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聊什么?”
对于齐季和杨辉羽的单独相处,他一腔的心怀不忿,可又不知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万一杨辉羽真是亲戚,他得罪不起。
他本来想问的。结果光顾着风花雪月酒醉饭饱,把这事忘了。
他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
但杨辉羽每次看他和齐季在一起时的眼神,那种傲世轻物的鄙薄嗤笑,让他不由自主地烧起一股无名怒火。
就好像自己真只是一个齐季养在外面的貌美如花小白脸,连他家门都进不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若自己只是齐季的一个外室……
“迟仙君和蔡星君的论道谈完了?”杨辉羽笑意傲然。
“完了。”朗音幽寒。
“结果如何?不知两位仙君斗法,哪位道行更高?”
“我。”
杨辉羽哼哼轻笑几声:“迟仙君道法高妙,深感佩服。”
一阵夜风轻拂,四下静寂无声。
齐季此时终于开口,打破草木摇曳的静谧深幽:“既然老四好了,杨大人,我们就先告辞。”
迟肆拉着齐季,一路快步如风似电回到客栈。
“阿季,你和那个姓杨……辉羽,什么关系。”
一提起杨家的事,他就心怀忐忑。
若是齐季再一次开口让自己去杀他的父亲,该如何抉择?
清润笑音无波无澜:“没什么关系。”
说谎。
他明明听到齐季叫他二哥。虽然不知是血亲,还是江湖结义,但关系定然不凡。
齐季从脖颈处的疼痛了解道迟肆心中的忿怨,温言软语笑道:“他和家主之间有点渊源。但具体详情,我不知道。若是和朝廷做买卖,大多是他在其中牵线搭桥。其他,就没什么了。”
迟肆瞬间又喜上眉梢眉飞色舞。
他真是太好哄了。
***
今天是交货的日子。
迟肆难得起了个大早,没多久,房门被敲响:“季爷,货在城外,马上就要运进城了。”
“老四,你……”齐季瞥了对方一眼,话只说了个开头,意思显而易见——要不就留在客栈里?别跟在后面瞎捣乱。
“我要一起去。不捣乱。”
二人飞檐走壁脚踏凌空,踩着青墙灰瓦如影如风很快到了城门口。
一行车队刚穿门入城。
几辆马车挂着黑底红焰的旗帜,旌旗在风中猎猎飘荡。
马车门窗紧闭密不透风。
入城后,车队即刻从主道驶入小巷,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骤停。
驾车人趁着无人之时,将马车上挂着的旗帜取下。
本来极为显眼的马车,立刻变得朴质普通,和随处可见的租雇马车并无二致。
“他们挂旗子,只为了应对出入城门的检查。在路上就跟普通车马一样,谁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迟肆笑意轻痞,“这群人业务还挺熟练。”
不过片刻,巷外钻进来几个人,和原本的车夫做了交换,驱赶着马车继续出发。
“绑人的和运人的不是同一批人,分工明确。”
齐季笑看了他一眼:“走,跟上去看看。”
二人借道屋顶,跟着马车出了小巷。琇書蛧
在路口,本来同行的车队,各自驶向不同的地方。
“老四,你跟左边那辆。”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
齐季:“……我们这是在办差。”
迟肆神色轻狂,悠懒闲散的意态又带了几分油滑的痞气:“把那什么香主逮到,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
无论阿季怎么说,反正他不单独行动。
齐季无奈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口气,无话可说。
两人随意选了一辆跟上。
马车弯弯绕绕,最后在城边一座极为普通的民居院落外停了下来。
屋里走出两个人,身材壮硕一看就知是练家子。
他们打开马车门,凶狠地叫嚷着让车里的人下来。
几个女子战战兢兢,瑟瑟抖抖下了车。
这群姑娘年纪都不大,小的可能只有豆蔻年纪,大的也不过花信之年。
人下车后,两个壮汉把她们推进了屋,车夫驾着空车扬长而去。
灰墙黑瓦的民居,门窗紧闭不透一点风。
院中一颗榆树冒了几枝冷绿新芽,在料梢春寒中显着勃勃生机,屋里屋外死寂一片,静谧得宛如方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
“那几辆马车,应该是分别运送男女老少。年轻姑娘们送到这里暂时关押,男的和年纪大点的送去其他几处据点。”迟肆献媚讨好,说着自己的猜测,“现在怎么做?进去还是离开?”
“若是要找到下家,得监视这里等他们下一步行动。”
齐季点头:“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会去联系买家。生意谈妥后再将人运走。我们先离开,晚上趁看守人睡着的时候,想个办法进屋找找线索。”
……
月明星稀,流光皎洁。
万家灯火已灭,皎皎白月空照孤城,轻纱笼罩似雾似霰。
两抹空里流霜光掠西楼,在徘徊月影中飞度时光潋滟。
迟肆跟着齐季,再次来到囚禁无辜女子的民居。
二人轻轻落入院内墙角阴影处,像两道清灵暗影,没发出半点声响。
四周一片寂静,就连常起的春风低呼,似乎也难度囚牢。
齐季悄无声息用细薄无光的黑色刀刃挑起一点窗棂,往屋内撒了一阵迷烟。
过了半盏茶时间,等迷雾彻底生效,二人才从窗外翻入屋中。
迟肆从未有过这样的人间体验,心中满是新奇意趣。
若是以前,他堂堂一个得道真君,这样偷鸡摸狗的事从来未曾想到过。
而如今销魂滋味在侧,做什么都是兴味盎然。
一入屋,齐季就发现情况不对:“人呢?”
两个白日见到的看守昏倒在地上,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人。
他点燃烛火,细细检查屋内。
白墙半新不旧,房中只有极其简陋的桌椅和小床,供看守休息使用。
其他家具摆设全无,房间虽不大仍显得空旷。
在房里绕了一圈,也并未找到任何往来信件之类的线索。
“是不是下午已经把人运走了?”迟肆随口一问。
齐季摇头:“我派的人一直盯着,上午把人运来之后,这里就再未有过任何动静。”
“那就是有密道。”
齐季扬起嘴角,笑看他一眼:“挺懂行。找吧。”
屋中空旷,烛火在墙上投出两人的影子,墙面平整。
踱步在地板上,没有凹凸不平的石板,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若是有密道,机括在哪儿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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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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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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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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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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