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等上了小舟,看着船开离岸边,才抽着冷气,皱眉挤眼地坐直身。“呜呜”两声以后发现没人理他,转转眼珠后,摆了个“我倒霉我认栽”的表情,就相当识趣地闭上嘴巴,挨靠船舷去了。
青衿和林艺几个现在还在警惕孙权那边会不会突然放箭,所以没心思理他。蔡威则是在上船以后,赶紧扔掉了佩剑,拉着孙蘅胳膊到里舱给她找药上药去。
结果进去以后,人刚站稳,孙蘅就一把挣开蔡威手掌,声音冷冷地说道:“放开!”
“别闹!”蔡威轻斥了一声,扭头看看孙蘅,又固执地执起她手腕,继续拉人往里走。
孙蘅又开始挣扎。
蔡威眉头皱起,缓缓转身,盯着孙蘅轻声问道:“你可是在怨我?”
孙蘅闻言,微微一笑,随即毫无征兆地抬起右手,“啪”的一计耳光扇在了蔡威脸上,然后紧望着蔡威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只恨你!”
蔡威顿觉浑身一僵,左胸处晕开一道火辣冰寒的痛意,远胜过孙蘅刚扇他的那一巴掌。他微微地弯了弯腰,似乎想缓解这道疼得他差点儿喘息不过的痛觉。只是考虑到身边还站着孙蘅,又不认输地挺直了脊背,只是脸色白了白,看向孙蘅的目光也趋于复杂。
孙蘅毫不示弱地与他瞪视。
良久,蔡威才缓缓松开孙蘅的手,低着头,语气里带着被掩饰着的期待和小心翼翼:“你……其实是不愿的?”
孙蘅收回手,扭头不去回答。
“呵……好,好!”蔡威杏目里光芒骤然黯淡,退后一步手撑着桌案,“既如此……林艺!靠岸送客!”
林艺和青衿听到这话,同时傻眼:我去,公子爷,你玩我们呢?我们大老远来了,就为了未来夫人的事呢,现在人都到手了,你再让我们送回去?这……这……太不像您了,您老什么时候有过这高风亮节了?
青衿和林艺互相对视一眼,掀开帘子探头看进来,搭眼一扫,俩精明人立刻就发现屋内奇怪气氛: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有点儿剑拔弩张呢?
当然剑拔弩张,孙蘅在听到这话后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再给蔡威一个耳光,然后狠狠地骂他一顿:凭什么?这个人,算计了她,又拿她威胁了哥哥,在江东耍了一通以后,如今又要若无其事地说一句:送客!他当她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
孙蘅很气愤,她在上前一步来到蔡威面前后,在蔡威眼中闪过希冀之光时,抬起裙裾,对蔡威狠狠踩了一脚:“蔡仲俨,你混蛋!”
说完,孙蘅也不管蔡威反应,直接头也不回出了房间,连门口青衿阻拦都没拦住。
青衿和林艺无措地看看蔡威,再看看孙蘅,最终还是青衿问出口:“公子,你看这……”
“咳咳……咳……”蔡威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压抑着汹涌而出的咳嗽,对青衿无力地摆摆手,“我这里无碍。去看看她吧,多带几个人,看好她,甲板浪大危险,别出了岔子。”
青衿抿抿唇,担忧地看了蔡威好一会儿才跺跺脚,扭头去追孙蘅了。
她这里刚一离开,蔡威立刻就跟林艺说道:“林艺,过来扶我一把。”
林艺一愣,慌张张过去,把蔡威搀到一边坐榻上,目光往下一扫,脸色骤变。蔡威一身玄色衣裳,前襟早已湿透。只是颜色相近,看不出来。想来他自己也早知道了。
“公子,你……”林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蔡威什么好,只能恨恨地咬咬牙,“我去叫青衿回来!”
“不用!”蔡威立刻出声喝止,“船上只青衿一个女儿家,还是陪着她比较好。去找绷带,不要声张。”
林艺绷着脸应了诺,然后表情阴沉地去找伤药绷带:他现在就希望青衿能追赶上孙蘅,然后跟孙蘅说说情况。那小姑奶奶若是一冲动现在真要下船靠岸,搞不好他家公子就真下令掉头,把人送回江东。
另一侧青衿到底还是在孙蘅闯进一间空房,要关闭房门之前找到了她。孙蘅姑娘那会儿已经被气的满腹委屈,正躲在空房里流眼泪呢。
青衿找到她,轻轻地递过去帕子。孙蘅沉默地摇摇头,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刚要擦擦泪,忽然又想起了这方帕子的来历,赌气地把帕子丢在了一旁。直接拿衣袖往脸上胡乱抹了两把。
青衿看着无声失笑:明明都是两个聪慧人,可是一遇到对方,偏偏就变得蠢笨了不少。可见,就算明透多智如斯,也未必能堪破这个情字。
“孙姑娘可是在恼我家公子算计江东之事?”青衿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轻轻开了口。
“是!”孙蘅倒是坦率,一点没有遮掩意思。
青衿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笑:“那你想过他为什么费尽周折也要如此吗?”
