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本紧绷,箭弩拔张,一触即发的氛围,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猛然一窒。
齐睿眼眸紧缩,拿着枪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冷清,温雅;温雅,冷清…。不能选择,无法选择,两个都不能受伤害,可现在,他好像都守护不住。愤怒,挫败,暴戾。齐睿现在只想打爆齐奂的脑袋,手足相残,算个狗屁…
严冽转头看到温雅,脸色紧绷,气急败坏,咬牙,“你出来干什么?”
温雅看了严冽一眼,没说话,抬脚上前。冷冷的看着齐奂,“我过去,你把冷清姐姐放了。”
“温雅,你给我进去,进去…”齐睿头上青筋跳动,脸色黑沉,声音冷厉。
齐奂看到温雅,扬眉,“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呀!呵呵…凌夫人,不愧是女中豪杰,竟然连死都不怕,真是让人佩服…”
温雅无视齐奂的话,转头看向齐睿,脸色平静,平静到无情绪,无波动,面无表情,平淡直述,“齐睿,冷清不能死。那样的结果,你承受不住,而我也背负不起…”
齐睿心口紧缩,看着冷清,眼里沁出一抹湿意,十几年一直站在他身后,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最后的结果,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却是因他而死。这结局,温雅没说错,他真的承受不住。
但是,用温雅交换冷清,这结果,他也同样难以承受…。还有凌煜,他为了温雅付出那么多,如果回来面对的是温雅的…。
齐睿沉声开口,“现在会变成这样不是你造成的。而是我,是我连累了冷清,一切都跟你无关。温雅,你好好的等着凌煜回来就好,好好等着他,他不能失去你!而冷清,无论是身残还是身死,我都会陪着…。这是我欠她的…”齐睿面部扭曲,眼角泪水滑落。
因为失血,因为痛,冷清意识已经有些不清,她已经看不清齐睿的脸,但是他说的话她却还听得到。无力开口,说不出话,只是眼泪不断流下。想说;不是齐睿连累了她,而是她拖累了齐睿,让他陷入这种两难的局面。她不该听齐奂的话,不该去见他…
冷清泪水外涌,她好怕会死掉。可她更怕齐睿会因她而死。爱了十多年,盼了十多年,看了他的背影一直到今天,她不想最后变成殇…。
温雅听到凌煜的名字,眼里闪过痛色,心口憋闷的厉害,却什么都没说,抬脚向着齐奂走去。
严冽迅速伸手拉住温雅,面色紧绷,冷厉,“你不能去!”
温雅听了看了严冽一眼,伸手拉开他的大手,转身,继续向前。
严冽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神色莫测。
“温雅,你给我回来,回来…。”
砰…。
枪声在齐睿脚下响起,阻断了他的话,他的脚步!
看着齐睿要吃人的目光,齐奂冷冷一笑,目光阴暗,“齐睿,这个时候动口就可以,还是不要轻易抬脚的好。你这样不小心超出了安全的距离。对我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过去,你把冷姐姐放下。”
“凌夫人还真正是不怕死!”齐奂冷笑,“不过,你和冷清交换不交换意义并不大。反正只要齐睿有良心,他这条命都会交代。”说着,看着温雅,眼里溢出怀疑,探究,“反而是凌夫人这大义,舍身的精神,让人不得不怀疑。”
齐奂话落下,温雅伸手解开自己的外套伸手仍在一边,在齐奂面前转了一圈,面无表情说道,“身无利器,也无火炮,你不用担心。而我用自己交换冷清,不是大义,也不是舍身,我只是害怕。害怕冷清死了,我夜夜无法安生,后半辈子都被噩梦缠着,无法安宁的生活。那种折磨更可怕。”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齐奂无所谓,眼里透着精锐,“况且,就算你身上无任何利器。可相比较冷清任由我拿捏的状态,凌夫人这完好的样子,反而更家让我感到有负担。所以,我觉得或许不交换更安全些。”
温雅听了,嘴角勾起一抹深沉,冷彻的笑意,“当然有!比起冷清,我可以让你带来更多的好处。”
“是吗?比如?”
“比如现在,冷清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再这样下去,她随时都有可能没命。”温雅说着,看到齐奂微变的脸色,勾唇,“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如果冷清死了,你可就失去了可以威胁我们的资本。到时候,碎尸万段,可能就会成为你最终的下场。”
温雅话出,齐奂眼眸沉戾,暴虐,指着冷清的枪,用力,逼近。看向齐睿,“齐睿,一命换命,现在,立刻,马上!”
