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河上次随同临渊王,解决了龙王爷和一群水匪,由从五品升到了正五品。
迟肆本来想给他安排一个更高的官位,却被拒绝。
他初入朝堂没几个月就已是五品,已经让不少人眼红。
即便和国师关系匪浅,也容易引起背后非议。还是一步一步升迁为妙。
朔方紧靠京州,星夜兼程一日一夜便到。
祥渊帝带着一队禁军精锐轻骑,早上出发,第二日凌晨赶至朔方侯府。
休息了半夜,隔日清早就要去见朔方侯。
迟肆怕清晨起不来,干脆不睡,收敛了往日的懒散深情,强行撑出神采奕奕。
那身暗光浮金仙气缥缈的神仙道袍,原本只在朝堂,宴席等极为正式的场合穿着。
祥渊帝上位后,他开始垂帘听政就没再穿过。
今日面见朔方侯,为了彰显大衍朝国师的道相庄严,他特意穿上了这身奢贵仙气咄咄逼人的仙家法袍。
给自己这个豪门赘婿壮个胆,免得糟了齐家人的白眼。
九五之尊和一方诸侯的会晤,按照礼法应是庄严盛重。
侯府大厅却只有几个侍女亲卫,看样子应该是侯府往常的守卫安排,并未因为皇帝驾到而有任何改变。
祥渊帝穿了一身宽松简易的常服,如同在家中一样。
他们刚入大厅,正门处就走进一男一女。
女子大约四十来岁,未施粉黛也未带珠钗。一身便于行动的锦缎劲装,眉眼和齐音有三分相似,却是十二分同样的英气逼人。
男子也是四十多岁,穿着素白长袍,脸色苍白身材瘦削,像是一个文质病弱的教书先生。
女子见了杨闻拓,只语气平静,不咸不淡说了句:“回来了?坐。”
完全没有臣子见了君王该有的礼节。
她凤目微眯,打量了迟肆片刻,行了一礼:“国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再无其他。
即便国师穿着气韵飘然的仙门道袍,贵气奢华和其余三人的家常装扮格格不入,豪门赘婿依旧遭遇了齐家人的白眼。
病弱的教书先生态度倒是不错,气度儒雅温和,笑容和蔼慈祥。
见礼完毕,女子大刀金马坐在了主位上,教书先生坐在下首,和善地招呼阿季坐他旁边。
原来这女子是世袭了爵位的现任朔方侯,难怪如此颐指气使。
教书先生必然就是阿季的舅父了。
朔方侯说话语调也和齐音类似,冷冽平稳少有起伏,还多带了一股杀伐决断。
她并未寒暄家常,一开口就直问朝中动向。
杨闻拓眉眼低垂,问一句答一句,言简意赅绝不多言。
然后说起朔方兵变的事。
事情已经在给齐音的密信中说了,边县粮食不够,戍边军士不满因此起事。
只是其中详情,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我朔方军治军一向严明,将士同袍同心,即便几个月粮食紧张,并非完全食不果腹,却不知为何骤然兵变,事前没有察觉出一点征兆。”
杨闻拓低垂的眉宇微不可查皱了皱。
为了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不再继续遭齐家人白眼,迟肆已先一步抢了话头:“莫非是有人居心叵测,在背后故意煽动怂恿?”
齐侯看了他一眼:“国师高见。”
语气不咸不淡,无波无澜,听不出什么情绪。
自己到底说对没有?迟肆心中微疑。
“幕后煽动之人没查出来?”杨闻拓心中已有猜想。
齐侯点点头:“这次兵变十分奇怪。一营兵士占领了县城,抢夺城中财物,事前没人察觉,看似像是有周密计划。”
起事计划看似周密,可全然是不留后路的漏脯充饥之举。
一营兵变悄然攻占城镇,然后呢?
能做什么?不就是等着被朔方侯派兵镇压?
完全没想过逃离的后路。
“是不是原本打算抢了财物就跑,还没来得及跑掉就被你们平叛了?”
迟肆再一次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
“或者他们本来暗中联络好了其他营地的兵士,打算在别的地方一同举事。可惜另外的营地并没有按照说好的计划行事,导致他们孤立无援。”
他提醒对方:“你们彻查过别的营地没有?”
“国师高见。”齐侯依旧是这不咸不淡的一句。
但过了一息,她详细道:“国师想必对我朔方不甚了解。叛军在边城中待了两日,并无出逃的打算。若只想抢夺了钱财就跑,早已逃出州界。”
“别的营也已彻查,未曾发现有暗中勾连的迹象。”
迟肆想了想:“背后煽动之人是不是,已经死在乱军之中?”
齐侯沉默不语,并未作答。
大厅中倏然一阵寂静。
迟肆心中窃喜。
他说对了。
这样是不是能在齐家人心中博得一点好感?
他这个赘婿不至于那么遭人白眼?
他心里正自鸣得意,听到朔方侯说:“我为何一定要你亲自来一趟,只因这事太匪夷所思,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尤其不能落入京城和其余八郡诸侯耳中。”
杨闻拓轻微皱了皱眉。
“我朔方军士向来同甘共苦,上下同心,兵变本就让人难以置信。军中向来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即便兵变,兵士们也应当冲着官府侯府,而非抢夺百姓财物。”
“这两件原本不可能出现在朔方军中的事,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朔方侯上挑的眼角中闪过一抹锋寒:“圣上可知,我派去平乱的将士,在城中见到的是何情景?”
迟肆悠悠开口:“什么样的?”
什么事情,需要说的这么神秘兮兮。
“军士们在城中见到的叛军,非人。”
非人?
迟肆和杨闻拓同时一怔。
凌冽无波的冷声继续道:“那些叛军,各个力大无穷双目通红,看神态根本已不像是人,而是被什么邪祟之物附了身。”
“别看只有一个营,我调派了三个营用了军中重弩才将他们全部肃清。那一营将士并非精锐,但短兵相接,精锐营的兵士都非他们对手。”
“我们用重弩剿灭了大部分叛军,拼了三十多个兵士才抓到一个活口。本想审问他们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可那校尉被邪祟附身,根本已不是常人,只会嗬嗬大叫,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力大无穷,甚至挣脱了绳索还要伤人,情急之下只得将他一剑斩去头颅。”
这样的情况,朔方将士们虽是第一次见到,迟肆和杨闻拓却并不陌生。
一听就知,那些叛军是染了煞气,已成半人半魔。
而且听起来,他们染煞的时间已超过好几天,神智全失。比以前所见的那些刚染煞气,还留有几分清醒的人,情况更为严重。
杨闻拓眼睑半垂,沉默不语。
迟肆问:“兵变发生在何处?那边有没有什么……”
他本想问,有没有改变风水,逆转阴阳的阵法或者咒术,但说了,朔方侯也不懂。
可这必然是有人在当地做了手脚,逆转了阴阳清浊,引出混沌煞气所致。
他看向杨闻拓:“别担心,我亲自过去看一眼。”
“有个人,想让圣上见一见。”朔方侯拍了拍手掌,片刻过后一个游方道士装扮的人跨过门栏进入大厅。
“姨母,这是……”杨闻拓清润双眸闪过些微难以置信的疑惑。xiumb.com
朔方侯府从来不相信神仙鬼怪。
唯一请进门的和尚道士,是为了给他治病。
那时侯府为了给他续命遍寻良医,却药石枉然。无奈之下病急乱投医,请了几回下凡的神仙给他治病。
依然无效。
后来侯府就再没让仙师仙君进过门。
难道现在侯府也开始求神拜佛,供奉下凡神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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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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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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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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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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