孙蘅不说话,开始低着头狠狠绞帕子。仿佛那帕子就是它原来的主人,现在正在她手底下受尽欺凌。
“看来孙姑娘是知道的了。”青衿看向孙蘅动作后,眸中一派了然。
“孙姑娘知道荆州一些人如何评价我家公子吗?蔡仲俨此人行事骄狂,为人狠辣!惯会杀敌无形,刀不刃血。可是……他一个这么样被人评价的主儿,却甘愿为你深入虎穴,以身犯险,受了你一掌一脚,未做丝毫抵触反应。”
“那是他该的。”孙蘅咬着唇,愤愤地回答。
青衿笑了笑,不去理赌气中的孙蘅:“孙姑娘,你只看到他肆意妄为,祸乱江东,却不知道……公子他自小便机灵聪明,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没有人能欺负到他的份儿……可是他若要真心对一个人好,也好得全无道理。宁肯自己吃亏断然不会让那在乎的人受上半分委屈……在来江东之前,我们是反对的。他的伤……情况很不好。低热总是不退,伤上收口也慢。我们都担心,他这般贸然来江东会出意外,把他自己搭进去。”
“我们拦不住,只好由了他。他到江东其实已经好几日了,之所以今日才去见你,不过是因为前几天,他实在是……这么说吧,你今天能见他,是他刚刚自昏睡中醒来的。”
孙蘅手下动作微微一顿,但紧接遮掩过去,像无动于衷继续听青衿说话。
“其实,这么一番波折下来,你也已经猜到了是他在做鬼。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带你走的。只是……”青衿说着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只是如果你不愿。他便能舍了安危,甘冒奇险。再回程返航,把你送回吴城去。”
孙蘅抬起头,起身推窗扫视着江面:“二哥会命人封锁长江,若三日后,我回不去,他一样是要有杀身之祸。”
“且眼下,他叛离荆州,却未立刻投降一方。我猜,他是要离了中原,跳出局内,好好观望中原势态了。待局势明朗,他会选择哪一方,谁人知道?江东,说不定在不久就会与他对阵沙场。”
青衿眉一挑:“所以,孙姑娘是想告诉我,你是孙家的子孙,必然以江东利益为重?你害怕将来公子跟江东开战。”
“是。”孙蘅毫不避讳,“我害怕。我如这世间诸多女子一样,希冀父兄良人能和乐一堂,希冀子孙后代能太平安逸,希冀心有所归,归处安泰。”
青衿沉默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孙蘅的问题。或许,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这么苛刻奢侈的愿望,能否真的实现,答案只有天知道吧?
孙蘅见她不说话,扭过头来,淡笑着望着她:“你不是来劝说我去向你家公子服软的吗?怎么现在不见你开口了?”
青衿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非是劝说,只是陈述实情而已。孙姑娘,自建安二年楼上一瞥后,我家公子便已经是你的俘虏了。俘虏啊,他亲口承认:命都是你的。你又何必再疑心他?”m.χIùmЬ.CǒM
孙蘅脸色僵了僵,手攥着帕子,不再出声。
青衿站起身,拉开门:“三日之内,陆将军会带人来江东境内,走水路。吴侯便是锁了长江也不会办出两面作战的蠢事。所以,你担心的公子杀身之祸的问题基本不存在。您现在若是要靠岸下船,才是真真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呢。”青衿说完,也没再去看孙蘅反应,只低头默默关门,离开了此处。
之后的三天里,孙蘅和蔡威基本是两不相见。孙蘅是因为听了青衿的话,一时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面对蔡威。而蔡威则是被青衿勒令卧床,不是到了要命的关口,不许再到处乱跑,不然,他这辈子就甭想在拿箭握弓了。
蔡威万分郁闷,即见不了孙蘅,又没法出门,只要闲来无事没事找事,跟林艺打劫回来的大丑男唠嗑。
其实先开始,蔡威是不太乐意跟他说话的:任谁对着一个一张嘴就满口黄牙的人都会觉得心里不舒坦,何况蔡威这随身带着手帕,算是有些洁癖的男人。
可是林艺不管这些呀,他一口咬准了这个男人眼睛刁毒,脑子机灵,在船上待几天肯定把情形摸索个差不多,放他回去许会坏事。倒不如杀人灭口。然后林艺就带着这些建议来请示蔡威了,蔡威眨眨眼,想了一会儿才知道:哦,原来还有一个人没见呢。成,那带来这里,我看看,若真如你所言,就投江里去吧。
林艺乐颠颠跑去带人,回来后跟青衿邀功说:“我看我聪明吧?我给公子找了个事情做,他就不用躺床上烦闷了。”
青衿白他一眼,没见过谈杀人灭口还能算是正经事的。
可后来青衿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没被灭口,也不知道他跟蔡威聊天聊了什么,反正等他出来时,两人已经一个士元兄,一个仲俨兄的熟络起来了。
青衿傻着眼,不明所以。问蔡威,那是谁?怎么跟公子这么熟悉了?别是什么卧底眼线之类的吧?
