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琭极力回想着,福成那时候年纪小,身量也不甚高身板也单薄,好似就比她高了半头多些,去的时候身上也没什么品级爵位,里头穿着镶白旗的布褂,外头则是系着铁甲,虽瞧着也是威武的,可那时候福成半分气势也无,一瞧还是个青涩的半大少年。

  而今不一样了,福成忽的就长成一个顶天地里的爷了,且看他肩膀宽阔步伐稳健,即便头上没带着掐金丝坠红缨棱盔,那通身的威武铁血劲儿也不减,他左手正常摆动,右手却微曲贴着腿侧,一看就是佩刀佩惯了,也警惕惯了,即便卸去武器那警惕也一时改不了。

  玉琭观察地细致,待走近些,还能瞧清楚他晒黑的脸庞和眉宇间的肃杀气。

  可这肃杀气很快就不见了,福成双眼通红,几欲掉泪,噗通一声儿跪在了姐姐跟前。

  “臣见过德嫔娘娘,见过四阿哥,娘娘万福金安,四阿哥吉祥。”

  “知你拘着规矩,可请安前就不能先我声儿姐姐吗?这些年来难不成就只有姐姐惦记着你,你不曾想家?”

  玉琭这话没什么苛责的意味,唯独满满的心疼,她伸手去扶福成起身,福成哽咽的喊了她姐姐,一抬头姐弟恋俱看见对方满面的泪。

  福成第一次上战场杀敌的时候没害怕的哭,几次受重伤濒死也没喊过一声痛,可一见着亲姐姐他就一下子绷不住了,这些年的苦和累尽翻腾涌了上来。

  他怎能不想家不想姐姐呢?

  “姐姐这些年过得可好?臣近二年一直在靖寇大将军左右效力,军机往来,臣不好常给姐姐和家中寄信,连累姐姐挂念了。”

  玉琭汲着眼泪,反应了会子才想起来福成口中的靖寇大将军是承郡王,知福成得重用,也瞧弟弟没什么不妥的,她自不计较这个,只连连点头回话。

  “我都好,家里也都好,你不方便常寄信来,我和额娘也怕常叫人送东西予你影响了军务,且都被思念折磨着,不过一看见你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了就什么不痛快都没有了、、、、、”

  只见这姐弟俩在永和宫门前关切个不够,魏启惦记着主子的身子呢,连开口先请人进去再细谈,玉琭得这一声点提,才反应过来带着福成进去。

  魏珠就没跟那么紧了,只随着魏启去下头歇歇脚,等小半个时辰就得再送这位爷回去受赏了,宴不用便罢,受赏时人可得在。

  可这头魏珠还未跟着魏启走远呢,忽地身后乱了起来,福成惊呼一声姐姐,旁边儿的花月几个也连喊着主子,四阿哥也喊着哭腔喊额娘。

  魏珠和魏启二人倏地扭头去看,只见周围人乱了套,德嫔娘娘却还不算慌,她一手扶着福成的手臂一手拉着四阿哥稳住,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一片湿,叹似的来了句。

  “就怕见你时赶上我发动,谁道还是怕什么来什么。莫慌,我就是要生了,福成你带着四阿哥去避一避,今儿姐姐不能同你好好叙了。”www.xiumb.com

  “姐姐还说什么作甚!姐姐就别惦记我了!产房在哪儿我先送姐姐过去。”

  福成这才刚收了泪,谁道姐姐说破水就破水,吓得福成脸上都失了血色了,托着玉琭的手都微微发颤,玉琭原想拒绝的,她眼下还没甚太大的感觉,自个儿走过去便是不必麻烦福成。

  可话不等开口,魏启和花月却急急先开口谢了二爷答应了下来,忙给二爷指了指方向。

  主子有可能生得艰难,这会子是万不能浪费一点儿体力的,即便不合规矩也顾不得了,到底是主子的身子更要紧些。

  福成不由分说当即打横抱起姐姐,被一帮子宫女嬷嬷簇拥着去了产房,房门“砰”地下子被人撞开,又“砰”地下子关上了,福成扣着门上的雕花还愣着,全然不知自个儿是怎么被人给推出来的。

  直到听见身侧有孩子在哭,他这才回过些神,见一旁的奴才怎么哄四阿哥都不肯离开,还哭得更厉害了,福成心疼着,忙蹲下身来安抚四阿哥去。

  “四阿哥别哭,姐姐她、、、娘娘她没事儿的,只是要给你生弟弟妹妹了,咱们四阿哥坚强些好不好,臣陪着你一起等着娘娘母子平安的消息好不好?”

  福成边哄边给四阿哥擦着泪,他一个刚下了战场没多久的大老粗,身上哪儿有什么帕子这般精细物,现是用袖子给四阿哥蹭着小脸儿,而后又嫌盔甲糙换成了掌心,可他的掌心儿也尽是握刀磨出的茧子,这一通擦下来四阿哥的脸都蹭红了。

  福成自责的厉害,偏四阿哥生得可爱,那双眼睛随了他们家的,看着四阿哥哭好似在看着姐姐落泪一般,福成的心就跟刀削似的疼。

  又听这孩子呢喃喊了他舅舅,福成再忍不住,将四阿哥抱在了怀里,像是哄下头弟弟妹妹似的轻拍着四阿哥,嘴里轻轻念着“不哭不哭、不怕不怕”。

  许是血脉亲近的缘故,四阿哥竟觉得这位不认识的舅舅亲近极了,鼻涕眼泪在舅舅的肩膀上一通蹭,没一会儿便就这样止住了泪,比谢氏的本事还厉害。

  瞧着二爷肩膀上的狼藉,谢氏和吴嬷嬷几个还心中有些愧疚惶恐,哄四阿哥是她们的职责,可她们今儿不仅没能哄好四阿哥,反而还弄脏了二爷面圣的衣裳,万岁爷若怪罪下来且不知要罚谁呢,若再连累了二爷就不好了。

  “奴才抱着四阿哥吧,还请大人随着吴嬷嬷去一侧擦洗肩上衣物,免得面圣失仪就不妥了。”

  谢氏同吴嬷嬷上前想将四阿哥给接过来,可伸了手四阿哥却不肯从福成的怀中起来,反而用手臂紧紧环住了福成的脖颈,对谢氏和吴嬷嬷的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四阿哥勒得福成有些透不过气来,然见四阿哥反应也是不舍得放开了,只得朝谢氏微欠身。

  “盔甲原不甚干净,脏就脏了不打紧的,四阿哥不安便先由我抱着也可,只是还请姑姑帮忙问问娘娘的情况,阿哥与我俱是心头不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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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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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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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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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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