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陈耀夏说的?”
李一挝登在高处,手中把玩着千里镜,回过头来看着王启年。
陈昭华带来的消息,确实让二人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他们都是初当大任,第一次主持战守大局,这次可与当年海贼初攻悬岛时不同,而是扬言有四十万大军的一方番国。陈昭华带来的是自胡人处辗转得来的高丽消息,那便是高丽内乱纷绕主昏兵弱,其掌权者崔忠献但闻边境有警,必责骂将官,说是“何以小事烦驿骑惊朝庭”,五年之前,契丹人凭着些许残余势力,便可横行于高丽,若非胡人相助,甚至无法收拾。二年之前,高丽国主崔忠献死,其子崔瑀虽是较乃父英明,却也英明不到哪里去,加之外有强敌窥探内有腹心之患,根本不可能倾全国之力来夺耽罗,就在前不久,高丽应胡人之命起兵助之,举全国之力所出精兵也不过是一千、粮一千石。
“四十万大军?四十万只蚂蚁那高丽人也未必凑得出来。”陈昭华当时是如此说道。
他自石抹广彦处辗转得来的胡人消息,自然不知那崔氏父子其实不是高丽国主,而只是执掌国政的权臣,但高丽虚实倒是说得**不离十,与李一挝自俘虏嘴中得知的相差无几。
“自是相信,这人虽是有些功利急切,好为大言,不过事关重大,他不会乱说。”王启年举着千里镜观望,然后大笑道:“说起来也是你我太过小心……来了!”
他说的“来了”,指的便是高丽人。
自打失了耽罗之后,崔瑀过了二十余天才收到消息,待得遣使确认之后,又过了二三十日才议定要出兵。只是他们也得知占领耽罗的流求人船上有利器,故此不敢正面来攻,只是远道绕着。
只是他们知道大炮,却不知还有望远镜,他们还没瞧着耽罗岛,上陆港派出巡视的小船便已经发觉了他们。故此他们自以为攻其不备,却不知李一挝与王启年早就在此恭候多时了。
高丽人不是自北陆登的港,在他们看来,这自称为流求护卫队的“匪徒”既然有海上利器,自然不能与之水面交锋,故此他们先是乘夜在耽罗岛北登岸,再迅速南下,直指上陆港。
前两日,就如何收拾这支高丽部队,王启年与李一挝还有过一番争执,李一挝以为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湮,高丽人于何处登岸,流求护卫队便自何处将他们赶下海。王启年则坚决反对这点,他心思更大些,建议将流求护卫队全部缩回上陆港,在上陆打一场防御战。
争执到后来,王启年以他的战术能得到更大战果为由,说服了李一挝。
高丽来的领军将官姓崔名珍,原是崔瑀同族,他带来的兵力自然没有使者吹嘘的四十万那么多,但也有六千余人,这也是目前高丽能拿得出来的所有机动兵力。他自岛民嘴中得知,流求人尽数龟缩入岛南他们称为上陆港的堡垒之中,全部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五百余人,这让崔珍极是欢喜。他驱使岛民为行导,裹挟了数千青壮,加起来也有万余人马,在高丽而言,端的算得上是兵强马壮。
“我有百万大军,那些流求蛮夷,自是应声殄灭!”起初六千余人时他号称四十万大军,现在有万余人自然要吹成百万,他对副将说道:“只是须得防备他们乘船远遁,故此你我兵分二路,我自正面攻击那上陆港,你自侧面包抄,乘乱将港中大船夺来,切记切记,夺得那些大船,此战便记你首功!”
那副将知道船上有利器,崔珍此计,无非是将他推得前头罢了,但崔珍为崔瑀同族,他抗拒不得,只能硬着头皮领命而去。
刻钟时间下午二点十一分,崔珍领着大军进抵上陆城北约五里处,他在此扎下营寨,斥侯来报说上陆港无人走动,他们稍稍靠近,便被弓箭射回。崔珍得报原有些狐疑,抓着两个岛民得知,前些时日流求船自大金押了大量奴隶与财宝前来,尽数被关在上陆城中。他亲自来查看,发觉上陆城墙不足一丈,甚至无须云梯便可爬上,不由大喜过望。
“我只道流求人会将这城修得如同铁打一般,如今看来,这等矮墙,转身即可上去,我军势众,敌寇人少,只须进了城,那便是我军必胜了。”他心中如此思忖:“只是港口中却无海船停泊,莫非流求人自知不敌,抢先将船开走了?”
