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这才收敛心神,将目光投向胡昭,“孔明,依你之见,我等何时出发为妙?”
胡昭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说道,“后日!”
曹操身旁的夏侯惇不满的开口,“孔明先生,如今我军粮草紧缺,多耽误一日,就多浪费一份辎重,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胡昭没有看夏侯惇,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曹操,“曹公,如今还不是攻取徐州之时,若是让刘玄德心有惊惧,弃了徐州南奔,于我等并非什么好事!”
曹操偏过头带着几分责怪的眼神看了夏侯惇一眼,这才点了点头道,“就依孔明说的等吧!时辰也不早了,大家伙奔波了一整天,早些去休息吧!”
“胡昭告退!”
“乐进告退!”
………………
等到众将退散,厅中只剩下本家兄弟了,曹操面色这才有了些许变化,沉声问道,“元让、妙才,你等怎生看待?”
夏侯渊这才淡淡出声道,“主公,胡孔明腹有韬略,只可惜傲了些许,等到时机成熟,主公不妨杀杀胡孔明的傲气,如今胡孔明与郑康成及其门下子弟,多为主公效劳,除却跟随主公征战日久的将士之外,主公帐下能够治理一方之臣,除却程仲德之外,都和胡孔明郑康成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主公不得不防。”
曹操叹了一口气,“荀文若天纵之才,若有文若在,为老夫治理一方,以为后援,那兖州定然无忧也!只可惜,文若弃我而去,如今老夫,不得不将胡孔明郑康成引为后援!”
夏侯惇稍稍沉吟片刻,微微眯着眼睛说道,“兄长,陈汉瑜如今寓居家中,此番我等平定笮融,不妨让陈汉瑜随军听用,这家伙,治理一郡之地还是绰绰有余。到时候有陈汉瑜在,陈元龙这大才,还不是任由主公驱使。”
“孟德,徐州名士不少,陈家世代公卿大族,名望自然高绝,可有彭城张昭张子布,广陵张纮张子纲,近些年天下战乱不休,名声不显,可前些年,也是名扬天下的风流名士,孟德不妨派人去拜访一番。”
听到这声音,曹操猛地一怔,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曹操族父曹瑜,如今谯县曹氏唯一的遗老长辈,曹操不敢托大,当下恭恭敬敬的拱手,“多谢叔父提点,操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曹瑜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孟德,你我同族,都是为了我曹氏,何须言谢?该大胆的时候就要大胆,如今胡昭郑玄看似亲密无间,可郑康成毕竟年老体衰,撑不了几年了。你不妨多多提拔郑康成弟子门徒,等到郑康成故去,这些人足以钳制胡孔明。”
曹操沉声道,“叔父所言在理,今日点拨,如醍醐灌顶,操茅塞顿开。”
随后曹操放声大笑起来,“今日心结尽去,当浮一大白!”
胡昭的军帐之中,看着面上多了几分忐忑之色的司马懿,胡昭面上这才带着几分阴鹜说道,“仲达,你可知,今日你犯了大错!”
司马懿面上多了几分惶恐不安,“弟子驽钝,还请老师指点迷津。”
“唉!”胡昭叹了一声,“仲达,你可知为师为何要你平日里低调行事?”
司马懿恭恭敬敬的回答,“老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老师是怕弟子风头太盛,引来祸患,要弟子藏拙。”
胡昭轻轻点了点头,“仲达,你这聪明才智是够了,可为人处世,修行还不够!自你幼时起,为师观你鹰视狼顾之貌,便知你是世之英才。可方士之间口口相传,有鹰视狼顾之相者,胸有帝王之志,不屈于人下。曹孟德疑心本就重,若是看出了你这相貌,再知晓汝之才智,则必视你为心头大患,以曹孟德之心胸,定当除之而后快。”
司马懿面上多了几分不解之色,“那老师今日为何还要让弟子出言显露?”
