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太阳依旧火辣,蝉鸣不绝于耳,空气中还充斥着即将成熟的小麦,被暴晒出的麦香味。
街上依然看不到任何村民,我和大眼极有默契的走到阴凉处,蹲在路边抽烟。那栋黑黝黝地房子就在我们的正前方。
大眼说过,缠在我身上的邪事,至少和三个鬼有关,分别是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孩子。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那女鬼极有可能是赵红玉。
她一直向我索要的肯定是自己的孩子,也就是被我和大眼烧掉的小干尸。那孩子会不会是就是纠缠苗苗的小鬼?我还不敢确定,因为赵红玉如果只是为找到自己的孩子,那他们早就母女重逢了,没必要继续纠缠我。
除非是我身上还有她们需要的东西,或者是我和大眼把她女儿的本身烧成了灰烬要报复我们。
至于那个男鬼会是谁,是黄泓文还是那个玷污了她身子的禽兽,似乎都有可能。
这些问题想的我脑仁疼,说:“大眼,咱们去找鬼七吧,他肯定知道的更多。”
“他要是不帮我们呢?”
“你不是说有办法让他帮忙么,钱我出。”只要能救命,我这小财迷算是喝出去了。
“不急,不急。咱们既然都来了,当然要多做些了解。”
我问大眼还想了解什么。
大眼摸着下巴说:“当然是了解那叫妹妹的孩子,是赵红玉和谁生的。”
我呆了呆,说:“不是和黄泓文生的吗?”
大眼摇头,问:“在鬼娃娃的故事中,黄泓文杀妹妹之前是怎么说的?”
“他看着妹妹的脸,嘶声力竭连续的喊,妹妹不是他女儿,妹妹不是他女儿,妹妹竟然是妹妹。”我徒地一怔,明白了大眼的意思,“你是说……不会吧?当时黄泓文得了失心疯。而且他还可能被鬼迷的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胡乱喊也是有可能的。”
大眼嘬着后槽牙,说:“如果他真没自主意识,他会连续的喊冤孽吗?”
“怎么不可能,他毕竟都疯了。”我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并不是我愚蠢,而是从心里抵触那种可能。
那可是有违人伦的事情,
大眼斜着眼睛说:“至少我说的也是一种可能吧?”
我极不情愿的点头承认。
大眼继续说:“而且黄泓文杀死妹妹(女儿)后,曾劈开了妹妹的胸膛,在找东西,可是并没找到。他当时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和赵红玉一直向你索要的东西有关?咱们还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大眼考虑事情比我深远,关于黄泓文在妹妹身体找东西的事,我压根就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
此时,我已经把鬼七看成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去找鬼七问问。也许这些他都知道。”
“你咋这么没出息?求人不如求己。如果我们自己能解决,你不就省下了五千块钱。”
“我只要命,不要钱。”
大眼拍拍我的肩膀,说:“安子,就怕咱们被人给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呢。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一切都是鬼七搞出来的呢?”
“不,不,不会吧?”我吃惊的说。
“怎么不会!首先他就有作案动机。鬼七他爸是怎么死的?”
我说:“文化大革命时反封建破四旧,被当成牛鬼蛇神烧死的。”
“是谁烧死的?还不是被三岔湾的人烧死的!杀父之仇是第一恨;还有第二恨,鬼七在三岔湾生活了四五十年,族法大过国法,不给他房子。你知道拆迁费有多少,几百万肯定有吧?”
这……大眼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再细想那小干尸也是被我从三岔湾公墓带走的,鬼七名为守墓,其实是携私怨在报复已经死去的人。
哎呀,这么想还真不敢轻易招惹鬼七!
大眼继续说:“所以说,咱们自己能办的事,尽量自己解决,轻易不要去找他。”
我连连点头,说:“对对,你说的不错。我听你的。那现在怎么办?”
“去找族长,咱们得先想办法留下来。然后再找机会去祠堂看看。”
我一口应道:“行。”
把烟抽完,我和大眼便回到了祠堂。傻子坐在太阳底下,被晒的满头是汗,冲着我们呼哧呼哧的笑。
虽然祠堂门没锁,四周也没人,我和大眼也不敢擅自进祠堂,祠堂毕竟是外人的禁地,万一我们进去了被人撞到那可我就得不偿失了。
在祠堂门口又坐了一会,就看到黄海从街口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背着手,抽着大眼给他的黄鹤楼,一直走到了我们跟前,说:“怎么样,黄瘸子的工作做通了吗?”xǐυmь.℃òm
大眼痛心疾首的说:“没有。太顽固了。”
“那倒是。要是容易做通他的工作,也不至于让他连续上访好几年了。你们这就走吗?”
大眼说:“不走。工作虽然难做,可还是得做,黄伯我们想在咱黄家庄住几天,继续做这些上访户的工作,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安排个住的地方。”
“我可给你安排不了。你只能找我们族长。只有他同意了外人才能住。”
我学大眼的样子,陪着笑说:“黄伯,那麻烦你给我们带个路,我们想去拜访下族长。我们也不白住,每天出一百块钱。”
黄海笑笑说:“行,我带你们去找族长。”
族长的家离祠堂很近,转过两个弯就能到。
这时,黄家庄的街道上已经稀稀拉拉的有了些人,就像黄海之前说的,都是些孤老妇孺,看不见一个青壮年。跟着黄海一路走过去,那些中年妇女和小媳妇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让我浑身不舒服。
大眼则冲我挤眉弄眼,搞得我是一头雾水,我问他自己是不是有啥与众不同,大眼就冲着黄伯努嘴,意思是说,黄伯在场不方便说。
族长家很大,有点像北京几进几出的四合院,彰显着族长一脉的显赫地位和身份。
见到族长本尊后,我立刻感到了一袭仙风道骨的韵味,他穿一身白色唐装,头发胡子,甚至连眉毛都白了,手里还拄着一根暗黄光亮的拐杖。
可是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十分诡异,而且难以形容的感觉,我感到他好像已不应该再活在世上!
这种感觉,究竟因为什么而产生,我也说不上来。
黄海对族长把我们的情况介绍了一遍,族长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们,说:“黄海,把他们带去胖婶家吧,把咱黄家庄晚上的规矩对他们讲清楚。”
说完族长转身进了屋子。
去胖婶家的路上,黄海把黄家庄晚上的规矩讲了一遍,其实很简单,晚上十点以后不许出门,必须在家里待着。
我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黄海笑吟吟地说:“我们黄家庄的男人大部分都不在家,只有些婆娘在家里,晚上十点之前不让出门,是怕邻村的阿猫阿狗来搞破鞋。哎,现在也是族里的规矩没那么严了,要是以前非……算了,算了,这些话给你们说也没个球用。”
大眼说:“我们晚上还想去其他上访户家走走怎么办?”
“没办法,必须十点之前回胖婶家。这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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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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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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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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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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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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