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视了一圈,丁白山他们没在,人倒是比中午时多了不少,他看见了很多新面孔。
庄向北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一口没一口吃着,周身气质是猫科动物似的懒散,对食物和周边环境都兴致缺缺。他外貌惹眼,一个人坐着也有很多练习生时不时的偷眼看过去,本人对这些视线熟视无睹。
蒲知确在心里感慨他的出挑,乖乖去打饭。
看见还有最后一个鸡腿,他乐得眯起了眼,伸出夹子去夹,却刚好和另一个夹子碰到了一起。
他眨了眨眼,对方比他高了半个头左右的身量,他还得抬起点头才能和人对上视线。
“……”
这也太高了吧!蒲知确震撼。
对方身高绝对过了190,手长腿长的看着张力十足,深色的皮肤,肌肉线条明显。酒店有暖气,他穿着件白色的T恤,露出的左手小臂上纹有黑色的火焰缠绕,再在领口锁骨探出几缕线条。
头发很短,断眉,耳钉眉钉和唇钉一应俱全,看上去就是会被节目组记上黑名单的角色。
长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惹眼,高鼻深目,一脸的混不吝,气质又痞又野,侵略性十足,不用想都知道是地下混出来的rapper。
“……你要吗?”蒲知确看着他,“你要的话我就不要了。”
贺是当然想要,只是在他的认知里,没有自己高大的都是得让一下的。
他瞅着面前这小孩儿看起来年纪不大,颊边还有点未消的软肉,个子180左右应该还能长,纠结了一下。
“你拿吧。”虽然他觉得自己也还能长,但对方看起来更需要这一只鸡腿。
“不要拉倒,你们不要那就给我了。”旁边闪过来个人,拿着夹子就要把鸡腿往自己的餐盘里夹,“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贺是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尊老爱幼?”
“老子一直都很尊老爱幼。”贺是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往外扯,“你跟小孩儿抢吃的好意思吗?给老子放回去!”
蒲知确心说自己看起来很小吗?他已经是成年人了!
“诶、你双标什么?”姜生不满的叫道,“我也比你小!”
“放屁,你比我大一岁,你一个大男人干什么要比小?”贺是毫不留情,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把鸡腿放进了蒲知确的餐盘里。
“……谢谢。”蒲知确嘴角动了动,还是没忍住,笑起来,颊边浅浅两个小酒窝。“我叫蒲知确。”
“贺是,AKA焰心Flaming。”贺是腾不开手跟他握手或者击掌,还是仪式感很强的微微弯下腰,和他撞了撞肩膀。“称呼随意。”
姜生看不下去了,“你俩端着餐盘在干嘛,就不能坐下来边吃边说?”
贺是点点头,打好饭菜后三人就顺势坐到了一张桌子上吃饭。
蒲知确一边寻思是不是只有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来参加节目,没有同伴就算了,连认识的人都没几个;一边努力的吃起了鸡腿。
“蒲知确,是吧?”姜生很和蔼地看着他,“我叫姜生,就生姜的那个写法,倒过来就是我的名字,你随意喊,喊我生姜也行。公司无双音乐。”
“好的姜哥。”蒲知确点头。
姜生看看同样埋头吃饭的贺是,再看看蒲知确,感叹道:“小孩子是真可爱。”
“我不小了……”蒲知确挣扎了一下,试图给自己正名,“我十八了,成年了!”
“看着不太像,像十六七岁的。”姜生笑笑。
蒲知确的长相说不上幼态,但因为他脸颊上还留有点未消的软肉,平常总是笑,一笑就露出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就显得小。而且气质太干净清爽了,一眼望去就是在高中校园里最受欢迎的小男生,少年气满满。
好吧,十六七跟十八也没差很多。蒲知确想了想,决定不纠结了,更何况节目里不是没有比他小的。
想到了什么,姜生幸灾乐祸起来,“蒲仔,长相显小是好事啊,你对面这个其实才比你大一岁,看不出来吧?”
“……?”蒲知确眨眨眼。
确实看不出来,贺是感觉起码有二十一二了,结果才十九?