“等到你年长之后,若是贸然显露才华,必为曹孟德所害也!”胡昭面上满是惊惧之色,“如今你不过一介稚童,显露三分才华,韬略藏于腹心,平日里装疯卖傻,让曹孟德看到你的才能,才能取信于他!日后曹孟德无人可用,才有你一展身手的机会,等到你掌握权柄之后,才有报仇的机会。”
看着司马懿带着几分黯然的神色,胡昭继续开口道,“仲达,藏拙与显才,要有权衡之度,是为中庸也,进可权倾天下,退可安然无恙,进退有度,纵横有量,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司马懿拜倒在地,“多谢老师提点,我懂了!”
“你还不懂!”胡昭厉声呵斥道,“一日三省己身,仲达,你读圣贤书,韬略每日进步,为师很是欣慰。可你要是不能明悟为人处世立身之道,那为师宁愿你少学一些韬略。你自己想一想,司马氏举族上下罹难,莫非你没有责任么?”
司马懿眼中迸射出一抹仇恨的光芒,“老师,害我司马氏之贼人有下落了?”
胡昭轻轻颔首道,“是墨家门徒干的,可墨家门徒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心,墨家既然做了这事情,那定然是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惹得墨门动怒了。”
司马懿咬了咬牙说道,“那墨家还真是鬼谷的一条狗!弟子除了磨练自己韬略,遥控线人在荆州引起骚乱以外,没有任何动作,想不到墨家竟然掺和了进来!我司马懿,与墨家门徒,势不两立!”
胡昭面色变了变,随后才看向司马懿,“仲达,墨家不过是受人指使,如今鬼谷、墨家都在为襄阳侯效力,你在如此关头,挑动荆南地区乱局,想来定然是惹恼了那襄阳侯。看来你定然是露出了破绽,要不然,那襄阳侯也不至于如此!”
“不可能!”司马懿咬了咬牙,满是悲愤的说道,“我都是与子华单线联系,其余命令都是子华送出去的,就是查,也只能查到子华头上,不可能波及到我!”
看到司马懿的模样,胡昭知晓自家这徒儿,是陷入魔怔中了,当下毫不犹豫的开口斥责,“仲达,你是与司马芝单线联系的,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司马芝出卖了你,那一切都就明朗了!”
司马懿听到胡昭的话,带着几分疯狂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呢喃了好久,司马懿心中似乎说服了自己,眼中一片赤红,满是疯狂的咬着牙说道,“司马芝,司马芝,我司马懿,与你这小人势不两立!”
看到司马懿如此模样,胡昭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当下摇了摇头,“仲达,好自为之!”
随后胡昭掀开帐门走了出去,将这座大帐留给了自家徒儿,胡昭心中也多了一份坦然,要是这司马仲达,心性真的如此不堪,那自己,是该考虑为儒门另外培养一个合适的接班人了。
次日一早,曹军早就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城头上却一个人都没有见到,只是高悬着一张免战牌,空空荡荡的城头,似乎在嘲笑曹军的无能。
看到这冷清的一幕,夏侯惇再也忍不住胸中怒气,带着几分霸道开口,“主公,这徐州军,也忒目中无人了,属下请求攻城,给徐州军一点颜色看看。”
曹操正在沉吟之际,城头上冒出了几名士卒,从城头上放下一只吊篮,随后一个二十余岁的文士施施然从篮子中起身,慢吞吞的整好衣衫,随后才才吊兰中取出一卷帛书,施施然走向了曹军大营。
看着曹操数万大军,那年轻文士并不畏惧,走到大军阵前,轻飘飘的拱手道,“徐州使者陈应求见曹公!”
听到有人求见,曹操也不犹豫,就命人将陈应请到近前,陈应毫不犹豫的拱手道,“陈应见过曹公,有陈别驾帛书一卷,奉于曹公,还请曹公过目。”
曹操名然接过陈应的帛书,展开看完之后,面色凛然一边,“大胆陈元龙,焉敢戏弄老夫?老夫行军紧急,耽误一日,贼子就猖獗一日,我大汉就少一日安宁!陈元龙竟有此心思舞文弄墨乎?若我大汉臣子如此作为,岂能配得上我大汉官吏之责?”
