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远船北上的中途,遇着一股南风,借着这风势,他们花在海上的时间少了两天。
逆风航行,显然不如顺风来得迅速,当海面刮起的风是逆风时,三远船会利用角帆,与风向形成一定角度,走“之”字形前进,不仅航线因此而变长,而且航速也会慢上许多。
因为有指南针定向、六分仪定位的缘故,只要不偏离航线太远,茫茫大海之中,他们还是能确认自己的位置,象这样的短途航行,误差不会很大。
“大郎,悬岛之上烽火台有烟火!”一个义学少年敲开赵与莒的舱门,神情严肃地道。
依着悬岛的规矩,只有岛上遇着危险,才会在烽火台放烟火,这原本是向过往的沿海制置使战船报警,但这次却被三远船看到了。
“上去看看。”赵与莒用力揉着额头,那种头痛的症状又犯了,他看了看杨妙真一眼,这个粗心大意的女孩并未发现他的不适,而是对悬岛发生的意外极为有兴趣。
赵与莒在心中苦笑,比起阿妤来,杨妙真可真是个粗神经。
对于岛上情形,他反倒不担心,如今不是一年前那没有防备的悬岛了,加上那两门超过这时代的青铜炮,赵与莒相信足以吓止任何胆敢侵扰者。即使对方能登上岛,经过数年准军事化训练的义学少年、被义学少年训练的岛上护卫还有暂时驻扎在此的部分红袄军义军,都足以让那些上岛者彻底完蛋。
不过,如果他知道这次是整个大宋海疆有些规模的海贼一起前来,凑足了大小船只六十余艘,人数超过一千二百,那么他恐怕就没有这么安心了。
杨妙真是第一个跑到甲板上观望的,此时天色已大亮,故此可以清楚地看到岛上情形。隐约还听得到岛上有喝斥声,不过兵器与厮杀声却不曾听见了。杨妙真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只望见寨中刁斗上有人走动,码头、灯塔也总有一队队人来回巡视。
“原来已经没事了。”杨妙真有些泄气地道:“俺在船上憋闷久了,原先寻人试试拳头。”
跟在赵与莒身旁的秦大石等人都变了脸色,这些日子在船上,杨妙真没少拿他们试拳头。得了赵与莒之托,杨妙真在传授他们拳脚刀枪上极是用心,每次练习,几乎都是真打实杀。
“俺的枪法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你们若只是想学些花拳绣腿,有大石那两下也就足够了,可要想在两军阵中活下来,就需依着俺的练法……笑什么笑,你自家也得练,总让旁人护着你,你还算是个男人么?”前半句是练拳时对秦大石等人说的,后半句则是对看着他们在船上挨打的赵与莒说的。
“我才十三岁,只算是少年,还不算是男人,用不着上战阵。”唯有在对着杨妙真的时候,赵与莒才稍稍寻回后世里的感觉,不再是那么冷漠,顺着她的话语,还能和她开开玩笑。
自杨妙真跟在他身边之后,他笑的次数明显多了。故此,秦大石等人无视杨妙真对赵与莒的不敬甚至是冒犯,若是换了旁人,他们只怕早抡着拳头上去了。
“看来无事,无事就好。”赵与莒眯着眼睛看了看,心中暗想。
悬岛是他的钱罐子,在可以想见的这几年中,淡水、基隆能自给自足并为他积蓄力量便不错了,他要花钱的地方还多,还须借助悬岛上的产业。
船渐渐靠上码头,因为香樟旗的缘故,岛上义学少年知道是赵与莒回来,都是极兴奋。孟希声、李一挝领着他们前来迎接,靠岗之后,赵与莒注意到,码头里还停着些船,其中便有沿海制置使的几艘战船。
“大郎!”
