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妩愣了愣。转头看着这般模样的郭嘉又觉得心头一疼:他刚才苦肉计装病也好,厚脸皮耍无赖也罢。都抵不上这一瞬间的脆弱。
战场上的他智珠在握,谈笑风生,如今,他不过就是想亲近妻儿的平凡丈夫而已。“你……算了,你今晚……别去书房了,就留在这里吧。”蔡妩话落,真觉得上辈子是自己欠了他许多,这辈子才活该被他折腾,明知他可能再耍诈,她也开始心软了。
果不其然,郭嘉听了立刻“唰”一下扭过头,眼睛亮亮地看着蔡妩,把人拉进了怀里,边闻着蔡妩发香,边压着声音解释:“其实,在前线很多事,不写信是怕你担心,而且有些也不是我想写就能写。”
蔡妩捶了他一下:“那你不会写些废话回来?你来信问问奕儿功课怎么样,问问照儿近期在干吗?问问荥儿到底有多重了也可以呀。哪有你这样一封家书就草草几十字的?我就是掰碎了也掰不出能糊弄奕儿他们的话呀。”
郭嘉先惭愧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手开始不老实在蔡妩身上游走。声音变得些许暗哑:“敢情你让我写家书就为了应付孩子?你就不想让我在家书里问候问候你?”
蔡妩软软地靠在郭嘉怀里。产后的女人身子一样很敏感。两口子从蔡妩怀孕后期到现在,都素了有半年多。所谓久别胜新婚,郭嘉一碰她,蔡妩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抽走了浑身力气,脑袋都有些思考不清,只含含糊糊地回答郭嘉:“你爱问就问,不问我还能逼你不成?”
郭嘉低声一句:“是逼不了”,然后猛然打横抱起蔡妩。把人放到榻上,手一伸,帷幔落下。
蔡妩在榻上眨眨眼,想了想还是推推郭嘉:“现在还是白天。等下奕儿、照儿他们还要给你见礼呢。”
郭嘉一手扯开蔡妩外面的罩衫,附身上去吻上蔡妩额头:“白天怎么了?待会儿你小点儿声不就行了?”
蔡妩脸一红,抬头“咔”的一口咬上郭嘉肩膀上。得,今儿也就今儿了,豁出去,管他什么礼法道德?她爱怎样就怎样了,旁人要说说去吧。
想完蔡妩一手搂过郭嘉脖子一手开始解郭嘉衣带。等两口子把身上碍事东西都刨除了,体温已经可以和时疫发烧有一比了。
郭嘉的手顺着蔡妩的曲线一路滑下。二十多岁的蔡妩,风华无限,正是最美好的时候。皮肤如丝缎般滑腻,人少了少女时的娇羞,又多了少妇的妖娆。放着不碰还好,一碰顿时让郭嘉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部都碎成了块块儿:娶这个女人,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她知他,懂他,包容他,甚至,他们连床笫之事都及其的合拍。
蔡妩任由郭嘉的手在自己身上敏感的地方扇风点火。一双杏眼已变的水汪汪,雾煞煞。巴掌大的脸盘渐渐泛红,搂着郭嘉的胳膊越发收紧,蔡妩很主动地拿温热的唇抵上身上人的薄唇,长驱直入,辗转吮吸。似是想把眼前这个分别就被重逢的人融在自己的柔情里一般。
郭嘉被蔡妩身上熟悉的幽香勾的一阵旖旎,一手伸出正要探入。榻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梦般的啼哭:郭荥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来。而且小家伙仿佛是因为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一样,从第一声哭出,接下来声声都哭撕心裂肺,把帐中所有缠绵缱绻全部打散无形。
蔡妩作为母亲,到底反应快了些,匆忙忙推开郭嘉,披衣服起身抱了郭荥。轻摇着儿子,在自己臂弯里柔声哼唱着童谣。榻上被推开的郭嘉表情古怪,眼神特别幽怨地看着蔡妩方向。也不知道他盯得是到嘴又飞了的蔡妩,还是搅了他好事的儿子。下一刻,欲求不满地某人“哐”的一下砸在了榻上,扯了衣服恨恨地穿上,咬牙切齿留下一句,“这小子生来就是克我的吧”,然后拉门出去给自己冲凉去了。
蔡妩在他身后对着他背影吐了吐舌头,回过头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郭荥:“儿子,现在连你娘我都不知道你们爷俩是不是天生不对盘了?”