曹操一番怒斥丝毫没影响到陈应,陈应淡然拱手道,“曹公明鉴,我家刘徐州已经命人为曹公开道,为免百姓群情激奋,惊扰了曹公队伍,对剿灭笮融造成不利影响,我徐州大军已经奋力为曹公开道,到时候我等大开城门,任曹公南下剿灭贼子。”
随后陈应话锋一转,“陈别驾仰慕曹公威名久矣!如今恰逢岂会,特命小人持书一卷,向曹公求教。莫非曹公看不上我等边野逸民,不肯赐教么?”
“牙尖嘴利,当杀!”曹操带着几分薄怒轻哼了一句。
陈应侃侃而谈,“曹公可杀陈应,不知曹公可否能杀尽天下千千万万百姓,能杀尽天下士子向道之心么?若陈应一条人命,能让曹公名满天下,那陈应为曹公献上这一条命又如何?”
曹操语气中多了几分玩味,“既然有向道之心,那我问你,五事道天地将法,何为重?”
曹操的问题正是陈登帛书上所问,曹操通读兵法,自然清楚,这段话是来自《孙子兵法》中,原文是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陈应稍稍沉吟,随后开口说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故行兵之事,以人为本。”
曹操笑眯眯地问道,“既然使者自有想法,为何又要问道于某?”
陈应轻一拱手道,“愿代陈别驾闻曹公高言。”
陈应说的轻飘飘的,实际上却是在变相的告诉曹操,我是来替陈登向你讨教一二的,现在你曹操敢接招么?
曹操面色一变,带着几分威不可犯的神情说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行兵之事,首重人和。为将者,有五德,曰:智、信、仁、勇、严。凡将有此五德,则军法有度,天时地利可为仪仗,有道则出将入相,无道则行走江湖。故五事以将为重!”Χiυmъ.cοΜ
陈应拱手道,“多谢曹公赐教!陈应这就回去复命!还请曹公耐心等待两日,我等必将让曹公顺利南下剿贼。陈应先恭祝曹公此次剿贼能立下大功。”
“慢!”曹操叫住了陈应,“我观先生谈吐非凡,定非等闲,敢问先生家世?若是先生愿来曹某营中,操扫榻以待。”
陈应也不避讳,拱手道,“陈应多谢曹公好意,不敢对曹公有所欺瞒,陈应乃是广陵陈氏子弟。但有家中老父尚需奉养,父母在,不远游。陈应只能先行谢过曹公好意了。”
曹操点了点头,“先生替我先陈别驾问好!”
看到陈应飘飘然离去,曹操不由长叹道,“广陵陈氏,英才何其多也!区区一传信子弟,竟有如此风度,真不知,陈元龙胸中韬略,有几分河海之量。”
夏侯惇听到曹操叹息,胸中匪性顿生,轻舔了舔嘴角,“主公,要不要属下将这家伙抓来为主公效劳!”
曹操摆了摆手说道,“如此有才之士,定然风骨非凡,我曹孟德斐然君子,焉能做出此等大煞风景之事?只要曹某做得好,日后定然有大批士子纷拥来投,何必急于一时?”
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这偌大个兰陵城中,再也没传来半点声息,仿若这兰陵城,听到曹操威名,一夜之间就成了无人顿足的鬼城一般。
一夜过后,城中再无半点声息,乐进奉命登上城头,在城中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找到,只是在县衙堂中,多了一封书信。
看到这封书信之后,曹操眼中多了一丝狂热,随后勒令大军迅速南下,奔往彭城而去,曹操心中却是苦笑不已,自己如此谋划,却还是被陈登摆了一道。
曹操心中已然清楚,要是自己快一点的话,还能赶得上往广陵走上一遭,若是自己跑得慢了,恐怕此番谋划,前功尽弃,纵使得了粮草辎重,也无济于事,如此大好机会可不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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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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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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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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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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