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树上,喜鹊正在横杆上来回踱步,啾啾的叫。阿婵望着它,羽毛上似还沾着露珠,原是清晨就来回穿梭,带回了好消息,急着来邀功了。
“阿婵,今天可是放榜的日子,你怎的还有心思在这逗鸟儿!”好歹盛家有两个人参加了科考,明兰一早也被祖母叫着替她去看榜,大娘子更是夸张,说是怕那些想榜前择婿的市井人家将盛长柏拉上车,硬是叫她到将军府叫几个人去护着。她无奈只能找盛长栤帮忙,却看到旁边康乐公府仍大门紧闭。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想着赤芍跟小桃抱怨过小公爷开考前,平宁郡主对阿婵不到场相送,似乎很是不满。依着阿婵不紧不慢的性子,今日怕也是不会去看榜。果不其然,到国公府,见她穿着平常,又在给鸟儿喂食,是不打算出门了。
明兰有些急道:“今日放榜,便是没有参加科考的,也想去凑个热闹。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不去看看。难不成一点也不关心小公爷中没中榜?”
“待会儿会有报喜的人,出门一听,也就知道了。不着急。”喜鹊已经报喜,她又何必去挤进人群中,麻烦得很。
“好姐姐,你此刻不急。但汴京城素来有榜前择婿的习俗,你就不怕小公爷被人抢走了?”虽然知道两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女子嫁人总不比在家里自由。一想到平宁郡主高高在上的模样,明兰真为阿婵日后的日子担忧。小公爷与阿婵,都是美好的人物,她真希望他们日后都和和美美的。
这些日子里,不知是不是被盛长栤带偏了的缘故,阿婵觉得明兰讲话越来越直接了。一个闺阁姑娘,说着什么择婿,什么抢人。看着她圆溜真诚的大眼睛,阿婵心里好笑,“那明兰你要不要去看看,中意哪个,我也可叫人帮你抢了来?”
“你说什么呀——”明兰冷不丁的听她调侃的话,又见她一脸假装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羞赫,气恼道:“我好心叫你,你不去就算了,还来打趣我。真是浪费我一片好心。”
到底,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阿婵游历人间,见识的人多了,除了任务,她很少与人交流。只是盛明兰通透豁达,倒也很投趣。
果然榜前人山人海的,几个家丁在前开了路,明兰一溜儿拉着阿婵往前跑去,挤到了前头。
“中了,中了,我二哥中了!”刚好正对着她的榜上,就写着盛长柏的大名。明兰激动的拉住了阿婵的衣袖喊着。而此刻盛长柏也过来看榜,明兰一见有拉着他的衣袖,开心笑着道:“二哥,中了,中了,恭喜二哥。”
盛长柏顺着明兰看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便率先对着一旁的阿婵拱手道:“在下盛长柏,见过康乐公。”
阿婵自是给盛长柏道了喜。见他眼底溢着高兴,仍能保持冷静,不骄不躁,阿婵觉得,比起齐衡,他倒是个做官的好材料。
两人对着话,倒叫一旁那些蠢蠢欲动想榜下择婿的人不敢上前来。若论身份地位,样貌品行,整个汴京城,又有谁能比得上康乐公呢?
身后的顾廷烨原本听着几个员外的话,还担心盛长柏会被人拉走,自己的榜都来不及看,只是在周围泛泛看着,以防万一。忽而见没了动静,转头便见一张清理绝伦的脸。他时常轮流花街柳巷,听那些世家公子哥儿醉酒时混说起过康乐公,那是天仙下凡。如今见了,果真是如此。
顾廷烨看着她,却是想到后来那几个公子而忽而就坠马身亡了。明明扯不上关系,他想着康乐公的传奇经历。最后只将视线收回,重新看向榜单。这一看,便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只抓着石头的胳膊道:“石头,我中了,中了!”
石头恰好也看见了顾廷烨的名字,也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喊道:“公子真的中了,中了!前三甲!是第二名!”