孟希声脸上仍然有些苍白,那是见多了死人的缘故,赵与莒扫视其中,发觉留守在悬岛上的一些义学少年未曾出现,脸也微微沉了下去。
前三期的义学少年,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几乎人人各有所长,他也对每一个人都有了感情,就象是他后世对自己的学生一般。无论是谁伤亡,他都会非常难过。
孟希声明白这一点,连忙道:“咱们伤了七个,都是皮肉伤,并不打紧。”
赵与莒点头又看了李一挝一眼,李一挝脸上堆满了笑:“大郎,我放了几个大爆仗。”
从他的话语与神情来看,花了数十万贯才铸成的两门青铜炮战况还不错。赵与莒脸上露出微笑,这才开口问道:“岛上伤亡如何,是哪里的蠢贼来找死?”
“南海十八处海贼结成伙,纠合了千余人呢,又是上回跑掉的那个丁宫艾找来的。”孟希声简单地说道:“昨日白天在海上被一挝赶跑了,夜里又自后山偷袭,却碰响了警铃。沿海制置使的巡船见着咱们的警烟,恰好昨夜来了,故此一夜苦战呢。”
昨天夜里的苦战,主角并非义学少年,而是沿海制置使与悬岛的护卫。这年余来,沿海制置使几乎将悬岛当作自家半个营盘,将定海驻地的一些物什都搬了来,其中也包括数十张弩。昨夜大战中,这数十张弩与另外三十余张弓,让海贼们死伤惨重。
当初建江南制造局时,赵与莒便很是重视防备,除却码头这边外,为防止敌人翻上后山自灯塔处居高临下冲击,他下令在灯塔左近布置了警铃,每夜都有人在塔上值守,警铃响后便在塔上观察,若是敌袭立刻鸣钟。而且,在灯塔通往寨子的山道上,他又有意设了数道墙垒,让敌人无法从山上直接冲入寨中。海贼们冲到这些墙垒前,便被埋伏在其上的护卫、沿海制置使水军用弓弩一阵乱射,他们挤在狭窄的空间之内,根本避无可避,数轮弩箭之后,便有两百于人或死或伤。
无法杀到对手,自己同伴却不停的惨叫,冲下山的海贼们士气刹那间便崩溃了。他们或仗着身手敏捷,或拿同伴尸体为掩护,拼命地向回逃,但后边的海贼并不知情,又竭力向前挤,双方自相残杀,又是死杀不少。
等王子清、赵郎等贼首稳住众人时,周围已经是杀声四起,现在不是海贼要攻岛,而是岛上要攻杀他们了。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势,起初他们还能抵挡,可当沿海制置使官兵再度用起弩来,他们的抵挡立刻崩溃了。
慌乱之中,只有王子清、赵郎等少数头目借着绳索循原路逃走,另有一部分坠落摔死,大多数都忙不择路,顺着山脊逃入岛上山中。如今沿海制置使官兵正调集人手漫山遍野地捉拿,而为了防止零星的海贼闯入寨子,江南制造局里也戒备森严,以护卫为主的青壮在各处巡视。
“林教头极是用心,亲手斩杀了两个海贼首领,如今正领着人追杀那些海贼,霍大官人也带着人四处扫荡,寻找丁宫艾下落。”报告完毕之后,孟希声苦笑着道:“小人约束不了他,只得由他了。”
“重城也来了?”赵与莒皱起了眉,霍重城并不喜欢乘船,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海贼要来袭的消息是霍大官人传来的呢,‘群英会’在泉州的分楼探得的消息,他便连夜赶了来,说是要手刃杀父仇敌。”
“这倒也巧了……”赵与莒也禁不住为这巧合而吃惊。
“他的人手可惹了不少麻烦……”孟希声抱怨了一声:“若不是他还算谨,便是拼着大郎责罚,我也要将他赶出岛去。”