齐睿目光撕裂,“齐奂,你在找死…”
“少给我废话。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崩了冷清。”
“你…。”
“我们当然相信!不过,这样你同样失去了威胁我们的筹码!”温雅接过齐睿的话,上前一步,紧紧看着齐奂,“齐奂,你现在劫持冷清,杀了冷清都不是明智的。你想用齐睿和冷清一命换名。你不觉得这个掌控权,从来都不在你的手上吗?”
“齐睿良心在,他愿意,那样你才会如愿。可反之,只要他不愿意,你这算计就是一个拙略的独角戏。而且,齐睿最后就算选择为冷清偿命,那也肯定是在杀了你之后。不但如此,凌煜,严冽,他们也都不会饶了你。齐奂,你最后算计的结果,只有一死。”
温雅说着看着齐奂变幻不定的脸色,面色如水,身影冷厉,眼眸晶亮,却有暗沉如冰,语句清晰,鉴定,“可如果是我在你手上就不同了。齐睿保护我失败,无法给凌煜交代,他们之间会出现裂缝,想联合很难。”
“同样的,我现在完好,可以持续做你的筹码,你可以用我牵制凌煜,可以用凌煜来对付齐睿。用齐睿的命来换取我的安危,只要你有本事,还可以用我向凌煜换取更有价值的东西,更有利于你的条件。”
“如此一来你达到了目的,还取得了更大的利益。而我也不用死,同样的冷清也不用死。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齐奂听了脸色变幻不定,看着温雅眼里不可抑止的透着惊,心里震骇。本以为凌煜眼光差找了个三无的女人。没想到,这位无长相,无身体,无家世的女人,竟然生了一颗不凡的脑子,心思如此缜密。
齐睿怔怔的看着温雅,这一刻感觉那样熟悉,又陌生。曾经共同经历枪林弹雨的感觉再次涌现。这个需要他们来守护的女孩,现在再次用那纤弱的肩膀,在担负所有。
严冽心情同样复杂,更多的却是激动,温雅现在的情形绝对不是病中的状态。难道她已经恢复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也许事情的转机,就在她的手里。
齐奂咬牙,“凌夫人口才真是不错!不过,刚才你也说了,齐睿是否愿意一命换名,全凭他的良心,我掌控不了什么。那么,同样的,我就是挟持了你,掌控权也同样不在我,如果凌煜完全不在意,我同样什么也得不到。这样一来,你和冷清是否交换,完全没差别。”
温雅听了忽然耐性尽失,态度强硬起来,“齐奂,我给你五秒钟的考虑时间。五秒钟一过,就轮不到你来选择了。杀伐果断才是男人,利弊明明已经一目了然,你还跟个娘炮一样在这里唧唧歪歪。就你这样注定成不了枭雄,只能成为狗熊!”
齐奂脸色顿时黑了。
温雅冷笑,“不用等,不用耗!那样对你没好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想加码更是没可能。想同归于尽,你火候还差了点。在我的地盘开炮,我弄死你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这匪气,这气势,这犀利!强悍…
齐奂脸色青了,紫了,心里火了,恼了。现在手里有筹码的是他吧!是他威逼齐睿,严冽吧!正常的应该是他们求饶,挣扎,气恼,别动,无奈才是吧!为什么现在突然就粉末倒置了。
严冽看着忽然明白,或许凌煜为成为妻管严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口才,这智谋,这缜密,不是谁都能应对的了的。而对于过去在温雅面前吃瘪,严冽心里的憋闷瞬息被抚平了,看着齐奂黑紫的脸色,严冽更平衡了。冷笑,真是娘炮…。
齐睿心神也忽然就定了下来了。如果注定一死,那也不能憋屈的死。冷冷的看着齐奂…。
齐睿的神色的转变,齐奂看在眼里,咬牙,如果齐睿真的不受威胁,那这一次的算计可就真的成了一出拙略的烂戏了。
在温雅数到三的时候,齐奂开口,“好,我换。”
温雅听了脸上没丝毫的意外,上前一步,站在齐奂面前,“你松手,我过去。”
齐奂没说话,手动,枪指向温雅,松手放开冷清的刹那,亦同时把温雅拉入怀中。也就在同时,枪声果断响起,同时齐奂感觉手腕处猛然一麻,转眸,看到的就是温雅冰冷的眼眸,还有手腕处闪耀着冰冷的寒光。
“妈的,臭女人,竟然敢算计我,我崩了你!”话说的很够劲,可哪里还有他动手的机会。温雅毫不迟疑快速出手,拿过齐奂手中的枪,对上他的头。
严冽快速上前,拉过温雅,拖过齐奂,快速后退。
齐睿抱起冷清,开枪,设计,后退。
同时别墅内的防御系统启动。别墅内外,迅速被防弹玻璃分割开来。
安保在暗处,安嗜,齐睿,严冽,温雅等人在内,齐奂带来的那些人在外,在明处,完全成了将靶子。