下午四点零九分,崔珍整顿好队伍,见天色尚明,便下令开始攻城。
高丽人的举动,尽数被李一挝与王启年看在眼中,起初见高丽人一板一眼地安营扎寨,两人还有些惴惴不安,若是高丽人仗着人多,将上陆港困住,虽说港中囤积了足够的粮食,又有几口好井,不惧短时围困,可这必然会影响流求对耽罗的开发。到见了高丽人整队准备攻城,二人击掌相庆,倒没了大战将至的紧张。
“我上炮台去,下面便拜托你了,东陆兄!”李一挝对王启年道。
“你看我旗号,不要太早放你的爆仗,免得吓破了高丽人胆子,咱们可是见识过他们逃跑的本领,撒起脚丫子来比兔子要快!”王启年笑道:“切记切记!”
“知道!”李一挝撇了撇嘴,颇有些不满。
这二人漫不在乎的神情,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流求护卫队也都放松下来。李一挝经过一人时还特意站住,指着他鼻子道:“我记得你,你便是那个吴房,整日里灰心丧气的那个就是你,对不?”
“咦?”吴房吃了一惊,愁眉苦脸地道:“这怕不成吧,李队正也知道我?”
这吴房是两淮移民,四年之前便到了流求,虽是年轻,说话做事却暮气沉沉,若不是身强体壮,又曾在两淮打过仗,哪里轮得他进入护卫队。上次打耽罗时,还未开战他便摇头晃脑,说“这怕不成”,等到轻而易举击破岛上高丽军队之后,旁人嘲笑他时,他却辩道:“我是怕高丽人逃得太快,咱们抓他不到。”
“这回你得先说清楚来,究竟是怕咱们输了,还是怕高丽人逃得太快!”李一挝调侃他道。
“那……那还用问,自然是怕高丽人逃得太慢!”吴房依旧是那愁眉苦脸的模样:“这怕不成,高丽人号称四十万大军,若逃得太慢尽数给我们逮了,我们哪养得活如此多不干活的牲口?”
“算你识相!”李一挝轻轻擂了他一拳,大笑着上了炮台。
这一番对话,周围的护卫队号都笑了起来,王启年见火候正好,大声喝令道:“全体注意!立正!整队!检查武器!”
因为笑闹有些放松的护卫队员再度严肃起来,只是方才的紧张已经所剩无几。
战前最后准备做完之后,王启年又喝令道:“上城!”
流求护卫队员的装备,较之高丽士兵不知要强多少,他们大多数都有半身甲、头盔,那头盔还有可放下的面具,除了眼睛,峰体的要害部分都被铁甲护着。因为流求已经能用水轮带动的简易压铸机,这原本是为铸币与造印刷金属活字而由欧老根、欧八马父子与敖萨洋联手做出的发明,很快便被应用到流求的武器制造上,比如说他们的半身甲,就是半压铸半手工制成。
护卫队员的武器,是清一色的陌刀,这种唐式陌刀,柄长近四尺,为减轻重量,用的是流求榉木,也有些力大的用的是铁柄。刀身有两刃,利于劈砍,再加上尖头,也可以用于刺杀。这种陌刀,正是当初大唐步卒可以抵挡并战胜突厥人的利器,只是耗材极贵,唐时一柄陌刀可重达五十斤,即便是换了木柄,这陌刀也重达三十斤,流求招收护卫队的一项标准,便是能拎着这刀挥舞十分钟!
除此之外,流求机关之术可谓甲于天下,自然少不得弩。在每个护卫队员臀部,都挂着一张手弩,弩不大,射程也只有不足五十米,其中三十米内才有杀伤力,十五米内才能致命。流求真正的远程武器还是大炮,只不过王启年不想过早惊走高丽人,便未发出开炮的旗号。
高丽人善射,只是这上陆港近海,弓弦弹力受海中湿气影响,箭矢射程并不远。他们逼近城墙,见城上现出人影,便开始张弓。数百人同时射箭,刹那之间,天空中密密麻麻有如蝗虫般,尽数是高丽人放出的箭矢。
王启年还是初次遭遇这种情形,最初时他几乎惊得喘不过气来,好在平日里的训练让他几乎本能地下达命令:“蹲下,举盾!”