李一挝在旁不住地点头,事实上,义学少年中没有几人对霍重城有好感,包括最野的李邺在内,都对他有些瞧不上眼。一方面是因为霍重城江湖气息太重,与他们这些义学出来的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霍重城在山阴县锋芒毕露,可义学少年都觉得他只不过是抢了原本属于自家大郎的光彩。
“先去住处,此地过于显眼了。”
因为沿海制置使的兵将与霍家庄的人在,赵与莒不想引起有心人注意,故此谨慎地道。
他们回到屋中,闲聊了一会儿这段时间来悬岛的情形,见赵与莒有些疲倦,孟希声与李一挝便告辞离开了,出来之后,孟希声隐隐有些担忧地对李一挝道:“最近大郎似乎总是觉得疲倦,妤姐不在他身旁,我有些担忧。”
“或许是旅途劳累,毕竟是在海上漂来漂去。”李一挝性子较他要粗些:“我把大石叫过来问问。”
从秦大石嘴中,他们并未得到什么,虽说秦大石也与赵与莒朝夕相处,可赵与莒掩饰得好,秦大石只是觉得他闭目养神的次数多了,只道是他劳心过度而致,并不以为意。
霍重城并不知晓赵与莒回到了悬岛,他抓着两个海贼,得知丁宫艾未能逃上船,仍藏身于岛上之后,便带着家丁帮闲漫山遍野搜寻丁宫艾的下落。可这丁宫艾旁的本领没有,逃命的本领倒是十足十,沿海制置使、岛上护卫加上霍重城手下,也有四五百人在岛上搜索,却总也找不到,只抓着了些小鱼小虾。
“莫非又要被那厮逃了?”
想到这个,霍重城心中便怒意翻涌,那丁宫艾不唯屡次三番与他家产业为难,更是杀害了他的父亲,时间虽过得久了,仇恨却未曾淡过。
“将那几个抓着的海贼砍了,头挂在竹竿,都给我大喊。”虽是愤怒,到底还是给他想出了办法,他命令道。
丁宫艾与欧阳映锋并着四五个海贼,如今正躲在岛上一处岩缝之中,因为树多林密的缘故,虽说搜寻之人数次经过,却都未曾发觉。但众人都明白,照着岛上这般搜法,再过上几日,即便是没搜到他们,饿也能饿死他们。
“你不是说岛上只有些许护卫么?”此种情形之下,欧阳映锋怒视着丁宫艾,他不仅折损了人手,从蒲开宗处借来的船,也尽数成了悬岛的战利品,便是能活着出岛,也无法重振旗鼓了。故此,对唆使他来攻打悬岛的丁宫艾是越发痛恨起来。
“原、原本只有、有些护卫。”丁宫艾也是面如土色,每次来悬岛一次,便会撞得头破血流一次,上回折损了大半人手,这次便是自家也难以脱身了。
“嘘,外头有声音!”有个海贼打断了二人争执。
众人都静下来倾听,却听得外头有人在喊:“活擒匪首丁宫艾者免死,知情隐匿者砍头!”
丁宫艾心中暗暗叫奇,此次前来他虽是教唆者,但大头目却是王子清与赵郎,便是欧阳映锋也比他要有名,外头这些人不说要抓王子清等,却要抓他,不知是何故。
念头才一转,猛然间他意识到不对,回过头来时,却看到欧阳映锋等人狞笑着盯住他。
“莫、莫、莫当上……上当,便是抓了我,他们、他们也不会饶、饶……”
他一急之下,口吃便又犯了,话还未说利索,一个海贼自侧后扑过来将他抱住,他挥刀想确,却被欧阳映锋一脚踢飞。琇書網
“困在此住也是死,将你擒了献出,终究还有些希望!”欧阳映锋冷笑道:“倭鬼,莫怪我不够义气,换了你也会如此!”
丁宫艾破口大骂,欧阳映锋面不改色,下令道:“大伙喊抓着丁宫艾了,咱们出去!”
丁宫艾被押至霍重城面前时,霍重城心中狂喜,他确认无误之后,大笑着道:“你这厮也有今日!”