郭嘉在被迫冲了一个凉水澡降温以后,才到正厅接受了郭照郭奕及全府其他人的见礼。在一家人将要吃晚饭时,蔡妩让杜若把郭荥抱了来,郭荥现在四个多月,光靠母乳已经不够,可以掺和着吃点蛋羹之类的辅食了。
郭荥蛋羹小碗端上来后,蔡妩用木勺吹凉了一点一点的喂郭荥,旁边郭照他们已经见怪不怪,倒是郭嘉有几分好奇:当年郭奕身子不好,家里是到了他六个月大时才给他喂米糊蛋羹之类的东西,那时郭奕是吃一口吐半口,中途各种挣扎各种哭闹,把喂饭的和吃饭的都难为的一头汗。到后来都得是郭嘉或者杜若抱着人,蔡妩专门负责给儿子进食。一个孩子吃饭要几个人伺候着,郭奕那时候过得可是相当的滋润。
反观郭荥现在,身边下人是比当年在榆山多了不少,但他吃饭却只认蔡妩一个,通俗来讲就是这孩子有点儿恋怀,有点儿黏蔡妩。别看平日安安静静,脾气上来时除了自个儿亲妈,谁哄都不好使。为了防他吃饭时候出岔子呛到,蔡妩一直亲力亲为小儿子饮食的事。郭嘉之前不知道,现在看了有点倒心里不平衡:怎么说他也是当爹的,不能真被这孩子排斥吧?
所以郭祭酒也很凑热闹地靠到媳妇儿身边,带着几分不确定从蔡妩手里接了碗,拿小勺舀了,吹好后放到郭荥嘴边,郭荥眨着双和他父亲酷似的眼睛,疑惑地盯着面前的木勺,似乎在思考这个人送的东西能不能吃?在思考了足足有一分钟以后,郭荥很有骨气地把脑袋一扭,直接趴蔡妩怀里,撮着小嘴,小手扬啊扬的,似乎在找奶吃。郭嘉表情不出意外地扭曲了下,悻悻地放下碗勺,很受打击地回了座位。
蔡妩看着郭嘉心里着实有些难过,对于郭荥这么个小孩子来讲,父亲郭嘉是个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一个陌生人忽然凑近他,婴儿的第一反应就是抵触哭闹,然后下意识地寻找自己熟悉之人的庇护。而郭嘉,一向挺有孩子缘的人竟然被自己儿子抵触,想也知道他心里会是何等滋味。
好在郭嘉不是诗人般多愁善感的人,在失落了一会儿以后,他又恢复正常,继续毫不气馁地接近儿子,以期能在下一次随军前让儿子记住他这个当爹的。在晚上休息前,郭嘉的努力算是初步见效,郭荥终于不是开始见他靠近就哭的表现。郭嘉刚对这种进步有了丝喜悦,到晚上休息时,这份喜悦就被打击的粉粉碎了。
除了时疫那阵子,郭荥一直都是依着蔡妩睡在榻上的。可郭嘉一来,郭荥就被赶到自己吊床里了。小家伙很不习惯,很不乐意,把他放到吊床上,他就咧着嘴开始大哭,抱起来放榻上,就开始安静地咬着手指睡觉。如此反复好几次,蔡妩都像把他哄睡着,等他睡熟再给放回吊床,可惜郭荥小朋友机灵的紧,一换环境,他就哭。到后来没办法,蔡妩打着商量跟郭嘉说:“要不就让他睡这里吧,反正木榻也够宽,三个人睡得开。”
郭嘉无奈地答应了这个让他颇为郁闷的要求,解了衣带外袍,刚要上榻躺下,脚还没踩实,一直闭眼的郭荥就又醒来了,瞪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了他身边郭嘉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他身边这个陌生人其实是个入侵者,他要占他的东西了。于是郭荥很不给面子的控诉出声,当然因为不能言语表达,他的控诉自然就是哭声。蔡妩拍着郭荥后背好哄歹哄就是哄不下来,最后还是郭嘉悟了,坐起身有气无力地妥协:“他这么哭着也不是办法,我看我今晚还是去睡书房吧。”
蔡妩也颇为无奈地点点头,在郭嘉走后,看着又安详入睡的郭荥,歪着脑袋叹息:“荥儿啊,你这到底是为娘好还是为娘坏呀?你也不怕你爹烦了,出去给你领了姨娘回来?”
