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说得在理,对了,眼下你家里的事儿如何了?我弟弟同你弟弟走得近些,他答应了帮忙照顾些你娘家的,出了事儿怎么也不说一声儿。”

  说起家里的事儿了玉琭也是无奈,魏启在府上斡旋了争四日的工夫才回宫,人都瘦了一大圈儿,今儿哄这个,明儿又劝那个,真真是乱了套了,这事儿本就是不足外道的,再叫外人掺和着那不是更添乱嘛。

  不过既是佟佳贵妃上心,还特意提起来了,她便不能直截了当的拒了去,玉琭只叹了几叹。

  “倒不是我同姐姐见外呢,只是家长里短的事儿素来繁杂,便是谁来都没用,还得叫她们细细解去,先前我叫魏启过去斡旋着,总归眼下是都冷静了的,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见玉琭说得不甚明了,话里话外的都是为难,佟佳贵妃便也不多问了,只拉着玉琭感叹一句。

  “你就莫烦心这个了,想来总能是个好结局,我旁的不敢说什么,却是知道公爷是个极好的人,最是忠顺正直、用情专注之人,在京中适龄的小爷中,他可是香饽饽呢,旁人求都求不来,你二妹妹是个有福气的。”

  玉琭闻言笑笑,这一笑面上便少了不少苦闷之色:“但愿如此吧,原家里也不盼着玉玳能攀上什么高门,只图人好便是。”

  二人说说笑笑一阵儿,佟佳贵妃又抱了抱四阿哥,这便要走,她还管着六宫的庶务呢,每日也没有几分清闲,唯来了玉琭这儿才得几口喘息,轻松片刻便也该走了。

  玉琭还不能受风,不好出殿,便只立在殿内恭送了人去,佟佳贵妃摆摆手,也不在意玉琭的礼数,临走又少不得关切,眼看着要午膳了,还给玉琭添了两道御膳房心研制的菜色,这才回去。

  佟佳贵妃从永和宫出来的时候还是欢欢喜喜的,可自她回了自个儿的景仁宫,还未同下头的管事说完话,抬头便见莲心捧着一熟悉的白瓷花鸟盅来,她心头当即便有些发沉了。

  这是又要用药了。

  自打中秋节又见了家里人,她这儿的药便没断过了,全是调养身子促她有孕的,有时候是一日两盅,有时候是一日三盅,日日吃得她舌尖子都发苦发麻,连用膳都快用不下去了。

  还是身边儿伺候的奴才见她日日调养身子反倒越养越瘦了,这才减成了每日一盅,可再怎么减这一盅也是最苦的,苦得叫她怀疑阿玛额娘对她的疼爱和看重,总觉得自个儿在阿玛额娘眼中,她并非是他们心爱的女儿,只是延续天家和佟佳氏血脉的工具罢了。

  摆摆手叫下头的管事退出去,对着莲心托盘上的汤药,佟佳贵妃头一回生出些逆反的心来,直愣愣的对上莲心的眼睛。

  “本宫不吃药了,今儿不吃了,明儿也不想吃,以后都不想吃了。”

  “莲心,你给阿玛和哥哥传信,就说本宫身子弱,福薄,再补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万岁爷每月初一十五没缺过我这儿的雨露恩泽,可我就是不成,就别费心思了吧。”

  莲心岂敢忤逆自家娘娘的意思,可她更是不敢对家里阳奉阴违,她为难着,当即便朝主子跪下了。

  “主子,奴婢求您了,您还是用了这汤药吧,老爷和太太也是为了您好,您眼下是高处不胜寒,膝下若无子嗣,只怕来些风雨便能叫咱们飘摇着。”

  “您膝下有了子嗣,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老爷和太太也不会日日为您着急了,您在宫中也不会日日无趣,奴婢知道您是个喜欢孩子的,每每见着四阿哥那才真真的欢喜,可四阿哥终归不是您的血脉啊。”

  佟佳贵妃轻轻一笑,含着些蔑。wWW.ΧìǔΜЬ.CǒΜ

  “风雨飘摇,本宫还能怎么风雨飘摇,万岁爷便已是半个佟佳氏的人了,又给本宫如此高位,本宫便是无子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倒是家里,若阿玛和兄弟不知在朝堂上为万岁爷尽心尽力,本宫那才会风雨飘摇着。”

  “还说本宫只要有了孩子便好,没孩子的时候你们便要逼我了,若有了格格家里定还要再生个阿哥,若有了阿哥,想来又会说一个阿哥势单力薄,多几个亲兄弟才好。”

  对着主子这样的话,莲心也一时哑然,不知该怎么劝主子才好,然看家中老爷和太太一贯的样子,主子说的话还真做不得假。

  太太身子不好,不还是拼着命一个劲儿的生吗。

  主仆二人一坐一跪,顿了好久都未曾再开口,末了莲心只听得上头的主子好一声沉重的叹,面上露出冷淡的笑来。

  “罢了,本宫难为你作甚,这药本宫喝就是了。”

  说着,佟佳贵妃也不管这药是不是能入口的温度,直捧着药盅便喝,莲心心头猛然一酸,险些没激出一串子泪来,紧忙夺了那微烫的药盅。

  “不喝了!主子咱不喝了!奴婢不逼您了!您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争夺之下,那药撒了佟佳贵妃半身,被烫红的嘴角儿上挂着一串儿漆黑的药汁,听着莲心的话,她反倒不觉得口苦了,只是冲着莲心笑,这才得了几分自由之感。

  佟佳贵妃也不着急擦去嘴角儿和满身的汤药,只是抬着还算干净的手,弯身轻轻拂过莲心面上的泪。

  “这才对,这才像是本宫的奴婢,连阿玛入宫面见本宫都要跪下问安了,咱们也不消得那么乖了是不是?”

  莲心颤着呼吸怯怯地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她自小伺候大的主子,她只觉得陌生,好似从不了解主子,从不认识主子了似的。

  见莲心不应声儿,佟佳贵妃只是笑,也没盼着莲心回答什么,且又在椅上枯坐了会子,直到身上被汤药浸染的地方变得冰凉了,她这才缓缓起身,拖着一身的狼藉进了寝殿,脚步之下,落了一地的淅淅沥沥,那浓稠的颜色,像干涸的血落了一地。

  养身的药是不必再用了,可佟佳贵妃却病倒了,一大早便有些起不来身,咳着、发热着,呼吸似都有些不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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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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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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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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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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