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那头也还略有些自责呢,他原没想着叫万岁爷动了那么大的肝火,谁道训斥了一圈儿还不见万岁爷心头爽利,梁九功顿时心生愧疚,生怕万岁爷在这节骨眼子上再气出个好歹来,紧忙给魏珠使了眼色,叫人沏些败火的茶送来。

  趁着奉茶的工夫,梁九功小心翼翼陪笑一句:“爷且先用茶,奴才叫人往四阿哥处跑一趟,四阿哥还等着奴才的信儿呢,且盼着能随着大军得些见识,这有没有消息都不好四阿哥枯等着,去个信儿好歹先交阿哥歇安稳去。”

  康熙爷接了茶盏,岂不知梁九功的用意,不过四阿哥确实省心,康熙爷一想四阿哥这样懂事又上进的孩子,心里倒也不一味的闷了。

  康熙爷没着急开口叫梁九功下去,只捧着微苦涩的金银花茶慢慢抿着,待用完了茶火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刚看过了大阿哥和太子,眼下也该去看看四阿哥,不消得梁九功派人跑一趟,康熙爷看了看外头的天又直奔四阿哥处了。

  梁九功见此才略松一口气,心说以后再告状可得掂量着,罚下头人事小,气伤万岁爷的身子事大,而今下头的阿哥们个个都还不是顶用的年纪,这天下可指着万岁爷治呢,万不能出了一点儿差错。

  至四阿哥处天已然麻麻黑了,四阿哥屋里的灯仍亮着,陈福和苏培盛两个小的守在外头,远远见万岁爷来了紧忙见上前礼,欲出声唤他们爷出来接驾。

  康熙爷摆摆手没允,只径自进去看看四阿哥作甚呢,都说叫这孩子歇着了,难不成还一味在熬?

  绕了屏风进去,康熙爷督促的话都搁在嘴边儿了,见伏案睡得正香的四阿哥又吞下肚舍不得说了。

  “怎不叫阿哥去榻上躺着?”

  这话是问魏启的,魏启就守在四阿哥身边,瞧四阿哥身上的毯子足边的暖炉都置备得齐全,可趴在桌上哪有躺着舒服。

  魏启忙朝万岁爷见礼,稍上前两步小声回话:“回万岁爷,四阿哥还盼着您允他明儿跟着大军过去的消息呢,故不肯过去先歇着,只怕错过了消息。”

  “然到底是累的,阿哥说是要再看会子书,可坐在椅上没一会儿就这么睡着了,奴才不敢挪动阿哥,只怕阿哥醒了又不肯再睡,只能这般叫阿哥多歇会子。”

  康熙爷微微颔首,思及四阿哥那偶尔发作的倔强倒也不怪魏启伺候得不好,他缓步上前轻轻抚了抚四阿哥的小脸儿,见四阿哥没要醒的迹象这才躬身将四阿哥抱在怀中,慢慢往里间挪去。

  谁道四阿哥睡得轻,才将他放在榻上就迷蒙醒来了,见是皇阿玛好一番惊喜,胳膊搂着他皇阿玛的脖颈不肯撒。

  “皇阿玛怎么得空来了!莫不是如了儿子的意,特过来告诉儿子一声儿的,最知道皇阿玛最最好了!”

  四阿哥可会撒娇,说罢还拿脸蛋儿蹭了蹭他皇阿玛的颈窝。

  康熙爷哪能不知道这是四阿哥祈求时的惯用手段,可他偏就吃这招儿,心头那点子不悦荡然无存,神情也不知柔软多少,只觉四阿哥甭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他们父子间的情谊都一直未变,不像是同保清保成似的,一长大就不爱同他交心了。

  康熙爷含着些促狭故意使坏吓唬小孩儿:“你倒是想得美,朕就是来看你好好听话歇了没,不听话的小孩儿朕才不叫他如意呢,你且熬着吧,明日后日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儿好好补眠!”

  “啊!皇阿玛别呀!”四阿哥如遭雷劈,他刚见着皇阿玛有高兴期盼这会子就有多失望,小脸儿都耷拉下来了,紧忙又抱着他皇阿玛的胳膊求着。

  “儿子听话啊,儿子最听您的话了,刚刚也睡了不短的时候了,一点儿不消得补眠,您就答应儿子吧,儿子哪儿也不乱跑,就远远坠在后头看一眼也不成吗?求您了皇阿玛!”

  怀里的四阿哥泥鳅似的乱拱,直叫康熙爷坐都坐不稳当,好险没顺着榻沿儿秃噜到脚踏上去。琇書蛧

  四阿哥真真是长大了,劲儿可不小。

  康熙爷忍不住笑,亦是奈何不了四阿哥了,只得忙改口叫四阿哥如了意去。

  “好好好,准了准了,明儿就叫你跟着战舰一道过去成吗?”

  “战舰上运了二十多门红衣大炮,就交给你看顾了,待先锋军赶到雅克萨城外下最后通牒时,你便叫人悄悄将大炮布置在雅克萨东西两侧,但凡沙俄不肯示弱投降你就一声令下先发百八十响炮轰过去,叫他们知道知道咱四阿哥的厉害!”

  四阿哥能得了皇阿玛的允随大军前去已是满足,不敢再奢求旁的:“皇阿玛可莫打趣儿子了,儿子能跟着大军过去已是满足,至于看顾红衣大炮也能做到,再多的就不成了,儿子知道自个儿的斤两,岂敢凭着身份妄为。”

  “这行军打仗甭管拎出哪位将军都比儿子好百倍,不说排兵布阵,就这大炮按在哪儿往哪儿打也是学问,不懂不会的事儿子绝不会胡乱插手,皇阿玛也不能叫人只顾着我,还是得叫人以大局为重才是。”

  四阿哥小小年纪便知道的道理,不知朝中、军中多少大人还拎不清呢,康熙爷抚着四阿哥的脑袋直感叹。

  “你倒是懂事的。”

  可比太子懂事得多。

  四阿哥抿唇笑笑,得皇阿玛夸还有些不好意思,只谦虚道:“都是跟皇阿玛学的罢了,儿子要朝您学的地方还多着呢,这还不算什么。”

  “不知大哥和太子二哥可也跟着一并去,届时我们兄弟仨行动一处也好叫人省心些。”

  康熙爷揽着四阿哥略一思索便答:“明儿只你大哥同你一道,你二哥便不去了,朕这儿还有些请安折子叫他帮着看呢,若你们都过去了可没人替朕分忧了。”

  四阿哥似没多想,只笑着点头应声儿,言语间流露出几分艳羡:“真好,只盼着我也快些长大了能为皇阿玛您分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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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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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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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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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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