贺是本人坦然得很,“吃你的饭。”
姜生嘻嘻哈哈闭了嘴,快吃完时蒲知确好奇道:“你们是一个公司的吗?”
“不是,我是不落月的,说唱厂牌,兼同名公司。”贺是擦了擦嘴,右眉处的眉钉在光下闪闪发亮。
“不落月,跟我们公司名字好搭啊。”蒲知确笑起来,“我们公司叫不死星!”
“不错,”贺是也是眼睛一亮,竖起了大拇指嘴里却在损:“两个老板的中二程度如出一辙!”
蒲知确知道这样说老板坏话不好,可还是笑得不行。
“现在的中二病老板挺多的吧,我觉得我们公司名字也中二。”姜生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无双音乐,听起来像是搞武侠的。”
三人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加上练习时间都不长,起了点难兄难弟惺惺相惜的意思,当下就加上了好友。
蒲知确练习时长三个月,贺是练了四个月,姜生时间最长也只练了一年不到,舞蹈水平都半斤八两,还处在入门水平。
姜生和贺是都是地下rapper出身,后者的实力、名气和制作能力更强些,拿下过九个地下rap比赛的冠军,故在圈内还有名“九冠”,就是九冠王的意思。
蒲知确不混rap圈也知道这种名誉有多难得,真情实感地夸贺是说哥你好厉害啊,换来个得意的哼哼,说之后你想学rap的话可以来找我,哥教你。
“好呀。”蒲知确弯起眼睛笑,“你们的初舞台是双人rap吗?”
“不是。”姜生跟着他笑,“我跟他是之前就认识了,关系熟归熟,舞台不是一个,都是跟各自公司的小孩儿在一起的。跟我搭档的叫宋唯安,他那边的叫阮薄毓,年纪都跟你差不多。”
“噢……”
“凤凰传奇的配置罢了,”说起阮薄毓,贺是的嘴就格外的损,“凤凰传奇都比我跟阮薄毓双人rap靠谱!”
凤凰传奇……
姜生笑得不行,“我跟小安凤凰传奇怎么了,你瞧不起凤凰传奇?”
“不敢。”贺是做出谦逊状低头,“日婆和姆爷合作也是这个配置,很常见的。我们这组要真是凤凰传奇我也认了,我就是是希望小朋友能努努力,与其把希望放在短时间内当上rapper,不如靠这把尖细的嗓子冲一冲女key。”
“嘴真欠。”姜生咋舌。
按理说,同公司出身的关系不会差到哪儿去,哪怕是装出来的呢?
但AKA焰心Flaming的地下rapper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嘴欠得要命,看人不爽的情绪也毫不避讳写在脸上,从来不会、也不屑去伪装。
阮薄毓撑死只能说是个新人rapper,freestyle拿不出手还是小事,连flow尚且都在摸索的阶段。按理说这种菜鸟还远远上不了台面,偏生长着一张花美男的脸,音色也不错,一看就是追星少女们会固定pick的类型,老板才把他强行塞给了贺是。
要是让阮薄毓去唱歌就算了,贺是可能抵触情绪还没那么大。就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估计是为了打响他们公司其实主要培养rapper的名号吧——贺是觉得这简直是自砸招牌——让阮薄毓去说唱,初舞台就定了双人rap。
从开始组队起贺是就对美丽废物没个好脸色,本就称不上和善的脸再那么一拉,活像下一秒就能掏出把刀把对方给砍了。
姜生见蒲知确一脸状况外的样子,打哈哈把这个话题给揭过,随便又聊了几句,这才散伙。
离开了餐厅,姜生看向贺是,脸色有几分严肃。
“好歹要进节目了,你说话还是注意点。”
贺是撇撇嘴,没当回事。
“贺是,你总要多为自己考虑的。”姜生叹了口气,
掰起手指头算一算,他和贺是认识了五年,眼睁睁地看着这小他一岁的崽儿从175长到192,内心受到的震撼程度不亚于眼看平地起高楼。对于这种身高上的基因和生长趋势,姜生或多或少都有些羡慕,但都说老天是公平的,贺是的脑子明显没有身子长得快。
他就是嘴毒,心不坏,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私下可以说是keepreal,但要放在男团选秀节目里,那就是明晃晃的缺根筋,傻。
也就是今天听见他们说话的是蒲知确,小孩儿看起来没什么坏心。但其他人呢,节目组呢?
