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善心中也不是滋味儿着,可这会子瞧马小忠哭成这样又有些忍不住笑,好咳了一阵子,这才勉强劝了两句去。

  “哭什么,爷命大着呢,收拾几个杂碎还能将爷的命搭进去不成,小看谁呢你?先不说这个,人可抓着了?”

  马小忠不住的点头,可再要他细说是做不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要撅过去似的,梁九功抹了抹眼角儿,紧忙上前一步细细禀报了去,好安了巴尔善大人的心。

  “回大人的话,您当日叫人封锁城门及时,那些人自然逃不出去的,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布齐同他背后的主子多敖捉拿了去,如今正关在刑部大牢中。”

  “万岁爷亲自带着刑部尚书介山大人审的,这几日里,凡涉案者俱一一拿下了,李家更是先得了诛九族的罪,且等着结案了,便都一道儿在午门行刑,多敖、布齐、刚阿泰处以凌迟极刑。”

  “原此事还涉及钮祜禄色亮,只是色亮早二年便没了命了,眼下暂还没查出钮祜禄氏其余族人参与,便只着人将那色楞再挖出来,挫骨扬灰,再降钮祜禄颜珠一品,以儆效尤、、、、、、、”

  梁九功细细说罢,倒是忽地想起来一人,左瞧瞧右看看,见二格格此时没在屋内听他们说话,梁九功笑了笑,这才压着声儿开了口。

  “您的手艺好,那李元格眼下还活着呢,万岁爷叫奴才给他寻了个大陶罐装了进去,已然送去您别院里养着了,他可尽随您的处置,您同二格格若是懒得动手,凌迟的人多他一个倒也不多。”

  巴尔善先谢过了万岁爷恩典,虽对李元格是怎么恨都恨不完的,可他同玉玳卿卿我我谈情说爱还来不及,哪儿顾得上侍弄李元格去,都是人彘了,吃喝拉撒尽在罐子里,只怕要臭不可闻,还不够坏他府上风水的呢。

  “劳烦公公将李元格挪走吧,臣的手艺到底比不上下头行刑的大人们,再者臣还伤着,若真想收拾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那畜生还不配活着浪费府上的粮食,该叫他怎么死便怎么死吧。”

  梁九功忙应下了,说完了外头的事儿,便该说些关乎巴尔善大人自身的了,巴尔善为万岁爷为朝廷铲除宵小,还受了这样重的伤,功劳苦劳皆被万岁爷看在眼中,着实当赏。

  那些个金银字画便不说了,都是规矩里的,然万岁爷想给巴尔善些个规矩之外的,只是不知该什么时候给合适。

  因圣旨还未下来,这话倒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儿说,梁九功先暂请众人出去避一避,这才开了口。

  “依着万岁爷的意思,该是跃封您为奉恩辅国公,再加上给您同二格格赐婚,此为双喜临门,然不知您同二格格那儿可说好了?您先前瞒着,万岁爷总不好坏了您的心思。”

  巴尔善面上一顿,断没想到万岁爷肯这样封赏他,要知道他原是辅国将军的爵位,在宗室爵位中才第十等,虽同这奉恩辅国公只差了几个字,然位份却是天差地别的,奉恩辅国公可是第六等的。

  若他于朝廷无什么功劳可言,至多再叫下头的孩子袭承一代就没了,万岁爷却一下给了他奉恩辅国公的爵位,如此连跃三等,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办差得奖赏是理应如此的,可若是太得圣眷反倒叫人不安。

  他虽爵位不高,可万岁爷给他的权力却是极高的,光是那御赐令牌满大清便找不出第二个了,执掌此令牌,他甚至能出入宫中如入无人之境,万岁爷怕他在外办事不便,甚至还许他养二百私兵以备不时之需,此恩宠,只怕连几位亲王都比不上的。

  眼下他同万岁爷关系亲近,自然不会被人防备,可但凡他爵位高了,名声高了,只怕就有碍皇权了,倒不如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如此也来得心安。

  他毕竟不是万岁爷的亲兄弟,就是亲兄弟也没被万岁爷这样疼的。

  再说这赐婚,巴尔善虽一直盼着呢,可自知伤势颇重,也不知能恢复几成,他眼下连平躺都做不到,肩上的旧伤更是叫他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万一落下什么残疾或是影响了寿数,这不是拉玉玳来火坑嘛。

  巴尔善心中纠结为难半晌儿,到底还是“不识抬举”了一回。

  “得万岁爷这样的恩典,臣合该好好跪谢了万岁爷的,可您也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臣疏忽了,不仅惹得二格格落难,还险些坏了事儿去,虽宵小伏法,可到底乃是臣亡羊补牢之措,万岁爷给臣这样的恩典,臣着实受之有愧。”

  “至于赐婚之事,还求万岁爷给臣些个犹豫的工夫,臣这身子,不拖累二格格都是好的,若再不顾二格格的意愿强求了赐婚,臣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梁九功一听巴尔善这话,心中委实巨震,断没想到巴尔善对高官厚爵如此淡薄,更惊叹其爱深情切,都说他们一家子都是情种,眼下瞧着果真不假。

  梁九功打心底儿的佩服巴尔善,可也只万岁爷已然起了什么心思,是赏是罚皆不轻易改动,便少不得劝劝,别明明是恩典,反惹得万岁爷同巴尔善大人都不痛快。

  “大人着实令人敬佩,可您莫总往坏处想,先不说您当不当得起这恩典,您爵位越高便越能为二格格请封越高的诰命不是?”琇書蛧

  “要奴才看,您为二格格操心也是多余,大人这几日昏迷着,您是未见二格格对您的心,您在这儿躺了几天,二格格便几日未得好眠了,一日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大人跟前儿,寸步不离。”

  “头三天大人您的身子最是危急,二格格看着您难受、痛呼,心疼得落泪不说,连魂儿都丢了似的,不吃不喝也要陪着您,到第三日您的身子是稍稳住了,可二格格心头一松,生生饿晕累晕了去,灌了一碗糖水下去才醒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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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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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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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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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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