郭荥压根听不到,听到也听不懂,他照样睡得及其香甜。倒是蔡妩在他睡着以后琢磨起了事。长期的两地分居是不利于夫妻感情的。以目前情况看来,郭嘉以后一离开就几个月不回的事继续发生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所有的婚姻危机都得掐死在萌芽中。小儿子对他老爹排斥也得尽快解决,不然看得着吃不着,时间长了不是她出墙,就是郭嘉要纳姨娘。
有危机意识的蔡妩翻身爬起,发现儿子并没有醒来的意思,就叫了守夜的杜若好好盯着点。她自己悄默声地潜去了郭嘉书房。
到她推门进书房的时候看到是郭嘉披着衣服坐在榻边,左手边是个小木匣子,匣盖打开,里头是蔡妩画的那些郭荥的小插图。因为画完不久郭奕就出了事,所以一直没往前线送。耽误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被郭嘉翻腾出来,这会儿他正捧着几张画看得出神,连蔡妩进门都没听到。
蔡妩轻轻地绕到他身边,探过头,指着郭嘉手里画像细声细气地解释:“这张是荥儿满月那天画的,那张是荥儿五十天时画的。匣子底下还有照儿和奕儿的一些,原本是想给你寄过去的,却不想起了时疫……”
郭嘉抬起眼,眉目柔和地将画像放回匣子,张开怀抱,轻轻搂住蔡妩,在她耳边低声道:“很好了。阿媚,很好了。我敢保证,整个许都再没有一个女子能像我家夫人这样蕙质兰心,心细如发。”
蔡妩坐在郭嘉腿上,手环着郭嘉脖子,“我这么贤惠,你要怎么奖励我?”
郭嘉眸色暗了暗,一把将蔡妩压在身下,引得她一声低呼。还来不及抱怨郭嘉刚才的鲁莽,就被他一下封住了嘴,然后拿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出去这么长时间绝对忠贞如一,肯定没拈花惹草。
等到云住雨歇,旖旎退却,蔡妩趴在郭嘉怀里开始跟他絮叨这段时间许都发生的事,没说自己生产时的境况也隐瞒了郭奕在司空府到底落水的缘由,只着重说了时疫的事,说到后来蔡妩有些自豪地跟郭嘉炫耀:“你看阿信长大成人,可以独挡一面了吧?这回时疫阿信居功至伟。等他闲下来,我再问问杜若的意思,两个孩子不容易,杜若点头,我们就把婚事给他们办了吧?我瞧着这几年杜若对他不是没心的。”
郭嘉有一下没一下抚着蔡妩后背,含含糊糊地点头,“这种事你看着办就好。”
蔡妩眉角弯了弯,撑起身子看着郭嘉:“唉,这次时疫是侥幸发现的早。那下次要是再有,发现晚了怎么办?听阿信说朝廷的惠民堂已经形同虚设了,我瞧着他对这事挺上心的,你也知道阿信这孩子,有些死心眼儿,上心的事就容易一根筋走到头。你看能不能帮忙跟曹公说说,让朝廷把惠民堂重新办起来?或者不办惠民堂,弄其他医馆也行,好歹疫症爆发时不会有措手不及,病亡惨重的事情发生。”
郭嘉皱着眉思考片刻问:“文若可有表示过什么?”
蔡妩摇头:“我怎么知道文若先生说过什么?自打奕儿病我就跟许都脱节了一样。加上薇姐姐这阵儿还害喜害的厉害,没空来家里玩,所以对文若先生想法我也摸不透。”
郭嘉摸着下巴想了会儿:“那明天我去趟司空府。”
蔡妩满意地笑了笑,但听到司空府几个字又不觉扭头,看向郭嘉咬唇道:“奉孝,要不咱们奕儿从司空府接回来吧?其实在自家请西席教他也一样能学得挺好的。”
郭嘉闻言环着蔡妩的手稍稍紧了紧,以他的聪敏,若真思量,蔡妩就算瞒着他,他也能猜度出七七八八。
“阿媚。”郭嘉的手在妻子的肩膀上摩挲两下,嗓音低柔,如叹如劝,“我们护奕儿能护到几时呢?有些东西宜早不宜迟,见识了未必不是好事。”
蔡妩愣愣地张了张嘴,随即心绪复杂地闭上了眼睛。
她早该知道她瞒不过他的。只是这当爹的真算狠心,竟然真就要不闻不问了。要不是知道郭嘉秉承放任自流的放养方式,蔡妩肯定以为他对儿子不喜欢了。m.xiumb.com
“可是,奕儿……”蔡妩不死心地挣扎哼哼。
“阿媚,你知道什么样是为奕儿好。”郭嘉少有郑重地打断蔡妩。蔡妩不满地瞪他一眼,嘟嘴把被子一把扯过,盖到他脸上,没好气地吼了句:“睡觉!”
郭嘉身边幼稚赌气的妻子,不由摇头失笑。他还当他家阿媚一下子变得贤惠得体可以去神祠里当泥胎供起来了呢,现在看来,这丫头使小性的能耐还是和当初一样。嗯,这倒让他放心了不少,毕竟还是活泼灵动有生气的蔡妩看着才最舒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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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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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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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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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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