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暗自压下胸中怒火,将目光轻轻一侧,“皇甫爱卿,不知你以为朕的提议如何?”
皇甫嵩也不犹豫,将这小孩子的把戏看在眼里,并不戳破,反而轻轻拱手道,“陛下手头若是有钱粮,老臣愿为陛下练兵。”
“皇甫爱卿果真是忠臣义士!”刘协面上露出一抹难以掩盖的喜色,稍纵即逝之后轻飘飘的看了朱儁一眼。
刘协似乎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动力,毫不停歇的看向杨彪,“杨爱卿,不知朕的府库,如今还能凑出来多少钱粮?”
杨彪毫不掩饰的拱手道,“陛下,如今府库中还有粮草八百石,大钱怕是不足万钱,兵甲还有近万套,不过都已经陈旧不堪,若是派遣人手甄选修复,理当还能整理出八千套兵甲。”
听到杨彪的话,刘协面色变幻不定,随后铁青着脸说道,“杨少府,府库中东西,怎生如此少?”
杨彪拱手道,“陛下,今岁大旱,库中粮草十万石,已经被陛下下令,全部抽调出去赈济灾民了,就是府库中剩下这八百石,还是老臣私自做主,替陛下留下来的,另外,朝中公卿的俸禄,已经积压了两年,到底要怎么处理,还请陛下做主。至于剩下那点大钱,还是襄阳侯去岁进贡的剩余,库中兵甲,还是先帝在世时,西京守备储在库中的备用兵甲,距今时间也不短了。”m.χIùmЬ.CǒM
刘协眉头不由的挑了挑,随后压下心中的不满,带着几分阴沉开口问道,“董卓当年不是讲京中辎重财宝全部运到长安了么?怎生朕的府库中还是空荡荡的?”
杨彪直言道,“陛下,那些东西,当年都被董卓储藏在堳坞,如今堳坞掌控在车骑将军手中,至于经过那些西凉粗汉的糟践,还剩下多少,谁也无从得知。”
刘协稍稍顿了顿,含笑看向刘奇,“皇兄,如今关中大旱,颗粒无收,不知道皇兄可否将荆州今岁税赋给朕送到京中?”
刘奇端坐在位置上,看着像个小丑一样装傻卖乖的天子,心中露出一抹莞尔的笑意,这大汉天子,就剩下这么点手段,垂死挣扎么?明知道今年天下都遭了大灾,还要在这里装作不知道,也是为难了这坐在明堂上的孩子。
刘奇轻一躬身道,“陛下,今岁荆州先是遭受大旱,接踵而来的便是大灾,境内大小流水,皆尽溢出水面,肆虐农田,就连江水,也倒灌到洞庭,作唐、华容、孱陵、州陵、罗县等数县,均遭到不同程度的水淹,民房倾塌,百姓流离无所,加上有的地方爆发瘟疫,臣与家父全力以赴,终于稳住了荆州形势,可荆州今岁断收,百姓家无余粮,情势实在危急。”
刘奇低着头,声音低沉的说道,“荆州百姓困苦,还望陛下垂怜荆州百姓,臣定当励精图治,替陛下好好打理荆州,等到这次大灾度过,定然将所欠税赋悉数给陛下送到京中。”
刘协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厉喝问道,“皇兄,朕且问你,要是朕执意要皇兄将荆州今岁税赋送到京中来呢?”
刘奇拜倒在地,“陛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是陛下执意要收取荆州今岁税赋,还请陛下治臣刘子瑾之罪,臣愿代荆州百姓受过。”
看似刘协步步逼人,却是刘奇用一个简简单单的代民受过给逼到了墙角,你是当今天子,反正现在你要钱要粮没有,你小子要有胆子,那就治我的罪吧!
看似波澜不惊,实际上二人过招已经是剑拔弩张,到了这一步,这些公卿大臣,如何看不出来,刘奇是借此逼迫天子入南阳,要是刘奇来硬的,或许朝中公卿大臣还有指责刘奇的余地,可刘奇却以大义为袍,软刀子杀人,逼得朝中公卿大臣不得不屈服。
司徒淳于嘉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襄阳侯心系百姓,乃是我大汉之幸,万万不可为难侯爷,寒了我大汉忠臣义士一片热忱之心,若是民心向背,我大汉,将以何处?还望陛下三思。”
有人给自己台阶下,刘协也反应过来,自己,和庙堂上这些人比起来,手段还是有些稚嫩,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激进了,现在朝堂的走向,还是得由这些公卿大臣共同决定,三公压倒九卿,少数服从多数,自己这个天子手中没有实力,在这些人手中,多半是个谋取政治利益的筹码。
刘协收敛了脸上的气愤之色,古井无波的说道,“淳于爱卿,不知你以为,我大汉是否该迁都南阳?”
