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驶进花木葱茏掩映着的银色金属大门后往里继续开了一刻钟,随着车子的驶过,幽幽路灯下修饰精美的园林景致,转眼开阔的大片绿茵草地,远处繁盛的花园,高低衔吐的露天游池,以及网球场和直升机降落坪,全部一一纳进她越来越惊异的眼底。
从不知道本市竟有这样一处绝对可评上十大豪宅却低调到完全没有被媒体披露的宅所。
车子停在一幢庞大而宁静的五层高主宅前,月白色大门上精致镌刻着西式宫廷风格的花卉图案,各个细部镶嵌有华贵宝石,而占南弦握上的门把她前几天才在杂志上看到过,那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指纹鉴别仪。
门扇打开,她满怀疑惑地跟随他进去,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
大厅里有人转过头来,对她狼狈的样子惊讶不已,“小暖你怎么了?”
她无法控制地张圆了嘴,“占——妈妈?!”
震撼无比的她愕然转头望向身边的占南弦,他淡淡地弯了弯唇角,“这是我家。”对侍立一旁的佣人道,“欢姐,带她去浴室。”看也不看她一眼,他径直走到沙发边上搂着母亲坐下。
温暖仍反应不过来这难以消化的信息,脚下如踩在云端雾里,一丝丝茫然地随着欢姐上楼去。
从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面到以毛皮,水晶和罕见冷色金属制成的各式家具,镶嵌着各类珍贵宝石的大小摆设以及墙上色彩奇特的壁画,无不尊贵而时尚,揉合了纤巧和华美,而明明是安逸优雅的风格,却又和谐地在层次间透出迷幻与强烈的诱惑,每一处最细微的地方,都在传递着一种独特的张力和美感。琇書蛧
仿佛,仿佛是……她记忆中似曾熟悉的出奇品味……
推开浴室的门,门边银泽幽然的开关是控制挪威Nexans地坪加热系统之用,放眼望去过百坪的阔落空间内,不知从欧洲还是南美进口的全白大理石洗手台和地面。
正中央是意大利Teuco下沉式超音波按摩浴池,旁边一角有德国Hansgrohe淋浴组合,室内到处皆是Cappellini对细节的追求堪与最珍贵珠宝媲美的各式橡木家居、精致饰物和浴室用品。
温暖把自己从头到脚泡在仿海洋之色的浅蓝清澈水里,连同眉毛和每一根漂浮的发丝,下坠,沉没,直至无法呼吸,才潜出水面大口喘息。
心神恍惚地看着室内,各道手工雕刻抛光闪着自然色泽的原木架上搭着超过三十条大大小小不同用途的纯棉白巾,她努力回想,这尊贵梦幻得如同现代宫殿的感觉,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从前曾经看过。
在浴室里几乎耗去一小时,待披着浴巾出来,门外起居室里已放着干净衣物。
周湘苓在一楼楼梯口等她,“乖孩子,来吃些点心。”
偌大厅内已不见占南弦的人影。
大概看出了她的疑惑,周湘苓道,“南弦走了,这里平时就我一个人住,除了周末他很少回来。”
心头那丝疑惑更甚,他先前不是顾忌她接触他母亲么?怎么把她带来后自己却匆匆走掉,只抛下她一人在此?
她喝口热茶,“占妈妈,这里是什么时候建的?”
“让我想想——应该是两年前,听南弦说有很多材料要从世界各地运来,所以花了很长时间才建好,我搬进来还没多久。”
两年前……那时她刚进浅宇。
“怎么外面都没有人知道?”
周湘苓笑了起来,“南弦不想传出去,这里一切都是用我的名字操作,自然就没有人知道了。”
温暖终于想起来,好象在哪家报纸上曾经有过简要的报道,说有神秘富豪在山顶建了一幢华宅,但因为门禁深严没人得以进去一窥真貌,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从来没想过,竟然是他。
“小暖。”周湘苓不经意问,“你和南弦一起做事?”
“恩,我是他的秘书。”
“你们还好吗?”
温暖吃好拭嘴,微笑着抱抱她,“我和南弦纯粹是同事。”他是她上司,她是他下属,仅此而已。
周湘苓看着她,“你真的这么想?”
她微微别开脸,面上笑容不变,“我们都长大了。”
“小暖,你是他带回这里来的第一人。”
她怔了怔,那一刹分辨不清心头微微一颤的感觉是什么……他为什么不送她去酒店而带她来这里?又为什么……走得那么急?
“差点忘了。”周湘苓拍拍脑袋,“南弦让我告诉你,三楼有间三十座的电影院,里面有很好的视听设备,你睡觉前可以去那听听音乐。”
温暖全身一震,抬起头来,眸内如风起云涌。
周湘苓漫不经心的说话仿似弦丝拨动,不经意间触动了她心口最纤细的一线记忆,所有不得而解的迷惑和熟悉感,在听闻此言的瞬间扫开了岁月流逝蒙上的尘埃,全部逐渐变得清晰。
“是不是还有室内壁球场和篮球场?”她轻声问。
“有,你可以去玩。”
“还有图书馆,画室和琴房?”
“南弦和你说过了?”
“是不是……”她再控制不住声音中的微微颤抖,“还有三个儿童房?”
“咦?你都知道?”周湘苓惊讶地看着她。
温暖无法作声。
这幢楼里可能有超过二十个浴室,但一定只有三个儿童房,而且会是布置成两男一女,画室里会有整橱古今中外的名家画册,桌上会摆好文房四宝,图书馆里必然搜罗有她喜欢的著作,花园里一定种满了娇艳的蔷薇。
她通通都知道。
伴随着无止尽的酸涩,所有年少时占南弦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许下的诺,在十年沧海桑田后的这一刻,如潮水一波一波袭上她欲哭无泪的心间。
“老婆,你别迷这些家居画册了,以后我给你造一间比它好看十倍的。”
“老婆,以后我们在家里打球听歌,不用这么热的天还要你跑出来。”
“老婆,妈说我只带你回家,问我什么时候娶你回去给她做媳妇。”
“老婆,我想要三个小孩,两男一女,这样就十全十美了。”
“老婆,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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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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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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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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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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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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