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和荀攸那会儿正被桌案上一堆如山似海的军情文件压榨地喘不过气来呢。听到响动一抬头,正好就见郭嘉晃晃荡荡地走了进来。扶着木柱喘了口气后才冲两人招呼:“公达也在呀,正好不用我再费心思走一趟了。”
荀攸眼睛一闪,凭着相交多年的直觉问郭嘉:“奉孝可是已有破敌之计?”
“适才我去了粮仓。我军粮草还只够七天之用。”郭嘉边说边比划了个手势,走到贾诩跟前,顺手把贾诩手里毛笔给拿了,抄起一张空纸,在上面写了个大大的七。、
贾诩和荀攸同时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贾诩说道:“此事诩已知晓。奉孝此来,可是要言奇谋断粮之事?”
郭嘉眉一挑:“文和兄之言,倒是和嘉心中所思不谋而合。”
荀攸闻言头蹙眉沉思片刻后摇摇头:“虽是妙计,但是袁绍兵多粮足,即便我军截上几次军粮,不知他屯粮所在,也未必能有奇谋之效。”
荀攸话说完,郭嘉和贾诩两个都沉默了:一流的谋士都知道,自古以少胜多,不外三计:水淹,火攻,断粮。先官渡之地,两军对阵相隔不到数里,袁绍修筑的土丘更是紧挨自己营寨,水淹火攻都容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断粮一途,可行,有效,却难在不知道袁绍屯粮地方在哪里。
郭嘉蹙了会儿眉,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此番征战,利在奇谋。袁绍那里已经把善用用计的田丰和主张分兵的沮授下狱治罪。郭公则和我同窗,他的行计方式和为人,我还算知道,若形式稳定时他之计谋都算精妙,比如,这城外土丘之计,我觉得就像他的手笔。但此人有个特点,便是一旦事出变故,他容易不顾大局,以自保为上。佐治(辛毗)善内政而不善军事,被袁绍点来随军,实在是他用人之差。剩下的,审配审正南文能出谋,武能守城。许攸许子远亦是一个善兵的怪才。可是这两个人却……”
郭嘉话没说完,荀攸就捋了捋胡须:“这两个人中审配刚正持身,许攸却贪财好利,会互相不睦亦在意料之中。”
“如此,奉孝的意思便是……”贾诩眯眯眼睛,偏过头跟荀攸几乎同时出口说道:“离间!”
郭嘉点点头:“正是如此。”
荀攸目光闪了下,难得多说了几句:“文和只需要我军在翼州的细作散播许攸滥受民间财物之事。许攸这人,和主公是故交。他在此次战事中虽未受钱财,然平时之行检亦可称是劣迹斑斑。若行此计,此计行之,有机可乘。我们只需静候这位子远先生投主公这故友就行了。”
贾诩睁开常眯起的眼,拿过刚才被郭嘉涂画的那张纸,在边上又添了几笔,然后把纸递给荀攸和郭嘉:“二位觉得,如此可好?”
郭嘉接过后,粗略地浏览了完后,身子微微打了个抖,边把东西递给荀攸边看着贾诩无限赞叹:“文和先生……当真是……不负毒士之名啊!”
贾诩闻言,眉梢抽了抽,对于这种非夸非骂的褒奖,贾文和先生很明智地没有接下郭嘉话茬。
当天晚上的时候,荀攸面见曹孟德,陈述离间计。
而第二天,曹孟德一封军粮告急文书就被从曹营发往了许都。同时被连夜赶制的床子弩和霹雳车也被使用到官渡战场上,袁绍埋伏在土丘之上的弓弩手原本依旧是按照惯例往曹营中下箭雨的,结果这次箭雨还没开始下多久,就被漫天飞石和长弓劲弩完全打断。土丘之上缺少掩体,避无可避。飞石箭弩一下,人马立刻被波及伤亡。整整一个上午,袁绍的弓箭队硬是则损三四千人,另有几千人受伤撤退,回营寨修养,暂时无法上战场。
袁绍在此次事败后,相当恼火: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大好的局势,怎么一上午就忽然转向了呢?曹孟德营中那些乌七八糟会扔飞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昨天还没有,今天怎么就忽然被用到战场了?