上陆城城墙低矮,虽有城垛,却也起不了多大的遮挡作用。战场之上,除了王启年身边,其余护卫队员根本听不到他的命令,但自有他们的伙长下令。于是一面面木盾被举起,搭成半边塔的模样,护卫队员们缩在这木盾之后,听着箭矢噼噼啪啪有如雨点般的落了下来。
高丽人的射术尚可,虽然护卫队员用盾格挡,这一轮依然有十余人中箭。只不过他们中箭部分或是头顶面门或是前胸腰腹,都是有盔甲护着的,高丽人的箭镞射中之后,好些的能留下个印子,差的干脆就弹开,根本无法穿透防护。
“机弩发射!”王启年尖声叫道。
“怕不成吧,咱们就只有那么几座机弩……”吴房嘀咕了声,缩在盾后摇头,他是两淮子弟,见惯了战事,这等阵仗,他还真不放在眼中。
“突突!”
立在城墙上的三座机弩开始发射,这种敖萨洋发明的武器,较之一般弩有个不同之处,那便是无须频繁上矢。一只矢匣子里装着二十枝完全由淡水的木工车床车出的同一标准的弩矢,倒扣在弩上,每射出一枝,上面一枝弩便会因为自身重力而滑落下来,弩手只须用绞盘将弩拉开,用不着片刻便又可射出一枝。
以流求度量长达一米五、直径两厘米的弩,被兽筋绞成的弦抛射出去,其最大射程可达一百五十米,已经超过高丽人弓箭的射程。但是,这是极限射距,况且弩手平日虽有训练,却并未真正经过阵仗,故此最初三轮弩矢尽数落空,便是运气最好的一枝,也只是砸中一高丽兵士之腿,吓得他一大跳罢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贼厮鸟!”
李一挝在炮台上用千里镜看得破口大骂,这第一回合较量,流求护卫队表面上只是略占下风,实际上若不是有好头盔身甲,早就被高丽人箭雨击溃了。
王启年也是一肚子怒火,在郁樟山庄时,按着赵与莒的操练手册,他自觉习得一身本领,到战阵之中必能得心应手,没料想对上一伙乞丐般的高丽人,却被人压制得灰头土脸。他几次想发旗号让李一挝开炮,手举起来却又放了下去,此时开炮,砸不倒几个高丽人倒还罢了,将高丽人吓跑了在岛上四处捣乱,凭流求护卫队这般子只欺负过土人的菜鸟,着实难以应付。
“队正,怕不成吧?”吴房又在旁边说道。
“闭嘴,你这厮再敢坏我军心,我必行军法杀你!”王启年听得他说话便烦,冲他怒吼了声,声音还未落,便听得“嗵”的一下,他的脖子被撞得险些缩回了脖腔之中。他往头上一摸,一只羽箭落了下来,他脸色立刻变了。
“奶奶的,竟然敢射老子!”
心中憋闷,王启年怒骂道,他推开护着他的盾,自城垛处伸出头,见高丽人已经迫近,他刚欲起身叫骂,眼前又是一箭飞了过来。他翻身便闪,那一箭正中他面甲之上,穿透了那层铁板,余势尚未衰,箭尖划破他的脸,入肉虽说只是半分,却也让他破了相。
“不但射老子,还是**!”王启年勃然大怒,眼睛刹那充成血色,但越是愤怒,他倒越是冷静,大声喝道:“退回城下!让出城头!”
既是箭矢比不过人家,便想法子让双方浑在一起,若是肉搏还比不过人家,他王启年哪里有脸面去见大官人,倒不如自家抹了脖子干净!
若是一帮乌合之众,这样退下城头,必然一溃千里,流求护卫队这点好,虽说实战经验不多,纪律性却是极强的,下了城头只慌乱了一阵子,便被各自的伍长、伙长、营长所喝斥归队。
他们撤下城头,自然落入高丽人眼中,站在高处向城中观望的崔珍极是满意,这流求人虽说甲具器械精良,却疏于射术,实在是不堪一击。
“传令下去,中军向前,全军进攻!”他命令道,以他的经验,只需再加把力,便能夺下这座新建的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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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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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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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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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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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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