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闹,墙上的钟表已经是十点四十五分了,距离进入子时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我看着姓龚的说:“身为阴阳先生,应以救人为己任,你明知孩子魂魄不在身上,为什么非要隐瞒真相?现在只有十五分钟是时间了,如果孩子魂魄不能归位,我朋友死了不要紧,可这孩子永远变的不男不女,一辈子遭人歧视。”
其实孩子能活下来是最重要的,问题是亲人决不允许孩子这样活一辈子。李英山急忙问西门流星:“怎么才能变回我原来的孙子?”
西门流星冲着桌上的瓷坛努努嘴,说道:“你孙子的魂魄就在坛子里,这老家伙故意不说。要想变回你原来的孙子,只有把我们朋友尸体带过来,将他们两个魂魄换过来就行了。”说完又压低声音和我说:“哥,我们好像还没想到破解嫁魂的法子呢。”
李英山瞪着姓龚的问:“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是不是想害我孙子?”
姓龚的被逼出了一脑门汗珠,吱吱唔唔道:“这个……我没那个意思,我是想搞清楚,孩子到底怎么了。”
我接口说道:“孩子被人用嫁魂术捆绑了别人魂魄,今天是第三天,再不抓紧破解,孩子永远不能回到自己身上了。”
“嫁魂?”姓龚的吃惊的瞪大眼珠,没想到一个乡下阴阳先生懂得不少,“这种邪术是解不开的!”
“你解不开不代表其他人能解开,快点把那具女尸带过来。”我说。
姓龚的虽然摇摇头还是不相信,但说了句:“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应该和刘队长说。”
我去,哥们也懵了,跟他废话半天有个屁用,关键做主的是刘一凯。
“在警局不许你们乱来,搞什么封建迷信。再说你是个杀人犯,说出的话怎么能够作准?”刘一凯态度坚决,看上去绝无转圜余地。
我瞪着他说:“这是两条人命,你忍心见死不救,那就别答应。”
李英山咕咚跪下,老泪纵横道:“刘队长,求求你了,救我孩子一命吧!”
刘一凯于是转头看向姓龚的,姓龚的却紧皱眉头说:“我还是觉得他们在胡说,就算是嫁魂,他们也不可能解开这个死结。”
擦,这老杂碎真特么令人可恨,我怀疑他是诚心要坏事。
这时旁边有个警察看不下去了,扯了下刘一凯,小声说:“刘队,人命关天啊,就算救不活,也总要试一试。”
刘一凯才要发火,忽然看到身边几个警察,也都投来热切目光,显然他们和这警察想法是一样的。
“好,去吧女尸抬过来。”刘一凯终于妥协,但仍旧不是十分甘愿。
我嘱咐道:“还剩下十一分钟,要快!”
四个警察飞奔出屋,马长安这时也伸过头,压低声音问:“想到破解嫁魂的办法了?”
我很无耻地侧头和他们小声说:“没有!”
马长安和西门流星瞪大眼珠,显得特别惊讶。西门流星小声道:“我的哥,你打算一个不留,搞个两尸两命啊?”
这会儿李英山正在揪着姓龚的刚才不说实话的事不放,吵的声音很大,他们也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
我压低声音道:“我正在想办法呢,实在不行,把孩子送到夏芷烟身上再说,起码保留住一个指望,以后万一能换魂呢?”
西门流星苦着脸说:“那你别废话了,赶紧想法子吧。他爷爷的,现在只有九分钟了……”
其实给九十分钟都想不到法子的,我真正的目的,想把孩子魂魄送到夏芷烟身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以后能不能换魂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能活着。
幸亏警局后院有个简陋的停尸房,加上这四个警察速度够快,把尸体抬过来时,倒计时还剩下六分钟。
刘一凯挥挥手,叫人把我手铐打开,但有两把手枪,始终瞄着我。我才要过去直接把孩子魂魄送入夏芷烟体内,忽然看着刘一凯脑中灵光一闪。因为我想到了胡大龙,他曾经以咒魂术将迷惑我和丁咚,后来我问过马长安,出马弟子确实有这种咒法,并不是单单迷魂制造幻觉那么简单,还可以用来分解魂魄。
比如三魂七魄,这种咒法可以将它们清晰地剥离开来,算是一种非常精确的分魂之术。
想到这儿,我马上回头和马长安说:“用咒魂术!”
他立刻瞪大双眼摇了摇头,说道:“嫁魂是一种捆绑,咒魂术不一定解的开。”
姓龚的见状,便猜到我们到现在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于是和刘一凯说:“你看看,他们果然在胡闹,根本没有破解的法子,搞不好会变成两尸两命!”
刘一凯和李英山看看我,又瞅瞅姓龚的,这时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我凑到马长安耳边说:“快点试一试吧,还剩下四分钟,不行的话,我们还有时间改变策略。”
马长安却犹豫不决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胡小眉,跟我说:“你不知道,咒魂术是出马弟子的一项禁术,那是我从五师父那儿偷学的,谁敢乱用,必遭重罚。”
“你不救这孩子,让小眉知道了,才会遭到重罚!”我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给他两嘴巴子。
“我们和小眉都是兄弟姐妹,所以也是你的师叔,现在我们以师叔的身份命令你做!”西门流星一脸严肃,装的煞有介事,有股子长辈风范。
“放屁,你是夏芷烟徒弟,我是你的师伯!”
擦,辈份彻底乱了,可特么现在什么时候,你们俩在这儿吵这个?
“还有三分钟了!”我没好气瞪他俩一眼。
马长安深吸口气,说:“好,我拼着重罚,做了!”
我急忙叫刘一凯将他俩手铐都打开,因为在这么短时间内,同时让两个人还魂,我一个忙不过来。谁知这小子两眼看天,根本不鸟我。好在他的属下明智,跑过去打开手铐,这小子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我们仨急匆匆走到孩子和夏芷烟身前,马长安双手结印,姿势非常古怪,除了拇指之外,八根手指相互交叉,抚摸在胸口上。然后闭上眼睛,嘴唇轻动,念起咒语。片刻之后,这小子全身发抖,好像冷得要命,可他两鬓却不住冒出热汗,好像做次咒魂术特别费劲。
他念咒施法同时,我俩也没闲着,各自掏出蜡烛点上,这叫引魂灯。随后又在手机上翻出引魂符和还魂咒,这些符平时用不到,西门流星身上也没带着。wWW.ΧìǔΜЬ.CǒΜ
足足等了一分多钟,眼瞅着只剩下一分钟了,我的心有点凉。到底行不行,你这会儿给个话啊!
我抬头看道钟表上时间,只剩下二十多秒,沉不住气了,将封鬼坛口对准夏芷烟,这就要动手了。
这时马长安猛地睁开眼睛说:“成功了!”
我随即点开手机上的引魂符,一道青光射到孩子眉心上,紧跟着一条淡淡的黑气从此冒出。
西门流星捏诀念道:“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夏芷烟魂魄归位!”指诀向夏芷烟身边蜡烛一点,这条黑气迅速蹿去,扑进了眉心。
我这同时也捏诀念了同样咒语,将坛子里的孩子送进他的灵窍。此刻,刚好十一点整,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孩子登时哇哇哭起来,李英山伸手抱起,激动地叫道:“回来了,我的小牛牛回来了!”
我们仨各自擦了把额头上汗珠,发现夏芷烟却双眼紧闭,没有丝毫反应。我们不由慌了,哪里出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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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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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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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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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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