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老五。还记的当年师父走时唱的那个曲子吗?如今我再唱一遍可好?”法源跪在坟前低声问道。虽知坟不会回答自己但他还是跪伏在地,默然不语,似在等这坟中人的回答。
半日后,他终于起身,缓缓向山下走去,口中哼着一首古曲:
少年时,气风发。
荡妖魔,化人心。
九州人传佛即正。
中旬岁,心不静。
收数徒,负闺心。
卿以何于天下重。
僧已老,洲愈乱。
鬼道诡,魔道默。
何弃天下何弃卿。
佛近寂,心化魔。
南疆雪,雪中阁。
欲寻卿心卿归尘。
这曲子开头粗犷豪迈,结尾古朴悲凉,似叙事又似抒情。缓缓飘荡在这山间,经久不绝。后来,被一赶考书生听了去,遂于山腰处寻一石壁,将曲词尽数刻下,那歌声这才停歇。
沿着崎岖的山路漫无目的的走着,甚至连法源自己都不知自己为何不直接回梵天寺。也许是害怕,害怕面对佛主的质问,害怕佛冢中为保护轮回经而死的前辈。又也许是期待,期待遇到法执所说的有缘人,期待佛家至宝的重铸。就如此一直走着,沿着时窄时宽的路。从清晨走到晌午,终于在一个谷地口他停了下来,并非体力不支而是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法源呼吸莫名的加快,似惊讶,似紧张,又似……兴奋。
慢慢走近谷中,看着周围的场景,法源眉头不由深深皱起。究竟是谁,竟下得如此毒手,屠尽全村之人。再往前走,他看见了一块石碑,上书:“赵家沟”三个大字,此处应是村口无疑。顺这小路而进,约摸数十步,突现一处平地,地上搭一戏台,台前有一大庙。几个身着戏服之人歪歪扭扭的倒在戏台上,戏台之下更是一片狼藉,尸体,板凳,小孩子的玩具与血迹混在一起。下手之人非魔即鬼,手段竟如此残忍。法源心里想道。
见周围已无活人,法源低颂一声佛号,随即便迈步进入庙中,希望找到幸存者,问明缘由。与想象中不同的是庙里竟无半具尸体,难到凶手也信佛?法源细细观察四周,在看到庙中央那座宝象庄严的佛像时,他的瞳孔猛的一缩。只见那佛像叠放的双手之中竟有一个孩子,那轻微起伏的胸口说明此子并未死绝。法源当即略起抱下孩子,查探伤势。此子虽未气绝,但也性命垂危,若不施救只怕不过一刻便会身死。
法源将他放在佛像前的蒲团上,一手拖住脖颈一手引一道法旨,随即一指男孩胸口将法旨注入体内。做完这些,法源又伸手抓起男孩胳膊,为其把脉。片刻后,法源把男孩平躺着放在蒲团上。看这面色逐渐红润的男孩法源松了一口气,接住便欲盘坐而下略作休息,等待男孩苏醒。就在这时,异象陡现,只见男孩忽然一阵剧烈咳嗽,从口中吐出一潭黑血,嘴唇也由红色转为黑紫色,乍一看像是修魔入火的魔道中人。但这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怎会是魔人。
法源此刻心乱如麻,原本以为只需注入些许真元便可医活此子。不想他的血已被魔血侵蚀,这凶手端的狠毒,居然想让这孩子活活被魔所侵,发疯而死。眼下想要救治这孩子,就必须以无上佛法强行逼出魔血。若在平时,做到这些倒也非难事。但此刻的法源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昨日轮番的战斗早已让他真元几近枯竭。法源看着不时发出轻微呻吟的男孩,内心焦急无比。
“换血”法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一个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念头。以血换血,这方法极为冒险,条件也极为苛刻。受血一方身体必须强健才有可能挺得住那种钻心的疼痛,所供之血非三人之内的新血不能供之。最重要的是,供血之人的血必须要与受血人母血相配,否则受血之人会有爆体而亡的危险。正是由于这苛刻的条件才让法源从下到大也只是听过却从未见过真正换血后活下来的人。法源犹豫不决,这孩子倒还好说,不过死马医活马而已。可轮回经却不能儿戏。
法源再三迟疑,终于对这男孩道:“并非老衲不于施救,只是这轮回经关系重大……”。说完竟转头就走,也许他怕下一刻自己又会改变主意吧。刚一迈步便闻“啪”的一声,似有一物掉落。法源回头一看,顿时面露惊容。那掉落之物竟大庙中佛像之泪。“难道真是天意,我佛也不忍此子就此丧生?”法源楠楠低语。
又看了一眼挂着斗大泪珠的佛像,法源深吸一口气道:“如此,老衲便尽力一试,成与不成,全看天意。”法源走到男孩身边,细细看去。不由惊呼一声,这前后不过一刻,魔血竟一蔓延男孩全身。只怕再不施救,不消片刻就会癫狂至死。见此,法源不再迟疑,当即一手引法旨,将男孩凭空托起,一手拔出佛戒刀,对着男孩大腿处微微一划黑色的浊血顿时涌出。法源微微皱眉,紧接着对住男孩脖颈又是一划,眼看并无血液流出,法源这才暗松一气。随即从怀中拿出一颗赤金色的珠子,以法旨融化。融化后那珠子竟变成一大团血液,飘浮在半空。见轮回血已融,法源一引法决,那赤金之血竟是化作线状慢慢沿着男孩脖颈处的血管流进。这一切都进行的极其顺利,法源两手控制换血,身体缓缓放松下来。Χiυmъ.cοΜ
时间慢慢流逝,终于最后一丝魔血被放干。于此同时,所有的轮回血也融入男孩体内,接下来等血液循环几周,男孩自然苏醒。法源见一切都已完毕,遂将男孩置于蒲团上。静静等着他的复苏。就在法源完全放松的时候,突然,男孩身体爆出强烈金光,那金光极其强烈,照着整座大庙都陷入一片金色之中。“不好,这……这么强劲的佛力,这会撑破他的身体的。”法源万万没想到,这轮回血竟霸道如斯。若无强劲佛力就别想驾驭它。不过此刻并非感慨之时,法源自知轻重缓急,当下祭起法旨打向男孩体内,欲以自身佛力抵挡。奈何自己几番斗法佛力早已不多,再加上刚为之换血又耗费良多。此刻凭借微弱佛力跟本无法抵御男孩体内浩瀚的佛力。
就在法源以为回天乏术之时,庙中佛像双眼突然射出两道金光,直达男孩身体,这金光端的强悍,一达男孩身体,原本轮回血中的狂野的佛力立刻就被压制下来,不再爆射而出。法源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的不轻,但随即又平静下来,看了一眼静静躺在蒲团上的男孩。接着抬头对着佛像问道:“这……这位前辈,可是我佛中人?”。庙中一片寂静,似乎刚刚一切皆为佛像所为。法源见无人回答,微微张口还欲言语,似乎又觉不妥,犹豫片刻道:“既然前辈不愿相见,晚辈也不叨扰,就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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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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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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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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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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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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