郭图瞧着上首不停转悠踱步的袁绍,在揣摩了袁绍的一番心思后,很善解人意地建议道:“主公,我军于曹军相比,利在兵多。曹军不多器利而已,若是派人以大军强攻,定然可以取胜而还的。”
谁知他话音一落,张颌就眼瞪着郭图斥了句:“书生之见!曹孟德如今新胜,士气正浓,他巴不得趁此机会,一鼓作气,突围进攻呢。我军若贸然强攻,岂非正中曹军下怀?”
哪知郭图只是眯了眯眼睛,理都没理他。倒是袁绍在听到张颌建议后微微皱了皱眉:“孤觉得公则先生所言有理。此番强攻就由隽义带人出马,高览副之。”
张颌和高览同时一僵:这活儿绝对是吃力不讨好,断然拿不下的。便是拿下了也恐怕是损失重大,一场惨胜。
张颌刚要再劝言,就见自己身边审配轻轻扯了扯自己袖子,冲他摇摇头。并且在他耳畔小声告诫说:“张将军看事有不济,可立刻回撤。现在……主公正在气头儿上,不要跟主公争执。”
张颌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接了令签,应诺离开。
于是之后的几天,曹营里都受到了张颌和高览或真或假,或佯攻或强攻的兵势袭击。可惜进攻的再猛烈,曹营愣是丝毫不为所撼。
张颌高览基本是在白做工。而与此同时,袁绍运粮草的部队却频频遭袭遭抢。带头抢粮的还不是别人,正是曹昂跟司马懿带头率领的军队。
曹昂这小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初上战场,任气侠性又有些义气用事的大公子了,几年磨砺配合上身边一堆“老虎”“狐狸”的教导,大好青年早就被祸成了“贻害人间”的主儿。加上他身边的司马懿也是又狡又猾的不省事的。两人凑一块儿,简直就是袁绍运粮队的噩梦:这俩孩子抢东西。绝对相当不要脸的脱离了世家子那种矜持。完全秉承土匪特性:能抢的,抢走,接济自己人;抢不走的,烧掉,坚决不留给敌人。而对于一串运粮部队里活捉的俘虏,司马懿恭谨地出口问曹昂:“大公子以为,这些人该当如何处置。”
曹昂骑在马上,拿马鞭轻敲着手掌相当仁慈相当实在地说:“都放了。咱们养不起。”
司马懿微微一愣,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命人解开绳索绳索,释放俘虏。
结果绳子刚解开到一半,一堆的俘虏正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谢曹昂的不杀之恩呢。就见曹大公子敲手掌的动作一停,抬眼看看天色,慢悠悠开口:“对呀,我都饶你们一命了。这得是多大的恩德?你们总不能真就这么走了吧?总要表示表示些什么吧?”
俘虏营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头雾水地不知道曹昂要说什么:表示?表示什么?我们粮草被你抢了,人被你逮了,命都被你捏着呢,你还要我们怎样?
倒是深知曹昂性子的司马懿在听到这话后微微抖了抖:果然,这大公子不会这么厚道的让人离开,不晓得他会出什么损招呢。琇書網
这时就听俘虏营一个小校哆哆嗦嗦地开口问道:“却……却不知……曹君侯……要我们如何……报……报答?”
曹昂阴险地笑了笑,指指地上刚刚解冻的初春白雪:“不要多的。就是觉得初春天,挺冷,我们军中军需不济,还得劳烦几位接济接济。本将的意思就是:诸位,衣袍盔甲留下,人该干嘛干嘛。”
他话音一落,不止俘虏们傻了眼,连自己人里都有几个心里承受稍差点儿的兵士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大公子被奉孝先生教坏了……啊,不对,是教的太进步了……这完全就是……主公和奉孝先生那不着调又让人哭笑不得的风格啊!
抢粮的最后,当然是曹昂方无悬念胜出。
通常,这个时候,都是曹昂带人在前,押着缴获的军需和粮草,优哉游哉地往回走。而司马懿则一脸无奈地被迫押后,提心吊胆警戒四周。用曹昂的话说就是:谁让你是我府衙僚属来着?你不要为主分忧吗?也省的我再问你计了,你就自己看着吧,有变故你直接拿计上,主子我信你,咱带的人随你调遣,全权听你指挥,我也不例外。你放心,我是绝对信任你的!不会出现怀疑你用心的状况的!
