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我和大眼在房间里折了三百多个纸三角,然后又把纸三角用红色颜料水浸泡,摆在窗台晾晒。
吃了晚饭,黄伯来到了胖婶家,说西祠堂一切都准备妥当,就差我和大眼两位主角登场了。
大眼让黄海先去,说我们随后就到。
将晾晒干了的红色纸三角收起来,大眼又在胖婶家磨蹭了半个小时才出门,还说这是大人物出场应有的姿态,让人等待的过程,就是让人期待的过程,越期待才越显得有神秘感。
虽然我对大眼故作高深的做法嗤之以鼻,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今天他才是主角。
抱着三个骨灰坛来到西祠堂,西祠堂前的空地上足足有六七百人,十分的壮观。空地四周还临时拉了电灯照明,祠堂门口放着一辆“金蛙”牌农用三轮车,车厢上面铺着木板,是给大眼准备的讲话台。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大眼登上了三轮车,然后像国家领导人一样向人们招手示意,嗡嗡作响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大眼环视人群,满意的点点头,说:“乡亲们,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不过,我是想和大家再讲一遍。在讲之前,我先要向大家做个自我介绍。鄙人姓杨,是六甲道人的第七代传人,向来是唯道是从﹐从道为事,以斩妖伏邪,驱邪缚魅为己任,替天行道……”
大眼的自吹自擂,让我觉得他不像是来办事的,反倒是来宣传自己的。
“……其实族长在三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是被鬼害死的,这鬼是谁呢?就是黄氏祖宗里的大能人,黄继祖。”
人们立刻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现场像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嗡嗡作响。
大眼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我知道大家很难理解,可事实确实如此,至于具体原因,因为时间关系我就不多说了。有想知道的,你们可以去问族里的老人黄海。”
黄海站在三轮车旁边,立刻向大家招手示意,颇有些即将上任就职的领导的意思。
“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把黄继祖一家三代的骨灰放进西祠堂,为什么要放进西祠堂,族里人应该都很清楚,西祠堂不简单,那么多人惨死在里面,却没祸害庄里的人,是因为里面有拘魂的阵法……”
黄海见大眼总不提自己当族长的事,开始一个劲的向大眼使眼色,大眼则视而不见,继续发表他的长篇大论,又讲了十多分钟才停了下来。
喘了口气后,大眼又说:“其实,我们这次能来黄家庄,是黄海请我们来的,是他发现了族长被鬼缠身,为了请我们来,他是冒了生命危险的。黄海……”
大眼将黄海狠狠地夸了一翻,用的赞美之词的我都没听说过,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说黄海是个舍己为公的人,如果不让他当族长,那绝对是黄家庄族人的损失。
下面族人是什么表情,我看不清,可黄海的表情我却看得清清楚楚,简直是笑开了花。
当大眼把话部演完,就让黄海去将西祠堂的大门打开,然后我和大眼抱着骨灰坛子进了祠堂。
可能是现场人多阳气重,我并没有上次那种阴森的感觉,将三个骨灰坛和赵红玉的牌位一起放在桌子上,大眼又烧了几张纸符我们才一起退出来。
将祠堂的大门锁好,大眼又重新回到三轮车上,本以为他又会进行一翻慷慨激昂的演说,没想到他却说了一番把全族人吓了一跳的话。
大眼清了清嗓子,说:“乡亲们,刚才我进了祠堂,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如果把黄继祖一家三代的阴魂放进去,原有的镇魂术不足以将他们困住。”
现场的人立刻乱成了一锅粥,其中最着急的还是黄海,他说:“大眼睛师傅,我代表全族人恳求你一定要帮我们度过难关。”
大眼捏着下巴沉吟了良久,才说:“忙我肯定会帮,不然我也没必要来了,这次出来,我随身带了些辟邪符,可以每户分一个。只要将辟邪符压在大门口,可保一家平安。”
我恍然大悟,原来下午折的纸三角是用来辟邪的,看来一会儿我也得向大眼要两个,一个放在货车上,一个放在家门口。好保出入平安。
黄海立刻激动的说:“那太好了。大眼睛师傅,你可真是活菩萨,不过我们也不能白要你的,这样吧,我们掏钱买,一个驱邪符一百块,你看行吗?”
大眼面露难色,说:“这不太好吧?”
黄海说:“没什么好不好,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们又怎么好意思白要你的东西。”
经不住黄海的一再坚持,大眼也只好应了下来,不过也没按黄海说的价格,而是每个驱邪符五十块。
黄海让族里人回家拿钱,然后他们在到胖婶家去取驱邪符,有带着钱的,则直接奔胖婶家,生怕抢不到似的。
顷刻间,祠堂门前的人就跑得干干净净。
回到胖婶家,门口已经排起了好几百人的长龙,黄海带着几个人维持秩序。有人问大眼,能不能多买几个回家辟邪。
大眼摇头说,数量有限,每家每户一个都不够。排在队伍后面的人立刻就急了,生怕自己家买不到,就想往前插队,然后又被维持秩序的人给拦了回去。
我负责收钱,大眼负责在红色的纸三角上画符,三百六十个纸符,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抢购一空。
即使这样,还有三百多户没能买到,吵着不肯离开,大眼只好对外面的人说,会再制作一些,让人们明天下午再来。Χiυmъ.cοΜ
一直到深夜十二点,才将所有人都打发走。
大眼拉上窗帘,关好门,开始眉开眼笑的数钱,将钱数了三遍,一共是18000。
这钱挣的可真容易,而且可以说基本没有投入,这可比我开货车挣钱多了。就在我感叹大眼挣钱容易时,黄海来了。
黄海满脸堆笑,搓着手说:“大眼睛师傅,今天我演得怎么样?”
大眼说:“不错。”
“你看我那份……”
我顿时一愣,闹了半天他们两个在西祠堂一唱一和是在演戏,原来他们早就勾结好了,赚族人的钱。
“你着什么急,明天不是还有么。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尽快找和尚来超渡祠堂里的冤魂。”
“你放心,这点小事我肯定办到。”黄海拍着胸脯保证,然后又问:“辟邪符真管用吗?”
“当然管用,我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降服得了鬼族长。”
“那你也给我一个吧。”
大眼笑笑,说:“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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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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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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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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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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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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