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御榻。
一只雪白的胳膊,自锦被之中伸了出来,在空中划了个圈儿,然后又缩回了锦被之中。
接着便是一声慵懒的轻吟,声音极为婉啭,让人听得血脉贲张。这声音惊动了榻上另一人,那人睁开眼,先是瞅了瞅搭在自己胸前的那只玉臂,然后才回过神来。
阳光透过布帘,直接照在御榻之上,那人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坐起身来。他的动作将身边的女子惊醒,女子嘟囔了一声,抱紧了他赤着的腿,脸在他脸间蹭了蹭,发出呢喃一般的抱怨声。
“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赵与莒靠在枕头上,看了看正躺在自己身侧的杨妙真,又眯着眼看了看太阳。这时节,太阳起得原本便不算早,都到这个地步,想来已经是八点以上了吧。今日虽不是大朝会之时,却也有早朝,那帮子大臣,免不了又要唠叨了。
杨妙真睡觉时极不老实,胳膊和脚喜欢架在他身上,在这半梦半醒之间,更是四处挨蹭。赵与莒只觉欲焰飞腾,禁不住将她紧紧的揽住,杨妙真被他动作惊醒,发觉他的异样,吃吃的笑了一声,正待说话之时,忽然听得外头有内铛喊道:“陛下,宣参政等求见!”
“唔?”
宣缯虽不是丞相,但作为参知政事,在这没有设左右相的时候,于群臣之中地位最为重要,故此他出面求见,倒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赵与莒抿了抿嘴,昨日为了与杨妙真相会,魏了翁等人求见被他驳了,看来今日是无法躲掉了。
这些臣僚,面对着史弥远一筹莫展,对付他这天子却有的是办法。
微微叹了口气,赵与莒在杨妙真身上丰腴之处抚了一把,淡淡地道:“你也起来吧,梳洗罢后便去太后处问安,就与在咱们庄子里时去母亲那一般。”
“这劳什子的皇帝竟然如此辛苦。”杨妙真也不满地哼了声,自床上爬了起来,锦被自她光洁的肌肤向下滑落,在赵与莒看着要害处之前,她慌忙抓住,将自己身体裹得紧紧的:“去吧去吧,我听说那整日在后宫里嬉戏的,都不是好皇帝,莫要让人说了。”
赵与莒被她这话说得忍不住一笑:“好皇帝与否,倒不碍后宫何事,若非天子自家骄奢淫逸,后宫佳丽如何能乘虚而入?”
早有宫女侍候他起来穿衣,见有外人,杨妙真更是将自己缩起来。赵与莒如今早就习惯了,便是赤身**面对着这些宫女,他也能面不改色。曾经有宫女在服侍他穿衣时搔首弄姿,却被他即刻赶了出去。
“朕去见见那些大臣,你歇会儿,要吃什么让人给你端来。”赵与莒活动了一下四肢,觉着神清气爽,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你们也出去,我自己来!”杨妙真见那几个宫女还候着,便将她们都赶了出去,很快,那些宫女都应声离开,殿中只有她一人,她哼哼叽叽的爬起来:“朕朕朕的,还震震震呢!”
赵与莒离了寝殿,直接去了博雅楼,这是皇家书楼,存了大量书籍的,然后吩咐御厨送碗粥上来,再让人去唤宣缯等人。当宣缯等人见着他时,他还在啜粥,宣缯等人正要行礼,他挥了挥手道:“此地随意一些,诸卿来得正好,有一事须得与诸卿商议。”
这些大臣气势汹汹而来,原本是找麻烦的,但还没等他们说话,内侍便将早准备好的几本小册子交到众人手中。他们只得暂时按捺住,先看了手中册子,再准备与天子好生理论。
“《奉诏献请行银行折》?”
众臣看得这个标题时,都是一怔,这“银行”为何物,他们都极陌生,倒是听过“金铺”、“银铺”的,却不曾听过“银行”。
打开册子一看,果然开头便是介绍银行,这银行与大宋钱庄相类,但又有不同之处,首先银行为官办,其实在大宋各州府皆开有分号,再次便是职能远较钱庄要多。初看时,众人都不以为然,但细细看下去,特别是说到银行在稳定楮币上的功效,众人都是恍然大悟。
难怪昨日贤妃入宫,要那般大张旗鼓放出海量金银铜锭!昨日众人只以为是为了稳定楮币,如今看来,稳定楮币只是目的之一,最主要的还是为这“银行”铺路!
