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有人有这个打算,可面对杜夔和邯郸淳这两大当世的音律高手,更是没有底细,要是不出错罢了,要是出了错,那到时候麻烦全由走出去的人撑着了。
“下官不才,愿为大司马击筑。”一道洪亮的声音传开,随后众多郎官中走出一人,傲然而立,“下官京兆严象,愿为大司马效劳。”
“可!”刘奇轻轻点了点头,看到贾诩投过来的目光,刘奇就清楚,这严象站出来,是贾诩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在天子面前混个脸熟,在公卿百官之间搏个名声,让朝廷公卿,别忘了还有个京兆严象。
虽然严象有些拖后腿,可邯郸淳和杜夔都是当时音律大家,有这二人为严象粉饰打掩护,一曲终了,终究没出什么大问题。
可朝中公卿百官和天子脸上都满是恹恹之色,先是楚歌,后是这充满杀气的聂政刺韩王,刘奇这一举动,让朝堂上下,满是惶然不安。
随着刘奇的号令,这些乐器都被送了下去,随后送上来的乐器,是代表木音的柷,这柷四方形,下小上大,形似斗,侧面各有一圆孔,相传是夏启所作。
“请陛下击柷!”刘奇笑意吟吟的看向天子。
这柷是用木棒击奏,偏巧刘奇送上来的木棒,有成人手臂粗细,天子单手持着都算费力,更不要说是用这玩意演奏了。
刚刚奏完一曲的严象再次站了出来,“臣严象愿为陛下击柷,还请陛下准许。”Χiυmъ.cοΜ
听到严象的话,天子如释重负,“那就有劳严爱卿了。”
一曲终了,没有意外,没有出彩,除却天子眼中带着几分解脱,其余人都像是局外人一般,木然的看着严象演奏,一个个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甚至有些人,不啻带着恶意揣摩,这个严象如此高调,不知道是怎么个死法。
严象下去之后,刘奇又命人捧上来两样乐器,分别是二十二管的竽和十三簧的笙,刘奇面色严肃的开口,“还请陛下奏匏器之音!”
如果说之前都是打打闹闹,考验的都是天子的应变力,那这匏类乐器呈上来,完完全全的就是刁难了,这在后世被称之为簧管类乐器的大家伙,想要吹响难度倒是不大,可想要吹出乐声,那就不是简简单单能够办到的,要是众多乐器合奏,留着这类乐器和声还好,可现在是笙、竽两种乐器单独奏乐,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有了严象开头搅局,终于有人站了出来,五经博士孔融带着几分傲然开口,“陛下,臣孔融愿为陛下吹竽,请陛下准许。”
随着孔融站起来的还有在九卿中颇没有存在感的卫尉张喜,“陛下,臣张喜愿为陛下吹笙,还请陛下准许。”
“有劳二位爱卿了。”天子淡淡的开口应答。
孔融不识时务,但对刘奇还有些用,更是刘奇一手送到宫中去的,刘奇可以不计较,试探天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刘奇本打算看看,朝中公卿有多少公卿还想闹腾,可未曾想到,闹腾起来的竟然是九卿之一的卫尉张喜,刘奇心中担忧的是,张喜是自己站出来的,还是被朝中那些对自己有意见的公卿推举出来的。
看着二人神态,刘奇言笑晏晏的开口,“陛下,臣愿为二位大人歌以助兴,还请陛下准许。”
天子猜不透刘奇心思,可到了这一步,若是天子不同意刘奇请求,刘奇进一步威逼,到时候面对这笙竽乐器,也只有丢脸的份。
听到刘奇的话,天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皇兄既然有如此兴致,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随着二人吹奏声的响起,厅中回荡的还有刘奇那洪亮的声音相伴。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听到刘奇的喝唱,天子的鼻子都气歪了,朝中群臣更是激愤不已,可如此盛大的典礼之上,天子都没有开口,他们这些人要是开口,多半有僭越之罪,到时候刘奇想要收拾他们,简单的跟一加一一样。
刘奇唱的这段歌,唤作《鹿鸣》,是《小雅》的首篇,是指君王宴请群臣宾客时所唱,虽然到现在民间也有所流传,可也都是公卿士大夫宴请之事作为诸人唱上一段,以示对宾客的尊重,从不敢将全篇唱完
今日算是天子宴会,刘奇为的是打击天子威望信心,如今既然有人蹦出来搅局,那刘奇不介意喧宾夺主,到时候狠狠肃清朝堂异己,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朝堂上这群家伙都是老狐狸,若是不耍点狠招,真的很难看出这些人的偏向。
一曲终了,刘奇斜眼看去,不少人面上都是愤然不已,不过一个个都忍着没有发作,刘奇心中有了议定,自然是继续撩拨朝中公卿的怒火。
“请陛下奏竹之音!”伴随着刘奇的话语,刷刷刷的就有侍从捧上来四个托盘,有人认得出来,其中两样是箫和笛,可另外两样,就有些陌生了。
只有三公九卿博学之辈,才认得出来,为首的那两样乐器,是礼乐中规格最高、最为少见的篪(chi)和龠(yue),都是较为少见的乐器,这龠(yue)来头更大,相传是黄帝命伶伦作律,伶伦截取竹首制为“黄钟之宫”,也称为“黄钟之龠”,乃是竹音之首。
刘奇带着几分威逼之色开口道,“请陛下吹龠!”