“我、我与你有仇?”丁宫艾自知难免,倒也是不惧。
“叫你死得明白,当初你在绍兴府霍家庄害了我爹霍佐予,我便悬赏取你性命,这五六年来,我无一日不思忖着如何处制你!”霍重城用根竹竿捅了捅丁宫艾,冷笑着道:“莫急莫急,这五六年来我向绍兴附近府县衙役官差请教了无数侍候人的手段,待我慢慢对你施展!”
“只求速死……只求速死……”丁宫艾闻言大惊,当初霍家庄之事可谓他倒楣之根源,他情知难逃一死,便苦声哀求。
“下了他下巴,绑好了,莫让他自尽,本官人要好生炮制他,不折腾他个十天半月,本官人便愧姓霍了!”霍重城命令道。
这次对岛上残余海贼的清查持续了三日,当霍重城提着丁宫艾回到江南制造局时,赵与莒一行已经悄悄离开回郁樟山庄了。袭岛的海贼几乎被一网打尽,他们的船大多成了沿海制置使的战利品,而贼首除了王子清与赵郎逃走外,也几乎无人幸免。王子清与赵郎并未逍遥多几,又过几个月之后,新任泉州知府真德秀招募渔民为义勇,擒杀实力大损的王子清与赵郎。
侥幸自悬岛逃脱的海贼无一例外,都谈悬岛色变,自此之后,大宋海疆为之一靖。
霍重城如愿以偿,欧阳映锋自知失了蒲开宗的几艘大船,回南海也免不了为他所追杀,干脆投了霍重城。悬岛上或杀或捕的海贼足有千人之多,林夕也不在乎这么一两个人,竟然真装作不知道此事。
这些海贼首绩自然是送给了沿海制置使,林夕极高兴,上次斩首数十绩他只是被记功未能升职,这次千余绩,无论如何也应该让他升官。然而令他气愤失望的是,有人走了丞相史弥远管家的路子,将他原本以为是囊中之物的制置使副将一职竟然旁落,而且新上任的沿海制置使统领不知为何,对他极是不待见,他既羞且气,加上胡福郎的说动,竟然辞了军职,带着几十个平日里亲近的弟兄,上了“定远”舰,做了定远舰舰长。
他自是不知,无论是走史弥远管家路子的还是那位新的统领,赵与莒都让胡福郎拐弯抹角地使了不少钱。随着江南制造局下属的海船日益增多,水手虽然可以招募,但可以信任的船长却是难寻,故此赵与莒才会使出这般手段。
要销军籍原本不是件易事,可有响当当的孔方兄开路,便是天王老子也得退避三舍,不过是几千贯下去,赵与莒手中便又多了几十个熟练的水军将士。依赵与莒吩咐,这些水军将士家人,也都接至流求,他们都是随军惯了的,倒也不惧飘洋过海。
有了这些原先的水军,再加上新建造的“通远”号海船,赵与莒开始尝试南海贸易,自然,这最初他并不敢远航,只是在庆元、泉州、交趾、占城之间打着转儿,利润虽说也是不少,不过远比不上别的海商。
泉州自真德秀上任之后,废和买之策,铲除海贼,商贸又渐渐繁荣起来。蒲开宗虽说卷入海贼袭击悬岛之事,损失了数条大海船,不过如今真德秀主持泉州,百废待兴,让他又看到了希望。
只要几分运气,他剩余的海船跑一趟三佛齐,便可将那几艘船赚回来,若是狠下心跑一趟大食,获利更可百倍于此。
他在“群英会”遇着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果然便是真德秀,因为他谨慎有礼的缘故,真德秀对他还算赏识。
悬岛之战几乎彻底摧毁了大点的南海海贼团伙,加之真德秀治泉州,使得往来的海商迅速增多,也使得赵与莒加快了前往南海的步伐。
回到郁樟山庄之后,赵与莒便不再出绍兴府,去他外祖父全保长家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霍重城远赴海外为父报仇,手刃海贼首领丁宫艾之事,回来后经他家的闲汉武师之口,又传得四处皆是,在他的光芒之下,赵与莒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乡间少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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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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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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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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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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