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可是跳脚不满,眼看着就要找黄祖去理论,让眼疾手快的陆逊急慌慌给摁住了:“兴霸,兴霸,你听我说,你现在找他,根本无济于事。黄府君不是个能听进去劝的人,若是平时他新胜高兴,说不定还能想起你辛苦来,这会儿他压根儿没那个心思,你去了,功劳不功劳他可能不给你提。但一个目无尊上的罪名扣下来,就够你受的了!”
“这窝囊气受着,老子早腻歪了!”甘宁“哐啷”一声咋了桌案上的茶茶碗碗,眯着眼睛,怒极而笑:“呵,伯言,你说我在他手底下图什么?功赏如何我甘宁不在乎,但他起码该给我那些弟兄们一个交代!可是你看现在!他到现在都干了些什么?”甘宁说着声音就要拔高,气吼吼地指着黄祖府邸的方向,恨不得现在就跟黄祖理论一番,
陆逊赶紧把他胳膊拉下来,不住地劝道:“再等等!再等等!苏将军已然去跟他说了!你就再耐心一段时间,看看接下来情形如何,若当真觉得受不了,你那时候再离开不迟。”
甘宁收住脚,长叹口气冷静下脑袋沉声道:“我若是真的走了,另投他处,你们几个会不会受牵累。”
陆逊一愣,脸上浮出一丝无奈,但咬了咬牙,陆逊说出口的还是:“无妨,你到时候看好去处,自去投奔即可。当今天下,原本就是择明主而仕。不必拘泥一方。”
甘宁怀疑地看了看陆逊。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可能甘宁也就信陆逊了,可是放在黄祖和刘表身上……呵呵,甘宁觉得,自己还真有些没底。刘表跟蔡威关系就是黄祖跟他自己关系的翻版!他前脚离开,后脚刘表就敢因为这事趁机对蔡威发难,加上刘表旁边一众不嫌事大的小人,蔡威出事,肯定得连累一串的人。
陆逊拍拍他肩膀:“怎么?你还信不过仲俨?还是信不过文长?”
甘宁想了想,老实地回答:“这俩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怎么会信不过?我担心的是刘景升跟张允那小子。”
“放心吧。好歹兄弟一场,你要是真的打算走了,我们怎么也不可能成为你拖累的。”
甘宁闪了闪眼睛,没说话,只在陆逊肩膀上狠狠擂了一拳头。
当天晚上的时候,苏飞宴请甘宁,跟甘宁说:今儿我已经求的府君开口,他同意任命你做邾长。
甘宁立刻接口:“那我那些将士呢?”
苏飞略微僵了僵,轻咳一声说道:“你将来到任上,肯定是自己做主任命官吏。”
甘宁脸黑了:这就是说,黄祖压根儿没替他手下人的事。
苏飞见此赶紧说道:“若是嫌现在人手不够,兴霸可以去召回你以前那些部将,凡是想跟着你的,你也一样带着去邾地。”
甘宁低着头冷笑了一声,没有再接苏飞的话茬。
两人气氛一时成了僵住,各自在心里想着事情,喝起了闷酒。
而与此同时,荆州襄阳的刘表则是喝着小酒,跟刘备对饮呢。
刘备是在袁绍兵败后投于荆州的,如今在荆州地界上已是颇得人望。刘表对他态度很微妙:开始的时候是欣然纳之,亲切热情,就差兄弟相称。而等到他在荆州渐渐站稳了脚步后,刘表态度就慢慢有了转移:他开始忌惮他,提防他,但明面上却依旧厚待他。
可刘备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刘表心里对他的顾忌?只是刘备够城府,一直当做不知道罢了。反正是各自藏着掖着笑脸迎人。只要刘表还做不过分,他也乐得跟刘表一起表现一下“刘氏家族一家亲”。
就如现在,刘表边跟刘备喝着酒,边絮絮叨叨说:哎呀,这个州牧不好当啊!事多啊!底下人不听话呀。你瞧,前一阵蔡威又跟张允闹起来了。两人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议事厅吵上了。多有失体面!
刘备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任由刘表牢骚,就是不搭茬。
他对刘表的牢骚是不以为然的,在刘备看来,这分明就是刘表有意纵容。他不想蔡威做大,但又拿不出服人的理由给蔡威治罪。所以只好扯了外甥跟蔡威打擂。反正他外甥是要后台有后台,要理由有理由。就是不顺眼真的摩擦起来,也有他给兜着。
反观蔡威,这小子能有今天,可当真是没靠一点的裙带,全是自己十几年积累而来。而且刘备也看的清楚,蔡威他绝对不是个傻的,跟张允磕的时候,蔡威很清楚自己底牌是哪些,依仗是哪些,而刘表的底线又是哪些。他从来不去干可能触到刘表底线的事,也从来不去刻意掺和大公子跟二公子明来暗去的夺嗣事。
刘备觉得这样通透,平和又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很少见。私底下,他跟蔡威亦有结交,蔡威对他算是很尊重,甚至刘备有时候觉得蔡威对他比对刘表要真心尊重些。当然,接触到了,刘备也发现,之前他觉得蔡威会平和,那只是表象。平和通透之下,掩藏地应该是……随时可能爆发的风雨和随时出人意料的癫狂。
刘表那里絮絮叨叨了一通,发现刘备只是点头附和,没怎么理会他。不觉也生了无趣的心思:一个人做戏,要是每个捧场的,那还做个什么劲?