天子面带无奈无奈之色,双手持龠,就往唇边凑去。
“大司马,你可是威风的很呐!比之当年跋扈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一道满是讥讽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看着那缓步走向厅中的身影,刘奇面上满是不屑,“汝何人耶?焉敢在此大放厥词!”
那人面对刘奇的呵斥,丝毫不做犹豫,带着几分藐视看向刘奇,“下官侍中朱展,见过大司马。下官今日当着圣面,劝谏大司马一句,还请大司马莫要忘了人臣之道。”
刘奇带着几分看死人的目光,开口喝问道,“你有什么资格置喙本侯的决定?今日有这胆气,当年董卓乱政之时你在何处?李傕、郭汜肆虐朝堂之时,你又在何处?今日本侯请天子为我大汉祭祀,你胆敢蹦出来胡言乱语?沽名钓誉之辈,真当本侯不敢杀人么?”
朱展对刘奇怒目而视,“大司马不觉得,今日所作所为,有些太过了么?”
“哦?”刘奇笑眯眯的看着朱展,“本侯何过之有?龠乃黄钟之宫,本侯请陛下吹龠,告慰我大汉英灵,宣扬礼乐教化,一举一动,俱是兢兢业业,为我大汉前程考虑,何过之有?倒是你朱展如此目无尊卑,扰乱我大汉祭祀盛典,居心何在?”
看着无人应声支持朱展,刘奇嘴角抿出一抹笑意,看来,现在是无法将这些潜藏在暗中的人逼出来了,伴着笑容,刘奇面上狰狞乍现,“来人,将这目无尊上的狂悖之人给本侯押下去,等到正月之后,问讯腰斩!”
看着朱展被押送下去,没有一人胆敢出声,等到朱展被押送下去,天子手上的龠发出幽幽的声音,随后天子放下龠,刘奇还准备开口,就看到自家舅舅尚书令陈纪站了起来,“老臣愿为陛下奏篪,还请陛下准许。”
“那就有劳陈公了。”
陈纪的篪声在厅中回荡,完全不同于天子那软弱无力的龠声,刘奇并未出声,刘奇稍稍明白过来,自家这阿舅,果真非同凡响,借着这个机会,硬是表达了自己的心声,看似是在为天子解围,实际上,确是在告诉天下士族,自己的立场,给士族一个出路的暗示。
一曲终了,刘奇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陈公之技妙绝,本侯深感佩服。”
随后刘奇笑意吟吟的看向天子,“陛下,臣一时技痒,请为陛下奏笛曲,还请陛下准许。”
天子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就有劳皇兄了。”
刘奇一曲笛曲,荡气回肠,悠远绵长,曲调中更是金戈铁马,充满肃杀之气,一曲终了,终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一曲终了,刘奇目光在厅中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此曲名曰《将军令》,还请诸位品鉴!”
看到厅中气氛肃然下来,以及众人被自己曲中的肃杀之气震慑,刘奇朝着天子拱手道,“陛下,臣身体不适,就先退下了!”
看着刘奇带着两名属吏大摇大摆的离去,朝中公卿百官脸上神色各异,天子面上满是铁青之色,恍然间发现,自家那皇兄,较跋扈将军梁冀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此时,厅中隐隐传来刘奇带着几分悲凉的歌声,“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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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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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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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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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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