这突然的大逆转,让齐奂差点吐血。晕过去之前,对这次算计的结果,只有四个字,功败垂成!同时也明白,女人的话果然不能相信,漂亮的女人不能相信。而如温雅那样牙尖嘴利,满脑子弯弯绕绕的女人,更是绝对不能相信。
“严冽,齐睿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和安嗜要去接凌煜…”温雅说完,不听他们回答,转身,跑步往楼上冲去。
齐睿和严冽看着温雅匆忙的背影,还有安嗜对温雅那近乎冒险的决定,完全不反对且紧绷,沉戾的神色。
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凌煜出事儿了。
*
凌于阗的寿宴盛大开场,却草草的收场。在凌煜离开后,众人迅速鸟飞兽散,带着满满的惊恐,以及劫后余生的心情。
救心丸,补神汤,安神丸,各种安心定神的药物下肚。深深的吸了口气,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心气才算缓过来。
心稳了,身安了,脑子也随着转动起来了。
看来这次凌煜的事情之所以会闹出那么的风言恶语,基本可以肯定是在有心人在操纵,至于为了什么已经不需要探探究了,无非是利益二字。
只可惜,凌禀浩,凌澈父子的算计,却早已被凌煜给察觉到。并借着这次宴会,趁机把他们揭发出来,并洗脱了自己。
如此一来,凌煜算是平稳落地了。只可惜,却又遇到了暴力,恐怖事件。
虽然不知道送信过来的那人所谓的主子是那个。不过,单纯的从他当时竟然名目张胆的开启炸弹来看,那个主子绝非一般人,难道是变态的恐怖暴力组织?
难道是凌禀浩除掉凌煜的又一策略?还是凌家的其他人在谋算?
反正无论哪一种,凌煜这次一行肯定是凶多吉少。
都说侯门深似海。现在这豪门大家族内这水恐怕更深,这颜色恐怕更重。果然富贵不是那么好享的呀!
如果这次凌煜出事儿,凌家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动?真是够磨人的…
*
外人纠结!反倒是凌家此时陷入莫名的沉寂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一致的选择沉默。
凌家人众多。可在凌煜的当家人被搁浅。凌禀浩日趋强势,显露掌权之势的时候、凌家不少人都已经做出了选择,无声的站了队。
站在凌煜这边的有,站在凌禀浩这边的也有。
本来这一次的站队,也就是赌一次运气,为自己增添点价值,利润。就算输了也关系不大,大不了就是被排挤,维持不了原状,也不会太惨。
可现在这局面,却让他们开始蛋疼了。首先凌禀浩的名誉是彻底受损了。跟着他讨不了太多好。而凌煜现在又被暴恐组织威逼,生死难料呀!
这次选择,所有人都错了!站在那边都输了。
而站在凌煜后面的人,心里的惊忧更深一些。
如果万一凌煜死了,那选择站在他身后的人可就坑爹了。凌禀浩那个老狐狸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反正名誉已经怀里,也无需顾忌那么多了,下起手来就更加没有顾忌了。
该死的,什么都没得到,所有人先把自己给暴漏了出来。这次真是没吃到羊肉,白白的染了一身的腥味。蛋疼…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凌煜的消息,根据他的生,或死来决定下一步。绝对不能再贸然乱动了。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而面对这种局面,唯一无动于衷,表示满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凌于阗。
凌煜这次是必死,凌禀浩声誉大损,威望什么的完全碎成了一地的渣儿,想在凌家在出头已经没那个机会了。至于当家人的位置,他更没那个命。
“老太爷,五爷电话。”
凌于阗听了放下手里的茶,伸手接过,语气是罕见的温和,“禀宏呀!…嗯!好…”凌于阗听着脸上溢出笑意,“我知道了,这次你辛苦了!呵呵…。等到凌煜的墓碑立起来,可就是你重回凌家的日子了…呵呵…提前恭喜你一声了…嗯,再见!”
见凌于阗挂断电话,老管家双手接过,放下!看着凌于阗嘴角露出一笑笑意,看来凌煜已经确定死了。
“恭喜老太爷心想事成。”
凌于阗听了淡淡一笑,“齐家,安家,包括那个桑格,还有我,凌禀宏,这么多人联手,前后夹击,围攻!如果还打不到一个凌煜的话,那可就真的没道理可言了。”
“老太爷说的是。”说着顿了一下,“不过,我听说,五爷把桑格也除掉了!”
