,阮薄毓在41的座位坐下。
后面就接着无双音乐,姜生和宋唯安入场,自评级都选的F。
相比上一组“不熟”和“不搭调”的氛围感,这一组明显要和谐一些,两人都笑着跟大家挥手打招呼,看起来十分好说话。
姜生觉得往前坐一点儿也行,最好是挨着人,就带着宋唯安坐到了跟虞渊那组的旁边,分别是29、30的号码。
后面又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两个自评级是A的,不知道是真的深藏不露的高人,还是错误的预估了自己的实力,又或者只是想坐高点让镜头多拍一下自己,坐到了6和8的位置上。
虞渊瞥了一眼,心里想着还真是什么猫猫狗狗都来了,面上还是笑着鼓掌,称赞他们勇气可嘉,语气是拿捏得好的惊讶。
贺是坐在16的座位上抖腿,根本不关心上面坐着什么人,只好奇一会儿的初舞台会涌现出些什么人。
其他的不提,rap的话应该没有比我强的了吧?
说起来有些自恋,但这也是他身为“九冠王”的自信。除去freestyle,他同样很擅长写歌,发过专辑,音源都不错。
要是不来参加节目,他该是在筹备全国巡演的路上。
蒲知确在后台收到通知要上场,深呼吸准备走,后面的樊松雪丁白山等人给他加油,他笑着应下。
到了准备室,他看着面前写了不少字的镜子,偏头想了想,最后拿起马克笔在上面留了句“自由生长”,末尾画上一个小蒲公英当做落款。
说不上什么意思,他只隐隐觉得这该是一片自由的土壤,无论是玫瑰、雪松……还是像他一样普通的蒲公英,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结局。
拿起F的等级贴纸贴在自己的名牌上面,他穿过通道,走到舞台中央。
自评等级和座位选择没什么必然联系,此时“金字塔”上做了约莫一半的人,各色服装花花绿绿,强光下他一时看不清那些人的脸。
眼前恍惚了一瞬,他眨眨眼,想起公司说的“争取不要一轮游”。
公司说第一次排名是大浪淘沙,109里面留下60个人。粗略的筛选,一刀砍下约莫一半的数量,听说很多人连个镜头没有就面临着淘汰的命运。
他尚且对这些感触不深,只希望自己能挺过一轮,想到练习时长又不敢往更上方走,他知道有更多的人为了这个舞台、为了能出道付出了多少时间,最后坐到了59的位置。
虞渊见他在下面落座,勾了勾嘴角,心说小孩儿还挺实诚。
坐在他旁边的宋唯安和姜生看了全程,配合地鼓掌。贺是坐在上面,眉梢一扬。
这一届选手年纪小的似乎不少,后面又进来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小男孩,个子不高,170出头。浓眉大眼,穿着黑色的运动套装,一看就是个舞担。
屏幕上显示的公司是北京一个挺有名的舞社,自评级是F。
他大概看了看座位,就小跑到了蒲知确身边的58坐下。
“你好。”蒲知确好奇地看着他,跟他打招呼。“我叫蒲知确。”
“你好你好,我叫池早。”对方咧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早是池早的早。池是……”
“迟早的迟?”话说得像绕口令,蒲知确听得半懂不懂。
“不是啦!”他干脆扯了扯衣服把名牌完整的展现出来,“这样写。”
看到了字,蒲知确知道了,“噢”了一声。过了两秒才想起别的,心说怎么声音有点耳熟?
池早就是听起来年纪偏小的那种少年音,调子偏高,听着清亮,活力满满,好像刚刚成熟的李子,一口咬下去清脆。
他好像昨天才听过……啊。
一顿,他想起来了,扭头看向池早,把这张脸和那声“节目一般重要,你来比较重要”联系到了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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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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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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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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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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