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瞅了一眼:“有啊。这图案不知是谁画上去的,怎么擦都擦不掉,村里人对它的印象都很深。”
“嗯?”迟肆奇道,“不是刘老道假借神仙之名画的?”
“不是呀。”玲儿摇头,“从来没听刘老道提起过。这东西是突然出现的,红彤彤一团还挺打眼。有人闲着无聊去擦,却发现擦不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画上去的。”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具体日子记不清。”玲儿回忆了片刻,“反正是在神仙显灵之后。当时已经有一些外村人来庙里上香,我们都以为是哪个外村人画的。这几个月,有些人没事就去踩上两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图案是不是在古庙的旁边?”谢观柏记得清楚,昨日他和迟肆去庙外查探的时候,迟肆一脚踩上去,把地上一副图磨花了。
当时他说没注意,也不知这是什么。
然而现在能画出来,可见他分明就认识这东西。
他是故意踩上去的。
“村后空地上应该也有一个。”齐季在旁边插了一句嘴,弯眉笑眼看着迟肆,“村中小孩胡乱画的。”
迟肆被他看得耳根一红,疏懒的笑意里都带着灼人心脾的热。
“溪边,客栈后面,老许他们家外边,好几处呢。”玲儿又问了一次,“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阵法。”迟肆朝众人解释。
“什么?!”谢观柏一听,又没忍住一惊一乍。
迟肆说过几次,他半信半疑,没想到真有。
谢观河瞪了他一眼,他急忙捂住嘴,瓮声瓮气朝迟肆道:“你继续说。”
“昨日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此处地脉阴阳逆行,宝地变成了凶地。起初我以为是自然原因,后来进了村看到这个,才知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顺手抹去两处,这种小事没必要再特意说一次。”
迟肆目光浮动,不由自主朝齐季看了一眼。
清艳温雅的双眸也含笑看着他,四目相对,顿时感觉脸上热度更甚,匆忙移开目光。
“按迟兄的说法,现在诡谲的天气是因为这个法阵造成的。”谢观河问,“方才迟兄似乎也说过,有这个阵法在,我们出不了村?”xǐυmь.℃òm
“没错。我本以为这个阵还未完成,又被我毁去两个宫位,阴阳之气回归正常,要不了多久凶气自然散逸,也没把它放在心上。”迟肆嘴角含着张扬又散漫的笑意,漠不经心表露出自己的赞叹,“没想到有人竟能将剩下的残阵强行开启,倒是比我预料中要厉害一些。”
“不过你们也别担心,这个阵虽然厉害,但是有我在,”他微微扬起下颌,自吹自擂的卖弄之心在张扬轻狂的痞笑中昭然若揭,“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众人一阵沉默。
他们从不相信风水阵法之说,然而此刻难以置信的异状真真切切摆在眼前,将往日的嗤之以鼻打碎了一半,在心中重新拼凑出半信半疑。
但这匪夷所思的领域他们一窍不通,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只得默不作声看着迟肆。
溜须拍马的称赞或含沙射影的暗嘲都未如期而至,只有针落有声的寂静在白雾弥漫中凝聚成冰。
迟肆讪讪蹭了蹭鼻子:“只要在阵眼处画下反向符印,再抹除几个关键宫位,法阵自然破解。费不了不少事。”
四周仍然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谢观柏终结了某人的自说自话,支吾着迟疑问道:“我们……是不是得找到阵眼?”
那些神怪志异话本里,似乎都这么说。
“没错。”迟肆投去一丝带着戏谑的赞赏眼神,很满意他的孺子可教。
“不过不用找,此处就是。”
“从村口突围的时候,你就已经打算好了来这里?”齐季方才就觉得,迟肆看似随意选择的方向,走得太过顺畅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违和。
只要一对上齐季,迟肆就感觉心跳加快,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闷热和紧张。
他瞬时没了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朝几人认真解释:“这种能影响地脉,改换一地风水的大阵,没点真本事的人布不出来。但是不知为何他没布下阵眼,大阵未成,我也没放在心上。”
“但阵法忽然运转,煞气涌现,村人因此走火入魔,我们又被困于此处,所以我得过来看看阵眼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异变。”
他难得正色了几句,却又死性难改地卖弄起来:“虽是极为厉害的大阵,在我面前也不过小菜一碟。我待会就出去把剩下几个法印销掉,阵一破我们就能离开。”
“迟小哥,你说村里人突然跟个中了邪似的,是因为这个法阵的缘故?”玲儿声音微颤,“若是这个法阵没了,我爹娘和阿姐他们……他们能变回来吗?”
“阵中煞气只是诱因,他们会走火入魔,或许还是因为功法和药物的关系。我只懂阵法别的不清楚。”迟肆摊手,“不过这大阵本来就缺了阵眼,对人影响有限,我觉着吧……”
他支起下颌:“八成几率,法阵一破,他们也就恢复正常。”
他话说得不满,也未许下承诺,和煦笑容中却仿佛有股成竹在胸的气势,让人不由而然心生信服。
玲儿转瞬之间破涕为笑。
“事不宜迟,我们兵分两路,即刻就去抹除剩下法印。”谢观河心怀苍生,迫不及待已然踏出脚步。
“别别别!你们就在院里等着。”迟肆赶忙叫住他,“刚才没听见玲儿姑娘说吗,阵印普通人消除不了,只能交给我。”
“可是……”谢观河很难眼看别人忙里忙外,自己却在这里等得心安理得。
“我们都出去了,玲儿姑娘怎么办?”齐季朝他道:“谢少侠还是留在院子里保护玲儿姑娘,别去外面了。”
这话十分委婉,几人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谢观河不忍伤害村民,只是一味被动防御。出了院子再和他们撞上,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我同你一起去,好有个照应。”齐季朝迟肆扬扬头,“那些村人似乎都不敢靠近我。”
况且若是遇到村民阻碍,四人之中只有他能毫不犹豫出手。
谢观柏在一旁大嚷:“对啊,他们为什么不敢接近你?”
他方才就觉得奇怪,那些走火入魔的村民明明一脸凶相,恶狠狠地盯着齐季,却又像惧怕着什么,只在三步之外将他团团围着不敢靠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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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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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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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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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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