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春假,立海大篮球馆里,人声鼎沸。

  皆川夏坐在看台上,懒洋洋靠着椅背,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游。两只素白莹润的手,在屏幕上快速移动着,纤纤十指,涂着明红的甲油胶,艳,却不俗。

  跟她这个人一样。

  篮球场上激烈的厮杀,围观群众此起彼伏的喝彩,仿佛完全影响不到她。直到她耳边,疯狂地尖叫声乍起——“啊啊啊啊黄濑君,啊啊!!”

  尖锐的女高音,吓得皆川夏手一抖,放错技能,被敌对定住,乱刀砍死。

  她微偏头,她的死党小野百合,此刻激动得宛如智障,一边尖叫,手大力地拍着前座的椅背,声嘶力竭。至于前座那小姑娘,娇小的身体已离开座位,癫狂地蹦着,像颗喜感的跳跳糖。还别说,以她的身高,坐在看台上的话,她男神,真未必能看见这么个人。

  吵!

  太吵!

  玩个游戏都玩不爽!

  皆川夏退出游戏,无聊地在网上google篮球比赛赛时有多长。诚然,她对篮球一点兴趣都没有,能坐在这里,纯粹因为小野百合那货,最近疯狂迷上一个男人。

  黄濑凉太,准高三狗,跟她们同级,隔壁海常高校男篮王牌。

  刚才球员入场,小野迷妹给她指点了下,蓝队的七号。这位王牌君,个高条顺,据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款,肤白貌美,尤其是那双电眼,自带眼线,微微一笑秒杀全场。

  妹子们全疯了!

  皆川夏仅仅礼貌性地一瞥,便移开视线,这人无疑是好看的,可她们学生会会长大人更好看啊,小野迷妹移情别恋得很突然,让她措手不及,说好的男神一人睡一宿呢?

  “你不懂。”小野同学手持着单反,眼里的狂热比闪光灯还晃眼,“我想象不出幸村君把我压/在门上,狠狠地吻我的样子。”

  “……”

  皆川夏顺着这个思路,稍稍一歪动脑筋,立刻打了个冷颤。要命啊,这题。

  ……

  比赛进入第二节,大众男神越来越会耍帅,不绝于耳的狼嚎,闹得皆川夏耳朵疼。她当即起身,决定去卫生间清静清静。然而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跟她存了一个心思。

  那个人背对着她,披着件白外套,肩膀宽阔,脊背挺拔,腿长而且直,隐隐充满着力量。似乎听到脚步声,他警觉地回头望了一眼。

  那眼神,让她心尖一颤。

  他是那种狭长的眼型,上眼睑低低敛着,眼角轻微上扬,无疑是双好看的眼睛。然而他看她时,眸光清清淡淡的,像沉寂的古井,无波无澜。

  两人视线相撞间,皆川夏先笑。

  长长的睫,雾蒙蒙的桃花眼,微微笑起来,像铺天盖地的一张网,网上挂着钩子。她一贯清楚自己容貌的优势,也偷偷研究过,该怎么笑最好看。

  那人却漠然地别开眼,转头,不带感情地说:“没事,”顿了顿,“你继续。”

  皆川夏这才注意到,他带了耳机,似乎在接电话。她不由顿住脚步,盯着那如轻松挺立的背影,听着他清冷得如珠落玉盘的嗓音,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啧,可真好听。

  她懒洋洋地打量他,不远不近,安全的距离。

  待那个人收线,皆川夏眨了眨眼,轻柔地出声叫住他:“同学。”

  她的声线偏媚,死党“泡泡糖精”总嫌弃她,用他的话说,她把大霓虹铿锵有力的语言,说成了一口国之将亡的靡靡之音。可她现在极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柔得快滴水了,对面那位男同学,也仅仅是转过身来,掀了掀眼皮,淡漠地“嗯?”了一声。

  皆川夏舔了舔嘴唇,这声音,好听爆了。

  她稳住心神,弯着红唇冲他微微笑着,谎言顺手拈来:“能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吗?和朋友走散,电话又被偷了……”

  皆川夏边说着,边不错神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异常。

  他的手机是刚流行起来的智能机,国外的中端品牌,她自己也有一部,所以看到他的手指灵活地解锁,皆川夏悬着的心,落下来。

  这是同意了。

  不过他手速太快,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他按了哪四个数字,手机已经送到她面前,黑色的套,修长的指,黑白分明,指甲修得整齐圆润——他有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美手。

  皆川夏接过电话,偏着头,眼睛狡黠地眨了眨,稍微衡量片刻,当即有了决断。

  以过往惨痛的教训告诉她,这时若给小野百合打电话,接通后面临的囧境就是——分分钟穿帮,倒不如给自己打,反正她万年静音(因为她的后座,是那位名震立海,让人光听着他的姓氏,就瑟瑟发抖的风纪委员长)。琇書網

  变故突发于几秒之后——

  “太松懈了!”

  真田委员长的穿耳魔音,如惊雷,平地炸起。

  皆川夏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看,直等到这句话又重复一次,她才想起,这是表弟柳莲二用软件合成的手机铃声。这个来电提醒,在学生会和网球部普及程度相当高,不过因为大家都默契地常年静音,至今没被真田弦一郎同学发现。

  然而,却被对面这位初次见面的男同学发现了QAQ

  她羞耻,悲愤,无地自容。

  体内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全涌到脸上,心脏狂敲的鼓点,落在她耳边密集紧凑,震得她没法思考。她明明,明明静音了的……

  对面那位同学,微一伸手,抽走自己的电话,声音冷静地提醒她:“小偷把电话送回来了,不看看吗?”

  皆川夏:“……”

  真田委员长不知疲倦地叫嚣,在这尴尬的背景音里,那个人擎着手机,立在对面,没有挂断。皆川夏不清楚他几个意思,咬了咬牙,只能从拎着的手袋里,拿出自己的电话,点了拒接。

  这时,对面那人忽然走近一步,她愕然,心跳不争气地加快。然后……因为她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侧颜发呆,根本没看清他做了个什么动作,眨眼的功夫,她的手机在空中翻了两周,接着被两根长指稳稳夹住,瞬间易主。

  “生日?”他挑了挑眉。

  被那双不带感情的眼盯着,她大脑迟钝得厉害:“四月十九。”

  “嗯。”

  他低下头,好看的手指在屏幕上微动,立刻就解了锁。

  皆川夏陡然产生不妙的预感。

  片刻后,电话重新回到她的手里,而还她东西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向上扬着,很讥诮的弧度。

  “建议你省省力气,钩太直,鱼不想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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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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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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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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