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热烈的光芒从窗帘的缝隙里照了进来,刺得他眼睛都睁开了。
躺在床上的陆俊桦翻了一个身,他抬起手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上用力揉着。
用力得啧了一声,他有些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在一脸阴鸷的陆母身上轻拂而过,他被吓了一跳。
伸手在乱糟糟的头发上揉了揉,他将一只手按在有些砰砰乱跳的胸口上:“妈,你怎么在我房里?”
“十二点了,要是我不上来叫你的话,你打算睡到几点?”自从得知陆俊桦昨天居然跟林小时在会议室见过面之后,就一直有一股气不上不下的憋在她的胸口。
要是再不将心底的这股气发泄出来的话,她迟早都会爆炸的。
“马上起床洗漱。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俊桦之前不是答应过,不会再跟林小时扯上关系了吗?
那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行,她一定要好好问清楚才行。
林小时这个女人,绝对不可以再动摇俊桦的心了。
酒精的影响还没有过去,陆俊桦只觉得脑袋里一阵阵的发胀。
将双手环在胸前,他的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妈,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
他现在只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睡觉?
现在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睡觉?
胸臆中的怒火怎么都压制不住了,陆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衬衫狠狠的朝着陆俊桦的身上抽了下:“我问你,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偷偷跟林小时见面了?”
看着陆母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陆俊桦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
昨天晚上知道他跟小时见面的人应该没有几个吧?
难道是谁偷偷在妈的面前说了什么吗?
他有些心虚的避开了陆母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得用手捂着唇轻咳了一声:“妈,是你让我给帝皓衍送请柬的。他带着小……林小时参加也是正常的事情。”
目光有些无所适从,陆俊桦下意识得抿着唇,避重就轻的道:“宴会厅就那么大的地方,我们总是会碰见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心底却还是隐隐有些发虚。
闻言,陆母的眉心顿时蹙了起来,她从身后抽出了一张报纸朝着床上一扔:“碰见?你们两个人是特意跑到会议室里碰见的吗?”
目光落在报纸上被放大的照片上,他的呼吸倏地一窒。
怎么会这样?
昨天是谁偷拍了这张照片?为什么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见陆俊桦不说话,陆母讪讪得用手在鼻子上轻抚了下。
幽幽的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叹息,她缓缓走到了床边坐下:“俊桦,当妈的都是为了孩子好。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现在林小时已经跟帝皓衍领证了。”
虽然婚礼方面暂时没有风声,但是林小时帝夫人的身份早就已经坐实了。
“我知道。”苦涩得轻扯了下唇角,陆俊桦的声音听上去幽幽的。
要知道,当初他可是亲眼看着小时跟帝皓衍从民政局一起走出来。
那一刻,他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碾碎了。
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了……
血色缓缓从他的脸上褪却,陆俊桦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看着他心神恍惚得仿佛受了巨大打击的样子,陆母也有些于心不忍了起来。
其实她很清楚,她刚才跟俊桦提及林小时领证的事情,无疑就是将他心底的伤口再次挑开。
但是她不希望俊桦继续沉迷在林小时这个女人身上不可自拔。
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彻彻底底毁掉的。
有一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她一定要再最短的时间内让俊桦忘了林小时。
缓缓在床边坐下,陆母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安抚得轻拍了两下,陆母放缓了语气,幽幽的道:“俊桦,你知道的。以为我们家现在的实力跟帝皓衍硬碰硬,那无疑就是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
这四个字就像是几块硕大的石头,一下下的砸在陆俊桦的心头。
无形之中,他的心下意识得往下沉了沉。
就是因为他的实力比帝皓衍弱,就要这样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吗?
见陆俊桦不说话,陆母还以为他被说动了。
她轻叹了一声:“陆氏集团是你爸一辈子的心血,你爸走得时候,所有的亲戚都像是豺狼虎豹一般盯着我们,恨不得要将我们孤儿寡母给生吞了一般。”
回忆起当初的事情,陆母眸子里的光芒一黯。
掀动眼皮看了陆俊桦一眼,她继续道:“我一个女人究竟花了多大的心思才守住了这个家?难道你现在要为了一个女人将我和你爸一辈子的心血全都葬送了吗?”
陆母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这令陆俊桦根本就无从反驳。
要是他为了林小时将整个陆氏集团葬送,那他就是不孝,难道真的要他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林小时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然后投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吗?
思绪纷乱,陆俊桦的太阳穴一阵阵得泛着疼,不知不觉之间,细密的汗水从发根处渗了出来……
用双手捂着头,他眉心紧蹙:“妈,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
陆母看着他满脸痛苦的模样,不忍心再继续逼问下去了。
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深深的瞅了他一眼:“你自己把我的话好好想想吧。”
摇了摇头,陆母径直转身离开了……
待到房间的门被轻轻掩上了,陆俊桦深深的从肺里吐出了一口气。
他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抬起攥成拳头的手轻轻在太阳穴上锤了几下。
虽然头痛欲裂,但是被这么折腾了一番之后,他却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他扪心自问,如果真的要在他的陆氏集团和林小时之间做出选择的话,那么他的答案是……
想了半天,陆俊桦的心里始终都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
沐安雅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她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敷着面膜一边用手机浏览新闻。
当她看到手机上推送的头条之后,脸上的表情错愕到了极点,就连面膜从脸上滑落都没有察觉。
将掉在桌上的面膜往垃圾桶里一扔,她用力的在绯红的唇上咬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气,她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屈斐然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才刚接通,她不顾形象的冲着手机那头吼了一声:“屈斐然,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不要着急,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屈斐然的声音幽幽的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我现在正在你的家门口,你过来开门。”xǐυmь.℃òm
挂断了电话,沐安雅双手撑在梳妆台上。
她揽镜自照,用手指轻轻的在额前的碎发上拨了拨。
整理了一下心情,她扭着腰下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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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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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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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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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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