“官家,这本册子……”宣缯心中一动,这册子不知是哪位大臣奉诏而写,自己身为群臣之首,却并不知晓,这让他多少有些失落。
“这是朕令耶律晋卿写的,朕听得他说流求以银行平准钱价,有益民生社稷,朕便留意了。”赵与莒微笑着道,却没有把银行同时也可以为政府带来大量收益之事说出来。
“臣觉得……银行放贷之法与王安石青苗法相类,臣恐怕……与民争利先且不说,臣恐怕如青苗法一般,为奸小所乘!”薛极竟然也婉转地表达了反对之意。赵与莒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薛极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家用心被天子看透了。
他家亲族之中,便有发放高利贷以谋利者,故此他对这银行放贷之事极为反对。
在此的众臣之中,真德秀、魏了翁算是比较公心,其余之人,甚至包括郑清之这位曾经是天子这师的,家族之中或多或少都有高利贷有些牵连,当初王安石青苗法被破坏,很大原因便是触及王公贵族之利益。
待得诸臣都表达反对之后,赵与莒淡淡地说道:“这银行放贷,却不是对着穷苦百姓的。”
众臣一时哑然,虽然天子话语中隐隐有识破众人真识用心之意,他们却没有一个人面红耳赤的。
赵与莒又道:“朕想来,穷苦百姓家无恒产,便是有一两亩薄地,朕也不忍他们拿出来押作贷资。这银行放贷,是向着有恒产之人,要贷的不是十贯八贯的小钱,而是至少数千上万贯的大钱。众卿想必都知道,我大宋商贾富户远胜前代,他们做大件买卖,难免会有手头周转不动之时,若是此刻由银行贷他一笔,他获利之后,再行还贷,如此银行既有收益,这商贾富户也可得利,不必眼睁睁见着那商机自面前溜走。”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向着魏了翁道:“魏卿,朕查过国库,确实空虚,难为你了,朕既是向颁诏永不加赋,总须得开源,为卿寻些财路来,咱们君臣,一本正经地在此谈阿堵物,后世之人读史,不知会不会说咱们君臣都钻进钱眼之中了呢。”
听他说得满口无奈,仿佛办这银行,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而想出的办法一般,众臣都是大惭。原本攻击的话语,便在嘴中又打了个转儿,暂时未曾说出来。
“朕也知道,朝廷去办这银行,确实有不便之处,传了出去,从朕到诸卿,免不了个个挨骂。故此,朕又有一个折衷的主意。”赵与莒见众人不说话,便乘热打铁道:“那流求银行是做惯了的,既有人力又有财力,不如将咱们这大宋银行交给他们做,每年须得向朝廷缴纳多少铜钱,一如朝廷将铁交与商人一般,诸卿以为如何?”
原本愁眉苦脸的众臣立刻展开了眉头,这确是个好法,朝廷分文未出,便可自流求银行得一笔收入,这流求银行几乎是贤妃的嫁妆,想来天子是看上了皇妃的私房钱,却不好明要,变着法儿掏皇妃私房钱补贴国用。
薛极对利益更为敏感一些,他讷讷了会儿,突然道:“官家,若是其余人家也要开这银行,当如何是好?”
“朕以为,先让流求银行试行一些时日,若是成功,不妨推及,若是失利,也好及早叫停。”赵与莒的回应大出众臣所料。
这位官家在潜邸之时,给众臣的印象是沉稳古拙,不象是个精明人。可将史弥远一伙一网打尽时,却显得果决深沉手段高妙,这些时日亲政,那安定全局的国是诏书一颁,众臣又觉得天子激进刚烈,但方才这试行之说,却又回到了那沉稳上来。转了一圈,众臣还是觉得这位天子实在是无法看透,丝毫不象他现在这年纪。
“魏卿。”赵与莒又道。
“臣在。”
“流求银行行长,姓陈名子诚,字伯涵的,对这银行运作极是熟悉,朕会令他去拜谒卿家,卿与他好生商量,做个章程出来,每年要他缴纳多少钱钞,你心中也要有数,第一不得令国库吃亏,第二也不得竭泽而渔,要让他觉着有利可图。银行分润得来之钱,尽入你户部国库之中,朕不取分文。”
若是按着大宋茶、铁、盐制,所获之钱中,除了进国库之外,还有极大一半分要进天子的私库。听得皇帝答应,这银行收入天子分文不取,魏了翁心中又是一快,禁不住赞道:“官家圣明!”