曹昂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司马懿压力更加沉重了。他几次苦笑着心里叹息:您是不会怀疑我用心,那我也得敢掉以轻心呀?你那里倒是大爷了,我这里一个疏忽,让你出了事,您看看司空大人和您底下那帮跟你关系极为密切的弟弟们会不会把我司马懿碎尸万段喽?
当然曹昂对于司马懿这些腹诽其实是故作不知的。
在曹昂看来:只要你能尽心尽力为我干活,以何种方式,何种手段,甚至何种目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的事要达到我想要的结果。
也正是曹昂这种不拘一格任人才的行事方针,在后来为曹昂的将军府赢得了一批的人中龙凤。使得赤壁之后,在年岁渐老的曹孟德逐步卸下重担,渐渐淡出众人视野之时,这位目前还不到而立的大公子便能带着许都诸人平北征南,一定天下!
曹孟德军粮告急文书发出不到几天。袁绍军中就有了变故。
先是许攸拦截了曹孟德派往许都的告急文书,兴高采烈去向袁绍进谏献计,说曹营军粮已然告急,可先不强攻,静待时机,等候曹兵自败。结果被战意坚决的袁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再有就是张颌和高览强攻失利,灰头土脸的回去,结果正巧碰到许攸预言强攻失败,两人是撞袁绍枪口上了,连带着被一顿臭骂。
张颌高览多委屈呀?可是委屈你也不能往外说。
但是许攸就没那么多估计了。一来许攸这人,嘴巴有点大,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二来,他也仗着自己跟袁绍是自幼相识,资格老,因此挨了骂以后,不免会发些牢骚。可惜这孩子发牢骚不看场合不看对象,基本上是抓着谁给谁说,于是不出两天,这牢骚话就传到袁绍耳朵里去了。
袁绍心里那个气呀:原本这阵子战事不利,他心气就不顺当。加上许攸这事,心里更堵了。偏偏他窝心事还没过去,许攸这事发了没两天,袁绍那边就频频接到自己运粮草的车被人抢劫烧毁的事,而且运粮的人还都狼狼狈狈却又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袁绍眼瞪着营帐外一大排只穿着裤衩跪着风中瑟瑟发抖地跟他请罪运粮将士。拳头握了又握,最后一下砸在中军帐木柱上,咬牙切齿道:“曹孟德,欺人太甚!”他倒是不知道,这事说起来跟曹孟德关系还真不大,其实全是那个传言中忠厚宽和的曹大公子办的。
袁绍恨恨地发泄完冲审配说:“审配,着你速去邺城,行督粮事。不得有误!”
审配立刻出列应诺,丝毫不敢耽误就带人往冀州而去。
结果去了没几天,粮食倒是没给袁绍送来,先给袁绍送来了一封告发信。告许攸收受贿赂,贪污钱财,在冀州民间影响极坏,到了百姓中说起他都蹙眉摇头的份上。同时和信一起的还有许攸收授钱财和贪墨税赋的把柄证据,一并被送到了袁绍的桌案上。
袁绍那个恼啊,轻易不动怒的他在看到那些贪赃枉法的证据后一下子挥了桌案上纸笔书文,手指着许攸,连“孤”都忘了称。只是浑身发抖,一脸愤慨地下令:“左右,与我把这个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混账拖下去,军棍伺候!”
左右亲兵互相对视一眼,边托着哀嚎自己“冤枉”的许攸,边疑惑思考:这……这是要打多少?要死的还是要活的呀?
辛毗见此,到底还是念在同僚之情上,心有不忍,跟出去的亲兵打了个小小的手势,然后才打算在袁绍理智下来后,给袁绍求求情,让他轻拿轻放下。毕竟是战时,下狱两个谋士已经不算小事了。要是许子远再被打死了,那这军心,真是想不动摇都难了。
而等到袁绍下完令以后,自己也稍稍冷静了下,想起许攸毕竟是跟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他这么落他面子是不是有些……哎……他贪财他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么作恶乡里呀等给了他这个教训,再跟他好好聊聊吧。让他收敛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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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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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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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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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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