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他用食指戳了戳齐季手背,“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不必有任何顾虑和负担。”
艳色双眸笑意张狂:“反正你又打不过我。我呢,也不会与你为敌,到时候我让着你。”
“打不过?”齐季被这句话气得笑出了声:“我从未失过手,你要不要试试。”
“如果我赢了,你以后会不会就不请我吃饭了?”迟肆笑容明艳,犹如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他托着下颌,似乎真在认真考虑这一问题,生怕齐季输了之后恼羞成怒不再负担他的一日三餐。
他虽然肆意狂妄,但对目前还靠对方养着这一状况留有一线自知之明。
被可轻易融化千年霜雪的和暖笑容熏染,齐季眼中阴霾一扫而尽。
他轻笑着嗤道:“你要是有本事胜我,燕窝鱼翅三鲜瑶柱芙蓉大虾,任君挑选。”
“一言为定。”
***
阳光被繁茂枝叶割碎成细缕,刺透宽窗大户在房内投下一柱柱金光,漏了半寸晃在一张俊逸绝艳的睡脸上。
迟肆从睡梦中醒来,又已是天光大亮。
他轻微活动了一下四肢,精瘦俊健的肩颈骨骼发出几声咯吱脆响。
昨晚和齐季同处一室,他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睡相不好,会不会打呼露了丑态,心里忐忑了大半夜,忧心忡忡难以入眠。
两床相对,他心如擂鼓咚咚直跳,紧张得不敢朝另一方看一眼,只能侧身对着白墙屏息凝神,气都不敢出大了。
就保持这么个姿势紧绷近乎一整夜,快五更天才迷迷糊糊睡着。
此时一觉醒来,全身都僵着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慢转头看向身后。
另一张床榻上,软被叠得平平整整,看不出一点昨晚曾有人睡过的痕迹。
齐季定然早就已经起床,不会像他一样日上三竿还赖在床榻上。
迟肆松了一口气,擂鼓的心跳骤然平静,可房间只有他一人,安静得让人怅惘失落。
不过这份内心空荡并未持续多久,便被欣喜和愉悦填的满满当当。
——桌上留有糕点,以及一张字条。
“闲暇无事,去往凉州城内。若有闲心可自来。”
齐季在山庄里没事可做,去逛街了。还怕他饿着,给他留了糕点和几两碎银。
迟肆嘴角无法自抑地扬起,几乎快要翘到耳根。
他傻笑着把字条和碎银贴身收好,大摇大摆趾高气扬出了山庄。
凉州城内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宽阔的街道冲开密密匝匝的青墙灰瓦,街上人声鼎沸川流不息。
接连有快马从街道中间风驰而过,踏出尘土飞扬,引来路人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
迟肆沐浴阳光信步街头,不时左顾右盼,看了几眼江湖意气的街头比武,又被琳琅满目的商品晃花了眼。
“这位姑娘长得花容月貌,正配我家这根簪子。”
“哟,原来是位公子。不妨事,买下来送给心上人也是一样。”
“不喜欢?那你看这镯子如何?”
“什么?没钱?公子这脸也可赊欠几两银子,大姐给你指条路,西边红柳巷,江湖侠士文人墨客富家纨绔都爱去,你往那儿一站,自然有人给你送银子。”
迟肆只从一摊边经过,便见识了凉州的民风彪悍,差点遭遇强买强卖,还要被卖入勾栏瓦舍。
惊得他目瞪口呆,急忙快步走出这片热闹坊市。
刚走到街口,背后一阵掌风突然袭来,卷起低沉风啸,直冲向他右肩。
来摧雷山庄这一路上,他们一行遭遇过不少刺杀偷袭,但都是暗中下毒用药或者无人处围追堵截,还没遇到过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背后出手的。
掌风凌厉迅捷如电,来人功夫倒是不弱。
迟肆嗤笑一声,脚步半转侧身一个回旋,影如流风飞絮轻悠悠避开了这一击。
回眸一看,偷袭他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这人穿着一席华贵白衣,纤尘不染暗纹浮动,周身贵气十足。
长的也是丰神俊朗的好相貌,但上挑的眼尾和微勾的唇角带着几分自命不凡的桀骜,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柔的妖邪。
来人显然没料到,迟肆没用任何绝世的轻功步法,单凭一个快字,就将自己这掌轻而易举避了开去。
他完全没看出对手的武功路数,不由得愣了片刻。
但他很快回过神,举着扇子朝迟肆抱拳:“在下凌陆舟,方才在人群中一眼初见少侠,便有似曾相识之感,因此特来打扰,想和少侠交个朋友。”
“陆舟,你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的。”凌陆舟身后跟着几个持刀拿剑的江湖儿女,用不怀好意的猥琐目光打量着迟肆,笑得怪声怪气。
凌陆舟没理会那群狐朋狗友,但也笑得轻浮狎昵:“不知少侠可否赏个脸,和我同去酒楼喝上一杯?”
迟肆最近一段时间打交道的,要么是活不过三秒的路人甲乙丙丁,要么是不为他美色所动的正人君子。
这种见色起意的登徒子,已经有几月没有处理过。
他哼笑着扬起嘴角,目指不远处一条没入阴影的小巷,诡艳的笑容满是狂妄的挑衅与险恶的引诱:“走吧。不过咱们行事可要快些,我还要找人。”
这露骨的淫词艳语让凌陆舟再次一惊。
没想到对方看起来清爽明净,风流无耻的浪荡之心竟不输于自己。
他立于原地,竹扇在手心轻敲,一时猜不准对方到底在打什么盘算,未敢妄动。
过了几息,他眼神猝然突变,迅猛出手伸向迟肆肩头,想揽过他的肩先在大街上轻薄一番,试探一下对方是否真如表面一般狂蜂浪蝶。xǐυmь.℃òm
弯如勾爪的五指眼看就要擦到迟肆肩上,却被一红一黑两柄剑鞘拦住,架在半空。
一个清丽女音怒气满溢:“凌少主,请自重。”
是刚好路过此处的文静和谢观河一行。
迟肆泰然自若,她已气的火冒三丈。
凌陆舟嗤笑一声,眼角一挑鄙夷不屑:“我道是谁,原来是专爱多管闲事的文女侠。”
他眼色忽地一暗:“我劝文女侠在管闲事前,还是先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文静的身份地位和武功都差了他一截,他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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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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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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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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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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