赵与莒暗笑,银行若赚钱,不就是他自家赚钱,哪需要再到国库里去剥些来。
“只是有一事,宣卿,魏卿,你们都须出力,不可在此事上相互推诿。”赵与莒不待他们回过神来,又继续道:“流求银行,初时只在临安、泉州、广州、成都、江州、金陵六处开办,你们回去商议,召翰林学士拟一份旨意,令这六处地方官吏全力协助,不可敷衍了事。”
这原是应有之意,而且试行地方并不多,故此众臣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并未激烈反对。只是真德秀这时道:“官家,若是这流求银行有作奸犯科之事,当如何处置?”
“自是禀公处置。”赵与莒淡淡一笑道:“真卿是怕朕纵容其不法么?”
真德秀寒着脸,默认了赵与莒的猜测,赵与莒也不与他一般见识,在他看来,这满朝公卿皆有可能横行不法,倒是在流求那严苛惯了的地方呆了数年的流求移民,横行不法的可能性极小。
开办流求银行的六座城市,临安为行在自是不必说了,泉州、广州海商云集,而且数年之前流求便开始向这里的海商放贷。成都为蜀地之中心,也是西南商贸中心,而金陵可以辐射两淮,进而影响到赵与莒在徐州的计划,江州则是因为永丰、永平二监在此,大宋铜钱倒有大半是在附近的鄱阳所铸,而且两江路所供财赋,在大宋诸路之中算是顶尖的了。
“关于银行之事,若还有不解之处,让陈子诚与耶律楚材为众卿解说,朕也是一知半解,正好与卿等同学。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正其意也。”
到得最后,赵与莒如此说道。
“陛下,臣有一事,还请容禀。”
赵与莒原以为扔出“银行”这么复杂的一本册子与他们,足够让这些朝中重臣脑子里乱成一团了,却不料其余人都在想着那银行应该如何实行,如何才对自己最为有利,真德秀却不肯放过他,而是出来奏道:“今日原本为常朝四参之时,臣等自六时起便于殿外候驾,陛下却迟迟未出。须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禹胼手胝足方有天下,纣酒池肉林而失其国……”
“朕知道错了……”赵与莒唯有苦笑,拱了拱手道:“诸卿家中有婚丧之事,尚可告假,朕却一日假都没有,真卿,朕知错了,再无下回,如何?”
真德秀还欲说话,赵与莒摆了摆手,脸色冷了下来:“仲尼曰,不为己甚。”
见群臣注意力有转到这件事上来的迹象,赵与莒又道:“还有一事,朕曾说过要在各州府择名医广授医术之事,朕现在想来,还是草率了些。”
听得赵与莒要反悔他在国是诏书中做过的承诺,众臣都是一惊,天子一言,绝不可朝令夕改,否则必失臣民之心。宣缯当先拜倒道:“官家,此事不可更改,陛下国是诏书,有如泰山之重,若是朝令夕改,陛下何以服众?”
“臣附议!”薛极也道。
赵与莒扬起眉毛:“且听朕说完!”
见天子有薄怒,众臣终于哑口,凝神倾听他说话。赵与莒扫视众人一番,然后道:“古人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为相为医,皆须识文断字。朕听得人言,乡里蒙童之师,多有粗鄙无学滥竽充数者,乃至有人将‘郁郁乎文哉’念作‘都都平丈我’者。”Χiυmъ.cοΜ
听得天子说起此事,众臣都是一笑。
“朕想来,若是有这等人去学医,必会误人性命,故此有意令这些学医之童在学医前先学识字与算术,能识字,方可看药方,能算术,方可配药重,诸卿以为如何?”
对于天子这个观点,众人自是无从反对,在他们看来,这也只是体现天子仁德的小事,却不是什么军国大事。
注1:历史上,原本是梁成大在史弥远指使下疯狂攻击真德秀,真德秀被一贬再贬后,他还不肯放过,仍在理宗面前喋喋不休,理宗一句“仲尼曰不为己甚”才放了真德秀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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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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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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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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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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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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