主仆两人的声音洪亮,名次又特别显眼,一时间众人都纷纷看过去。那可是榜眼!原本有一个员外还嫌弃顾廷烨名声不好,一想到是前三甲,前途无量。一下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想跟着抢人了。众人扑了过去,纷纷拉住顾廷烨,石头在一旁护着,却被硬生生挤了出来。
盛长柏见状,直接叫着家丁过去帮忙,最后两人被护着上了马车。明明中了榜,该是风光无限,结果却是落荒而逃,也是一番奇景了。
“这群人,真是吓死我了。”看着刚刚混乱的场面,明兰心有余悸,还好叫了几个会武功的一起来。否则群拥而上,说不得她哥哥跟顾二叔这就被人抢走了。
阿婵想到顾廷烨跟明兰的命运主线,虽不是一等一的好男人,但就这个时代来说,也算难得。最后两人也是圆满。原本调侃着要帮她抢一个人,如今他哥哥已经把人往家里拉了。
混乱一场,这边齐衡跟着平宁郡主还有齐国公坐在马车里,派了四个家丁去看榜。不为眼快的,看到了榜上自家公子的名字,已然去报了喜。齐衡没想到自己是三甲的名次,自是惊喜异常了。一旁平宁郡主跟齐国公开心得一直夸赞着。
待平静下来,就注意到了外面混乱的局面。不为自觉笑着介绍道:“是宁远侯府家的顾二公子跟盛家的二公子也中了榜,被那群商贾市井人家抢着榜下择婿,挣扎了一番才逃脱了。”
齐衡还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有些好奇,就想着下马一看,却忽然听见平宁郡主道:“这些商贾百姓,真是没规矩。真以为在这里拉着个人,就能跟着一飞冲天,麻雀变凤凰了。”
听平宁郡主这些话,齐国公跟齐衡相视,都看出彼此的无奈。商贾百姓自是不如他们生来家世显贵,追求荣华富贵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父子俩都识趣的没有说话反驳她。
马车缓缓行驶着,齐衡一直看向车帘外,忽而望见了不远处熟悉的身影,急着对车夫喊道:“停车。”
这一举动,惹得平宁郡主跟齐国公都纷纷盯着他,齐衡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又坐直了身子,佯装平静道:“母亲,盛长柏中了进士,我跟他同堂那么久,理应去道个贺。”
“对,对。”齐国公说着,看了平宁郡主平静的神色,又补充了句:“这是应该的礼数。”
平宁郡主不看两人附和的话,只是淡淡道:“你去吧。人家不懂规矩,我们却不能失了礼数。”按道理,齐衡高中,排名在前,盛府一个五品官府,理应先来恭贺,如今倒要国公府先去。平宁郡主对于盛府,是越发看不上了。
这边瞥见齐衡走了过来,马车上的明兰轻碰了阿婵的衣袖,抬头示意不远处笑道:“看,谁来了?”
齐衡先跟着盛长柏恭贺几句,又走到了另一边的马车旁,见着窗前阿婵正看向他,不知怎么觉得很是耳热,顾不得什么失礼,只先对在里侧的明兰拱手道:“给六妹妹贺喜了。”
明兰探出头来,见齐衡飘忽的眼神,心下了然,笑着道:“我也给元若哥哥贺喜了。”
齐衡听见这个称呼,想起以前他曾问过,为何盛府的其她姐妹都叫他元若哥哥,只有她一直叫小公爷。即便明兰给了他答案,他还是不懂。如今听她叫这一声元若哥哥,齐衡仿佛明白了什么。
阿婵觉得盛明兰果真是她所见过的,最通达聪慧的人。叫这一声元若哥哥,表明她待齐衡,也跟盛府其她姐妹一样的心情了。
齐衡明了与明兰的关系,心思辗转,又怕阿婵会误会什么,有些惴惴不安,抬眸见她还带着笑意注视着自己。齐衡不知该说些什么,俊秀的脸蛋微微发红,又拱手道,“我此番能考中,还得多谢白姐姐你宝书相赠。”
阿婵自是注意到了齐衡的转变。见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好看的眼睛,此刻在眼睑下紧张地乱转,很是青涩无措。阿婵不由微微一笑,温声道:“你我之间,不用那么生疏客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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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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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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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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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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