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祠堂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两侧从上到下满墙都是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摆放着牌位,祠堂正中是辈分最高的祖宗牌位,最上方还有金黄的四个大字:世代荣昌。
位置最高的牌位上写着:黄氏先祖黄远房之位。按辈份高低,分别是黄继祖,黄泓文,在黄泓文下面便没有后代。
黄海指着牌位解释说,黄继祖的父亲是黄远房,儿子是黄泓文,黄继祖并没有兄弟姐妹,黄泓文也是独子。
根据黄海的介绍,我和大眼猜测玷污赵红玉的禽兽,可能是黄泓文兄弟或者叔伯的可能已经不存在了。
既然没了这种可能性,那元凶似乎只能是黄泓文的父亲黄继祖了。
这是多么令人作呕的结果。
见祠堂里并没有女性的牌位,我问其中的原因。黄海解释说,祠堂是男人的圣殿,女性祖先在祠堂里没有牌位,除非是触犯族规在这儿接受惩罚,平时连进都不能进。
至于族里专门给赵红玉修建西祠堂的原因,黄海的说法是和黄瘸子的说法基本一样。不过他说西祠堂只是人们习惯性的叫法,严格来说应该叫惩戒堂,专门为族里那些不守妇道的人建立的。
见我和大眼看着满祠堂的牌位发呆,黄海搓着手问:“大眼睛师傅,你真能让我当上族长?族里比我辈分大的人可不少啊。”
“选族长不只是看辈分,还要看威望,你要是能为族人消灾除祸,那族人还不拥护你当族长?你只要听我的,等事情完了,我会再帮你说上几句,族长位置非你莫属。我问你,西祠堂是谁主持修建的?”
“黄泓文的爷爷,黄远房。”
大眼皱着眉头,问:“他是怎么知道赵红玉不守妇道的?”
“过了这么多年,具体原因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我问:“难道一点传言都没有?”
“没有。”
大眼嘬着后槽牙,说:“带我们去祖坟。我想看看黄继祖的坟地。”
“没有黄继祖的坟地,不但他的没有,他爸,他儿子也没有。”
“为什么?”
“文革时破四旧,说他们是黄家庄封建残余的鼻祖,坟都给扒了。当时闹得厉害祠堂都给砸了。不过后来的族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把他们祖孙三代的骸骨找到了,现在他们的骨灰都在祠堂里。”
“快拿出来,我看看。”大眼忙说。
三个人的骨灰具体放在什么地方,黄海也不清楚,我们只好在祠堂里漫无目的找。
不知道什么时候,傻子也进了祠堂。黄海冲他一阵乱吼想把他赶出去,说傻子不是黄姓,不能进祠堂。
傻子冲着我们呵呵地傻笑,对黄海的驱赶无动于衷,最后索性蹲在了祠堂议事的椅子上。黄海脱下鞋准备打他,被我和大眼拦了下来,大眼说:“黄伯,咱们现在找骨灰要紧,你就别跟傻子斗气了。”
见黄海气得直喘粗气,我忙叉开话题问:“黄伯,你真确定他们祖孙三人的骨灰在祠堂?”
“当然确定,因为每年祭祖都会拿出来,把他们当祖宗拜。”
大眼坐在祠堂里的台阶上冥想,忽然想起了什么的,他走到傻子面前,笑眯眯的问:“傻子,你知道老祖宗的骨灰在哪里吗?”Χiυmъ.cοΜ
黄海痴笑一声,说:“大眼睛师傅,他个傻子怎么会知道,平时都不让他进祠堂,你可……”
话没说完,傻子从靠椅上跳了下来,一蹦一蹿的跑到了香案前,指着香案底下,傻笑:“这里,这里……”
大眼立刻爬地上用手敲地面上的石板,没敲几下上便发出了空洞的“咚咚”声。
里面是空的!
傻子竟然知道骨灰藏在什么地方,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在祠堂找来一把小铁铲,大眼将地上方形青石板撬开,赫然出现了一个洞口,他把手伸进去掏,很快从里面取出三个深色的釉面瓷坛子。
“就是这三个,我们祭祖时,就拜这三个。”黄伯吃惊的看着傻子,说:“他怎么会知道骨灰在藏这里?”
大眼笑着说:“大概是有人告诉他的吧。”大眼所说的人,自然不是活人,可具体是那个冤死的鬼魂,这就不好说了,毕竟在西祠堂惨死了那么多人。
估计黄海也想到了这点,以至于他看傻子的眼神都有了些敬畏。
釉面瓷坛都一样,也没任何标记,我们一时也分不清楚,那个是谁的骨灰。大眼让黄海找几个人,带着干柴汽油到族长的院子里,先把族长的尸体烧了防止厉鬼借尸还魂。
我和大眼则带着三个骨灰坛,先回了族长的院子。
还没进院,就听到院子里有女人的哭声,进院子,看到十几个女人正在围着族长的干尸哭。
这些女人都是族长的家人,有的哭爸,有的哭爷爷,还有哭太爷爷的,估计知道一切都是拜我和大眼所赐,看我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怨恨。
没一会时间,黄海也带着是十几个人,抱着劈柴,提着油桶来到了族长家。
“黄海,你想干什么?”族长那边有人大声质问。
黄海端着架子说:“族长的身体被鬼用过不干净。为了防止鬼再回来,大师说要烧了族长的尸体。”
这话一出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两拨人顿时吵了起来,族长那边的人说黄海居心叵测窥视族长位置,故意请来两人妖人作乱;黄海这边的人说,族长被鬼操控为害乡里。
双方都是些男人常年不在家的怨妇,简直把院子吵翻了天,扑在一起又抓又挠。
一见阵势不妙,大眼立刻拉着我躲到了墙院外面,我让大眼赶紧想办法,大眼唯恐天下乱的说:“不着急,让他们先打着,等都打不动了再说。”
我一时也猜不透大眼用心,盯着地上的三个骨灰坛子问,骨灰该怎么处理。
大眼信誓旦旦的说:“三个死鬼当中,肯定有一个占了族长的身子,那死鬼现在还被封在族长的身体里,等将族长的尸身毁了,那东西无处可去,自然会回到骨灰坛里,到时候把三个骨灰坛子一起埋进西祠堂。”
我吃惊的说:“那不是要让他们和赵红玉一起?”
大眼露出一脸坏笑,说:“就是要让他们鬼打鬼两败俱伤。我昨天不是说过么,当年为了囚禁赵红玉的冤魂,西祠堂被高人布过拘魂阵,正好可以利用前人布下阵法把他们困在里面。”
“你这是治标不治本,万一又跑出来怎么办?赵红玉不就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大眼拍着我的肩膀说:“放心,事后我会交代黄海,让他去庙里请些和尚道士来念经超渡她们。”
“那缠着苗苗的小女孩怎么办?还有收音机里的恶鬼你怎么处理?”
大眼摇头晃脑的说:“这两件事也好办,把苗苗和老收音机都送到西祠堂来。”
他讲的好像有点道理,西祠堂有困鬼魂的阵法,只要将不干净的东西送到西祠堂,那些鬼魂也就闹不出啥幺蛾子了。
只是眼前的事该怎么办?院子里都吵翻了天,族长的家人根本不让烧。
就在这时,我感觉天暗了下来,阳光也不那么强烈了,抬头看天,天边一大片黑压压的云彩,铺天盖日的滚滚而来。
一阵腥风吹过,卷着尘土直迷人眼睛。
突然,大眼从地上跳了起来,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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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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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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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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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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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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