他们可不会管贺是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在镜头、流量、利益的驱使下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哪儿会管事后贺是会被引导着骂成什么样。
“我不在乎。”
“不管你在不在乎,既然来了节目,就得遵循既定规则。”姜生笑了一声,眼底没有笑意。“有些人的心眼可多着呢,为了搏出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是真担心这憨憨被谁给利用了,最后怎么走的都不知道。
“知道了。”贺是对这些勾心斗角不感兴趣,敷衍地应下。
姜生说不准他究竟听没听进去,不过都应下了,应该还是心里有数的吧?贺是只是性子直,不是没轻没重……大概。
姜生揉了揉头发,心说自己真是个老妈子的命,要不是两个人交情摆在这儿,外加被贺是的姐姐给交代了,他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儿。
第二天的行程是去海边拍宣传照。
蒲知确定的闹钟比规定的集合时间早了四十分钟,铃声响起后眼睛还没睁开就起了床,打着哈欠摸去洗澡。
他洗澡一向挺快,十分钟不到洗完,头上搭着块毛巾,迷迷糊糊站在盥洗台前刷牙。
等洗漱完了,他才光着上身回来穿衣服。
柯佳刚醒,一睁眼就看见了从卫生间晃出来的美好□□,小麦色的皮肤,肩宽腿长肌肉匀称,腹部整整齐齐码着八块腹肌。
“你醒啦?”蒲知确跟他打了个招呼,麻利地开始穿衣服。
“早。”柯佳默默移开视线,起身去上厕所。
蒲知确穿好衣服,开始吹头发。他头发不长,但发量挺多,刚吹完时柯佳也湿着头发出来了。他把吹风机递过去,自己随便抓了抓头发做出个造型。
公司说了,外出、拍照之前洗头是基本素养。
自觉准备得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时间,离规定时间还有五分钟。
不错,今天卡得很准!
他很满意,穿上羽绒服就元气满满出了门,结果刚踏出酒店门就被凛冽的冷风吹成了傻子。
……现在是二月末,冬末春初的季节,北方的气温还很低,在室外不穿羽绒服能被冻得话都说不出来。哪怕穿了,也很难抵御冷风的侵袭。m.χIùmЬ.CǒM
蒲知确怂了,但他现在站的位置前后都有人,连给他转身回去再享受几分钟暖气的机会都不给。
空地上停着两辆大巴,工作人员组织着人一个一个上车。有很多人都比蒲知确早到,陆续坐上了第一辆大巴。
大巴开走了一辆,蒲知确站在原地发呆。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
“……吃吗?”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他听见有人这样问,立马很感动地转头看向声源,想看看这个好心人是谁,怎么声音有点熟悉——结果看见庄向北递给了他旁边的人面包。
啊,原来不是在问自己啊。蒲知确摸了摸心口又摸了摸胃,好惆怅。
庄向北下楼前带上了两袋面包,防的就是今天拍摄时长太长,胃抵不住。
他到的时候第一辆巴士刚好开走,郑雨站在他旁边说肚子好饿,他就递给了他一袋。郑雨接过,他察觉到视线,微一抬眼,发现个站在离自己两步远的男生神情惆怅地摸肚子,莫名让他想到了耷拉着尾巴的狗狗。
嘴角勾了勾,他记得这张脸,昨天在餐厅见过。
“你要吗?”庄向北上前一步,问他。
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来跟自己搭话,还要投食,蒲知确有几分受宠若惊。
“可以吗?”
“可以。”他笑了笑,声音微低,尾音带着一点点哑,音色跟那张漂亮的脸不太搭,是个攻气十足的小烟嗓。
“我是西城娱乐的庄向北,来自北京。你叫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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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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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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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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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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