“是该除掉!桑格这个人太阴,性情也太过无常,跟这样的人合作,本身就是一种冒险。除掉更保险一些。”
“可是我担心桑格身边,有了解内情的下属,到时候会反过来找麻烦。”
凌于阗听了冷冷一笑,“他们那些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血性是有,可义气,忠心什么的怕是没有。况且就桑格那种阴狠,独断专行的个性,跟在他身边的人大多数也都是畏于他的威势,真正诚服的怕是没几个。”
凌于阗表情轻松,毫无担忧之意,“就算他们真的想回击,怕是也没那个能力了。这次凌煜和桑格算得上是全军覆没,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老太爷说的是!是我太多虑了。”
“多想一些没什么不好。像凌禀浩那样的就是想的太少了,太过自信了,所以才会一败涂地!”凌于阗冷哼,眼里带着嘲弄,“长久需要对方的才叫做合作。就如凌禀宏那样的,需要我协助下才能重新在凌家站稳脚跟的,这种合作我才踏实。而凌禀浩这样的,只是一时需要我赞同他称为凌家当家人,等到事成之后,我就马上变得可有可无,对我完全不再需要的。那,我怎么能心安呢!”
“老太爷说的是,长久需要才能相互牵制。反之,当被不需要的时候,卸磨杀驴的事不得不防!”老管家说着眼里染上一抹深沉,“不过,五爷对凌煜都下的去手。这份狠辣,阴狠…。也不得不防呀!”
凌于阗眼睛微眯,“做什么都要冒风险,与谁合作都不能完全信任。只不过是在长远的利益中,选择一个合适的对象罢了!从来都跟信任无关…”
老管家听了不再说话。
*
因为凌于阗寿宴有大批的媒体在。所以,当时的动静,凌煜被威逼的事情几乎立时就被传开了。
顿时引来唏嘘一片。
王昊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报道。心,不由自已的提了起来。不加速思索拿起手边电话,拨通,“石林,是我!马上帮我查一下凌于阗宴会上,那个黑衣男人要凌煜去赴约的地址。”
“地址我刚才已经获取了!我们正准备赶去现场。”
“很好!告诉我地址,我也随着去!”
“王老,要不你在家等消息吧!有了结果,我马上…。”
“少屁话,马上报告!”
“是!王老,我这就去接你,我们做直升机过去,那样更快。”
“好,快!”
“是!”
王昊挂断电话,神色冷硬,希望凌煜不要出事儿才好。
想着,再次打过电话拨通,“邵天,你马上回来!”
“什么事?您来这么急?”
“凌煜出事儿了。”
沉默,片刻,邢邵天才开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邢邵天,这个时候你少给老子扯皮,马上给我滚回来。”
“外公,他出事儿本来就与我无关的,不是我干的嘛!”
“你个混账,你再说一句!老子就把你逐出家门去!”
“为毛?难道因为不是我做的?您老就生气了?”
“邢邵天,明天老子就把那东施给你娶回来做媳妇。”
邢邵天哭笑不得,“外公大人,你怎么忽然扯到那上面去了?”
“因为你这狼心狗肺的话,这不顾及手足的心,跟东施的样子一样丑。恶心配丑貌,这样刚好,般配!”
邢邵天:……。
“邢邵天我告诉你,我王昊可不要你这狼心狗肺的孙子。如果十分钟内,你没给我滚回来,老子马上就把你清出族谱。”
“外公,您这对我太不公平了吧!”
“老子高兴。看你这无情无义的样子,跟凌禀宏那冷血的样子一样,老子看着闹心,老子看着心凉。”说完,挂断。
邢邵天握着电话,眼底溢出一丝黑沉,还有满满的无奈,呢喃,“外公,您老放心,我永远不会跟凌禀宏一样。所以,你孙子我九分钟之内,就给你滚回去。这不是为了凌煜,是为了我自己的名誉。”说完,拿起西装,飞快的窜了出去。
飞奔着,脑子涌现电视上的报道。咬牙,气恼,凌煜这个蠢货,明知道前面是火海竟然还主动跳进去,真是…真是死了也是活该,蠢蛋…
这个时候邢邵天不知道是否发现,他那种无意识的焦灼,在意!
