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点上支烟,然后用手在车厢上拍了几下,说“哥几个规矩点,别闹幺蛾子,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他打了个哈欠,又对我说“死鬼玩牌呢。没事,走吧。”
我吸了口气,刚才我看到的竟然是死难者的鬼魂
上了车,大眼又说“没吓到你吧放心,车里那几位客死异乡,也想快点回家,不会有事的。”
我心中惴惴,将车发动开出了加油站。
在早上六点多,我和大眼终于赶到了新磨村。整个村子笼罩在淡淡的雾气里,在进村的时候,还碰到一些早上下地的村民。
在村口等着接尸体的人有上百号,看到我们的车,就开始嚎啕大哭。等我将车停稳,那些人就如潮水般围了上来。
大眼拿着一叠资料下车,扯着嗓子喊“大家别着急,我念到谁的名字,家属过来给我签字,然后就可以把尸体领走了。”
大眼打开车门,对我说“别愣着,去开车门。”
我忙下车,跑到冷藏车后面将车门打开。在车门打开的瞬间,立刻有一股冻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十一个装尸袋整整齐齐的躺在里面,放在最里面的金童玉女上全是白色的霜雪。
“张满文来,先给我签字好咧去车厢把家人领回去吧。下一个”大眼在前面念人名,那些死者的家属哭着到车厢里找自己亲人的尸体。
装尸袋上没有名字,只有编号,要想认出死者是谁,必须拉开装尸袋确认,其中一个死者的老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嗓子也哑了,哭晕过去好几次,看得我鼻子都发酸。m.χIùmЬ.CǒM
不过我是不想碰那些冷冰冰的尸体,认领尸体这种事不怕错领,或者多领,所以我让死者家属自己找。
不到半个小时,围着我们的上百号村民就走的干干净净。
大眼拿着一摞资料,走到我面前,说“我都快忙死了,你倒是轻松。”
我笑着说“我是伺机,只负责开车,别的不管,这是行规。”
他斜了我一眼,摸出烟点上,说“你这钱挣的到轻松。”
这钱挣的的确容易,从殡仪馆出来到现在也就一天半时间,而且一路非常顺利,往返一趟也就三天。
三天时间八千块钱到手,要说这死人钱还真是好挣。
我走到冷藏车后面关车厢门,说“下次要还有这事,别忘了我。我还给你”抬眼看到车厢里还有一个装尸袋,我立刻改口问“车里怎么还有一具尸体”
“是邻村的,家人还没来领。”
“你不是打电话通知了吗”
“对方可能有事耽误了吧。别着急再等等。”大眼无所谓的说。
我将车厢门关上,说“你赶紧再打电话催催。”
大眼很心疼的而说“长途加漫游很贵的。”他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放在耳边听了一会,然后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关机了。对方关机了。”大眼说。
都说天大地大死人最大,对方不但没来准时来接尸体,竟然还关机了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比如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我问“你确定在路上给对方打电话了”
“打了,绝对打了。”大眼把花名册递给我,说“打过电话的我都做了标注,你看。”
花名册上有十一个人的名字,打过电话的划了个“x”,尸体被领走的,还有认领者的签名。
没有被认领的人叫宋杰,男,二十六岁,白庙村人,后面还有家属联系电话。大眼说接电话的是个女的,听声音岁数不大,应该是宋杰妻子。
我用自己的手机也拨打了一遍上面的电话,确实提示对方电话关机。
自己丈夫的尸体被千里迢迢送回来,却不来接,会有什么事会比这还重要而且即使妻子有事来不了,宋杰的父母也该来啊
我是想不通其中的原因,大眼也想不明白。
无奈,我和大眼只好坐在路边继续等,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来,我肚子饿的咕咕叫,大眼也急得直转圈。
我说“咱们把尸体送过去得了。事情办完也好回家。”
大眼想了想,说“行。妈的,真倒霉。”
坐上车,我先用手机导航查清楚白庙村的路线,然后开车上路。
白庙村是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路不是一般的难走,坑洼不平的石头路颠的车“咣咣”直响,有时车身还会突然歪一下,我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车厢里被冻的梆硬的尸体撞在冷藏箱上的声音。
我心里暗暗嘀咕“大哥,不是我故意颠你,是路实在难走,你多担待,马上就到家了。”
终于,在中午的时猴,我们赶到了白庙村。
当我看到白庙村,我第一感觉就是穷,穷的山上连棵树都看不见,在太阳底下白光光的。
白庙村口有个小卖部,门口坐着位穿花格衣服的中年妇女正在嗑瓜子。
大眼跳下车,问“大姐,宋杰家怎么走”
大姐看了一眼我们的车,说“你去宋杰家干什么”
“有事。”大眼含糊其才的说。
大姐对这种敷衍的回答很不满,白了大眼一眼,用手一指,说“往那边走,第三个胡同,最里面的就是。”
白庙村路窄,冷藏车开不进去,大眼让我留下看车,然后自己找了过去。我饿的心里发慌,便下车在小卖部卖了四个面包,两瓶水。边吃边等大眼回来。
大姐问我“你们找宋杰,还是找他媳妇”
“找他媳妇。”我说。
大姐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问“你们和宋杰媳妇什么关系”
“没关系,就是受人委托,给她送东西。”
“她不在家,一大早就出门了。”
“她怎么走的一个人吗”
“一个人。走着走的。”
“她没说去干什么吗”
“我问了,她没说。估计是去县城了,因为我见她背着书包,穿的也挺利索,还涂着口红擦着粉,那小短裙刚把屁股蛋子包住。”
我顿时愣住,按大姐的说法,宋杰老婆可不像是要去接尸体的。我问“那宋杰爸妈家在哪里住”
大姐笑着说“宋杰是倒插门,是河南人,他媳妇这边也没老人。听说宋杰死在外边了。那小骚狐狸就是命硬,先把父母克死,现在又把自己男人克死。啧啧哎你们要送什么东西”
我脑子有点蒙,这要找不到宋杰老婆,冷藏车里的尸体可怎么办而且宋杰老婆明显没想认领尸体的意思。
一抬头,看到大眼从胡同里走了出来,他气呼呼的说“宋杰家里没人。”aq
撞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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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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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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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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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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