正发愁呢,刘表家一个下人来报:“张允大人有要事求见明公。”
刘表眉目一凛:“传。”
刘备见此便想告辞起身。这样时候张允来,若非军机要事,便是他跟蔡威的争斗事,刘备他实在是没兴趣参与。
可是还没等他把告辞的话说出去,刘表已经开口:“玄德且坐。咱们一道听听,允儿来是要说些什么?”
刘备无奈,只好又坐了回去。等到张允来,刘备也没见他怎么恭敬行礼,直接在跑刘表跟前道:“舅父,大事不妙。”
刘表被吓了一跳:“如何大事不妙?可是周公瑾攻破襄樊了?”
张允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蔡威蔡仲俨。蔡仲俨在通敌。”
刘表神色一肃,眼睛立刻眯起。
刘备则蹙了眉:“张将军,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切莫儿戏。”
张允扭头看着刘备,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两封信递到刘表面前:“这是被他放在西陵书房,藏于一个精致木匣内的。外甥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才得到手的。”
刘备表情不变:“张将军,若真是通敌之证,如此重要的东西,蔡仲俨又怎会放置于西陵书房?若是看完以后,即可烧掉岂不保险?且西陵远在江夏,张将军又是从何处得了这些东西呢?”www.xiumb.com
张允脸色涨红瞪着刘备辩解道:“这是与不是,自然待舅父看过再做分晓。至于允为何会得到此信……那就不劳玄德公挂问了。”
刘备听了暗暗叹了口气,心里却有了另一番思量。
刘表在两人对话之机已经拆了信封,待看过以后,气的啪的一下摔在了桌案上:“他蔡仲俨想干什么?反了不成?”
张允眼里划过一丝得意,捏起一封信:“您看,舅父,这就是他暗通许都的证据。这个叫……蔡妩的人,分明就是在召他回去。投奔曹操。”
刘备又锁了眉头,在请示过气咻咻的刘表后,拿起了其中一封,浏览起来。待浏览完毕后,刘备笑着跟刘表和张允说:“听语气,这恐是一封家书吧。算不上是……”
“若是家书就更不得了了。”张允满脸郑重,“舅父,你想啊,蔡威当年带着一众孤儿来投荆州,我们那时并没有仔细询问他,只当他也是无父无母罢了。可现在他忽然冒出爹娘不说还有了这么些家书。哪个敢保证,他现在还能一心为荆州,而不是回去到许都爹娘身前?”
刘表眯着眼睛,一言不发显然咋思考张允话中的可能性。
刘备赶紧上前:“刚才张将军也说蔡仲俨投于荆州十几年。十几年鞍前马后,。若只凭几封薄纸便功劳尽抹,草草定罪。恐会引部将寒心,外人非议。景升公,还请三思。”
刘表闻言绷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转向刘备:“既如此,那便依玄德之言。此事先按下不表。孤待要看看,蔡仲俨他是不是有投敌之心?”
刘备微微地舒了口气。待从刘表那里离开以后,立刻就差人往蔡威府上送信儿。送信儿刘备也不能明说,只能旁敲侧击的暗示:你最近出门或者行事小心点,别惹事。跟朋友往来尤其跟荆州以外的朋友往来,千万当心,不要落忍把柄。
蔡威接到口信儿的时候人正在气头上呢:魏延派来报信的人跟张立派来给信的人前后脚到的襄阳。魏延的人是往他府里走,张立的人是往张允那里去,张允那边事办完,他这边也听完了。
正想辙应对呢,刘备口信儿到了:得,甭想了,刘表知道这事儿了。你以后还是老实点,低调点。另外上心提放点人,甭着了道还不知道自己亏哪里呢?
刘备那话掰开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蔡威眼瞅着送信人离开,胸口那个闷气,一阵阵脑袋发晕:他现在恨不得掐死张允!若说以前,他跟在张允对着来,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跟张允弟弟之间嫌隙,蔡威多少还留有一些余地。现在……哼,现在蔡威想把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犹不解恨!
他旁边萧图看着蔡威脸色一阵变幻,不由在旁边添火说道:“爷,这景升公也太……爷,咱们回江夏吧?”
蔡威冷笑:“回?怎么回?逃回去吗?”
萧图一噎,不说话了。
“文进,那笔墨来!”蔡威豁然起身,一脸正色地跟文进说道。文进问也不问,直接下去办事。萧图眼瞅着文进离开了,再瞧瞧蔡威那种阴沉沉的脸,不由心里发憷:“爷……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蔡威眯着眼睛,冷笑连连。萧图听着那笑声,只觉得后背发寒,头皮发麻,恨不能跟着文进一道出去了。
而蔡威则在笑完以后,脸一绷,声音低哑,阴测测如腊月寒风:“自然……是按照玄德公的意思办。”
萧图傻了,诧异地看着蔡威,眨着眼睛想:这到底是不是他们家爷?不会是被换了芯子吧?
结果紧接着下一句,萧图就推翻了自己念头,因为蔡威又恢复了他平日似笑非笑的表情,仰着着漂亮的脸庞道:“只是……也不能尽等着被人找麻烦,有点防备还是要的。阿图,附耳过来。”
萧图听话的把脑袋凑过去,然后就在蔡威的耳语中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啪”的一声一合拳头:“爷,咱们早该这么干了!老子忍那小子很久了!这回你瞧好吧,我要是不让他吃顿苦头,我就不姓萧。”
萧图说完就兴高采烈告辞出屋,然后召集人手,兴匆匆去干蔡威给他安排的活儿去了。
文进走过来的时候拿着托盘,正好碰上出门的萧图,瞄了萧图一眼,什么也没说,又把东西给蔡威送去了。
只是在蔡威下笔之前,文进微微按住了笔杆:“公子,您可想好了。这几封信下去,可能就没有退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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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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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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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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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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