蔡威失笑地摇头:你说那人呀?庞统庞士元。什么眼线?他呀,不过是一个往江东碰了壁。想往荆州,又因为荆州被我所累,不得已暂停脚程的人。虽然这人有时候说话有些不太着调,可是,人很通透。算是一方大才。
青衿偏头:“你打算留下他?”
“干嘛不?”
青衿蹙眉急道:“可您不是想咱们将来去海上吗?去海上还留这么一个人要什么用?”
“去海上啊。可去还是怎么了?你说将来咱们:内有文进,外有庞统,路上有文长,水上有伯言,情报有萧图,护卫有林艺,连后勤都有你青衿。便是到了海上,也不是轻易可欺的。”
青衿愣了愣,被带的有些跑偏:“那……您干吗?”
“我?哎呀,我养伤啊。这个伤不是很重吗?所以得好好养几年才行。”
青衿一下子无语了。扭头不理蔡威,直接去找孙蘅聊天了。
第三天的时候,还待在屋子里孙蘅一大早就看到了原处江面驶来一排排战船,当先的一艘,主挂黑帆,似乎是出了丧事。可是给她送饭来的青衿见了这艘船,眼睛立刻一亮:“伯言将军他们到了。孙姑娘,您想好怎么办了吗?”
孙蘅浑身僵硬地看着越发驶近的船只,良久才吐出一句:“他当时……是怎么过来公瑾哥哥那一关的?”
青衿诚恳地摇头:“这是伯言将军的事,青衿并不知晓。”
孙蘅低头苦笑了片刻,再抬头,看着青衿:“我要去见你家公子。”
青衿闻言脸上绽放一个笑容,心里暗暗舒口气:总算松口了。她这两天过的不容易啊!
等孙蘅进蔡威房间的时候,蔡威正在跟庞统下盲棋。蔡威很不厚道地跟人家下象棋盲棋,可怜庞统,才刚刚学会象棋规则,连棋盘都未熟悉,就得被迫跟榻上养病的蔡威一起说些“炮四进六”“车平进四”的话来。
孙蘅进来还是庞统第一个看见的,在扫了眼孙蘅以后,跟蔡威诡笑了两声,轻言道:“啧啧,谢天谢地,你们可是要和好了?你终于不用再拉着某家来下棋了。”
蔡威没理他,只定定地看着孙蘅,眼睛不眨,身子不动。
青衿瞧着模样暗暗着急,还没等她开口提示些什么,就被庞统神经兮兮拉扯到门外,紧接着“吱”一声把门合上。
“你干什么?”青衿气恼地等着庞统。
庞统冲她做了个噤声地手势,然后指指屋里:“你听里头情形不好你再进去说话不迟。现在,好歹得给人家两口子留出些空闲来。”
青衿不甘愿地闭上嘴,然后眼瞪着庞统,支楞着耳朵听里头动静。
屋里孙蘅站在榻前:“你好些了没?”
蔡威愣了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心试探着问:“你……不恼我了?”
孙蘅垂了眸:“江夏战事未平息。江东兵力外调,你的人又已经到了这里,总不能让二哥因为我一个把江东水师再拖进泥沼里。”
蔡威眼看着孙蘅,小心地拉了下她的手,这次没被甩开。蔡威放心了:这是在说实话交心了。她是真的想通了。
“我这么逼你,你真不恼我?”
“恼。”孙蘅狠瞪了他一眼,“可是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当真那几天回去,让你去送死呢。”
“其实……”蔡威抬头瞄了眼孙蘅,忽然有些心虚地说:“其实伯言替我向江东提过亲了。”
“哈?”这回轮到孙蘅愣怔了,“提亲?什么时候?向谁?”
“几天以前,连带聘礼一道递给周公瑾了。”蔡威说这话时眼睛闪过一道狡黠之光。“提亲的帖子是用小字加写在礼单里头的。初定也已经下了。周公瑾可是代人收下了。”
孙蘅绷起脸,“啪”的一下拍在蔡威手上。面色不善。
蔡威一见此状,立刻跟着解释:“聘则为妻奔是妾。我这情形,恐怕是没法光明正大向江东下聘了,可是又不忍心委屈了你,只好如此行事。”
孙蘅手指动了动,脸色趋向和缓,最后还是把脑袋靠上了蔡威肩头:“若是将来,你和……江东……”
“五年之内,我保证不踏足江东半步,这是我跟周公瑾的盟约。”
“之后呢?五年之后呢?”
“……若真有那一天,蔡威向你保证,会倾尽所能保全江东人事……我会……少造杀业……”
“我能信你吗?”孙蘅自蔡威怀中抬起头,拿一双如水双瞳望着他。
蔡威脸上浮起一丝淡笑,手抬起拢上孙蘅肩膀:“尚香,你已经别无退路了。”
孙蘅一怔,顺着蔡威的手劲又依回他肩头:“所以,你要对我好。不然,我会狠狠的报复你。让你后悔你招惹过我。”
“命都甘心给你,怎舍得不好好待你,让你有机会报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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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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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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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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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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