*
温雅,安嗜还有一众手下人。随着安嗜和安琥之间保持联系的追踪器,来到最终目的地的时候。然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血色,枪支,尸体,触目惊心,一场血战,一地惨烈…
直升机,特警,警车,警号闪烁,警笛长鸣…
手持长枪,戒备,防御。令行禁止,寻找,查探…
一团嘈杂,一出惊心。
报道不是虚构的,那让人心颤的爆炸也不是假的。安嗜的话没吓唬她,也没参杂水分。
因为她被伤害,因为她经历痛苦,所以,凌煜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给她一个公平,为她报复,为她冒险。
现在才明白,凌煜他所谓的有事儿外出,原来是和人厮杀。
现在才了解,凌煜离开前的担忧,原来是因为他也明知道的危险。
现在才清楚,凌煜想要给她的无忧城堡,原来竟然需要用命来换。
原来,她头上那一片无忧,无虑,奢侈,富贵,都因为凌煜那样血色的付出。
但是,凌煜说过要她等他回来,他说过他一定会尽早回来。可现在,他在哪里?在哪里…
脚步虚浮,身体发颤,眼前发黑,耳朵轰鸣,心口紧缩,憋闷。抽搐。听不到耳边嘈杂的谈论,呼叫。只是看着地上满目的鲜红,本能的往前走着,看到眼前有人影走过,就猛然抓住,紧紧看着,声音颤抖,急切,“凌煜呢?凌煜在哪里?”
“我们也正在寻找,凌夫人…。”话没说完,被温雅推开。
继续向前,有人影就拉住,重复问,“凌煜呢?我丈夫他在哪里?”
“凌夫人,现在我们还未找到凌少…”
“凌煜呢?有没有看到我丈夫…”
“我们正在找寻…”
“告诉我,我丈夫在哪里?”
“我们一定会尽力找到凌先生的…。”
一遍一遍的询问,得到的都是重复不变的答案。温雅还在走,只是脸色越来越白,人已摇摇欲坠…
安嗜伸手拉住温雅,眼睛发胀,面色发紧,“夫人…”
“找到凌煜了吗?他在哪里?”温雅反手拉住安生嗜,紧声问着,眼睛慌乱找寻。
“夫人…我们会找到少爷的,一定会找到的!”安嗜喉头发紧,面皮颤动。
“安嗜,我要他好好的,我要他好好的…”温雅眼泪如雨,串串珠珠,连续不断。
“少爷一定会好好的。”
“嗯!他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温雅用力点头,声音发颤,呜咽,心口憋闷,喘息,眼前阵阵发黑,“明知道危险,明知道生死难测,他为什么要拿命来搏…凌煜这个笨蛋…呜呜…”温雅说着,放开安嗜,转身,继续往前走,她不知道凌煜在哪里,她只知道她不能停下来,她要走着,这样走着,也许就能找到凌煜,凌煜就在某处等着她,等着她去找他…
她的丈夫就在前面,就在下一个转角,就在下一个转弯…他离她很近,只等着她去找,在等着她…
“夫人,你脸色很难看,你不能再继续了…”
温雅充耳不闻。
“夫人,你这样少爷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是吗?”温雅嘴角溢出一丝飘忽的笑意,“我就想看他生气,我就想让他知道…我要他担心我,放不下我,那样他才不会离我太远…那样他才会留在我的身边…”m.xiumb.com
“夫人…。”安嗜忽然顿住,看着手腕上闪烁的红点,声音紧绷,激动,“夫人,找到安琥了…”
话出,温雅猛然转身,眼睛晶亮,“在哪里?”
“我带夫人过去!”
“好!”
*
救护车前,特警人员看着安嗜和温雅,开口,直板陈述,“我们只找到了安先生一个人,至于凌先生我们还未找到!”
听到这样的答案,温雅和安嗜抑制不住的失望。
“我要见安琥!”
“凌夫人,这恐怕有些困难!他现在是我们重要的线人,我们不…”话未说完,头上多了一把漆黑,冰冷。
特警抑制不住神色微变,目光沉冷,头上那玩意儿他并不陌生,只是他没想到在这种形势下,安嗜竟然敢拿枪对着他。
“让开…”
“安先生,你这样冲动对你们没好处。”
“再一句,我崩了你!”表情平静,声音平稳,眼中的铁血嗜气告诉他,这不是威胁,不是恐吓,而是陈述一件实事。
特警嘴巴紧抿,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安嗜身上那种嗜血悍气,确实让人心惊,也让人无法不忌惮!
“凌夫人,安先生,你们现在就是见到安琥也没多大用!他身上多处枪伤,人昏迷不醒,问不到什么。”
安嗜听了不回应,神色不变,伸手推开他,特警站在一边,未阻止。看着安嗜扶着温雅上车。又退回到车门处,继续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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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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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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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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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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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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