淳于嘉笑眯眯的看着刘协说道,“陛下,您是天子,理当一言九鼎,既然以前下诏勒令襄阳侯在南阳修筑宫室,有移都南阳的意思,那就请陛下坚定决心,若是陛下都丢失了信义,那日后,谁还会将陛下放在心上。”
刘协开口道,“不知诸位,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一人站了出来,冲着刘协拱手道,“陛下,臣,匠作大将田芬,有本奏。”
刘协开口道,“爱卿有何问题,那就说吧!”
田芬稍稍偏过头,看向了端坐在首位的刘奇,“田芬有事想问一问侯爷,还请侯爷如实作答。”
刘奇看了这家伙一眼,含笑说道,“匠作大将但有所疑,就问吧。本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田芬开口说道,“侯爷,凡营建都城,需得按照礼法祖制,规格各项不能有所疏漏,否则,丢的是我大汉的颜面,不知侯爷为陛下营造的宫城,格局如何?若是不能够彰显我大汉气度,那迁都南阳,是万万不可的。”
刘奇毫不在意,咧了咧嘴角,轻轻一笑道,“本侯替陛下营造都城时,乃是由墨家遗徒与我大汉硕儒蔡伯喈共同设计,与张俭、赵岐、陈纪等世之名士共同商讨,这才定下的格局,田公如此说来,莫非是说蔡伯喈这些人,不懂我大汉礼法祖制?”
“这,这,这……”田芬被刘奇一句话怼的说不出话来。
“襄阳侯,我大汉宗庙社稷俱在长安,你鼓动陛下迁都南阳,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一道带着几分尖锐的公鸭嗓在朝堂之上响起。
刘奇斜眼看去,却是一名带着几分阴柔气的男子,颔下无须,面色白皙,刘奇一时间有些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这家伙,是个宦官,嗯,也就是说,眼前这人,是个太监,传说中的太监。
想到这朝中百官都没跳出来反驳自己,眼下区区一个小太监就敢跳出来反驳自己,刘奇面色瞬间一片冷厉,腾地从坐席上站了起来,看着那太监喝道,“阉宦祸国,我大汉深受阉宦祸害,本侯以为,自张让等人以后,我大汉阉宦遗祸已经杜绝,未曾想到,就说这些乱臣贼子祸害我大汉社稷,这庙堂上的阉宦之祸依旧不曾断绝!”
刘奇毫无顾忌的拍了拍腰间长剑,厉声骂道,“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惧怕西凉贼子刀锋,情有可原,本侯就不说了,可阉宦将我大汉祸害成了什么样子?尔等还纵容一介阉宦在我大汉朝堂上大呼小叫,真是群无胆鼠辈,连区区一介阉宦都不如!”
看着那太监凛然无惧的模样,刘奇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庙堂上这些人不动这太监,看来这太监是有人撑腰,完全不惧自己啊,刘奇当下对着那太监怒目而视,“莫非以为本侯的长剑,杀不了人么?”
那太监横眉倒竖,带着一抹横色看向刘奇,“我乃宫中大长秋,统领诸宦,位同九卿,小儿焉敢杀我?当着天子面行凶,莫非视我大汉天子于无物?视我大汉礼法于无误?”
“哼!”刘奇冷哼一声,“阉宦遗丑,人人得而诛之!看我不取你项上人头,以慰我大汉英灵之魂。”
看到刘奇长剑都已经抽出来了,那太监登时浑身一软,跪倒在地,慌忙叩首道,“还请陛下为老奴做主。”
刘协也压了压声音说道,“皇兄,正事要紧,不要闹了。”
刘奇转过身正对着刘协,弯腰拱手道,“陛下,乱我大汉者,阉宦也!此贼胆敢扰乱朝堂,当诛!”
刘协声音中带着一抹哀求之意说道,“皇兄,苗卿服侍我多年,从未僭越礼法,勤勤恳恳,皇兄就高抬贵手,饶他一命罢!”
刘奇当下恭敬的说道,“陛下既然发话了,那臣就绕过这阉宦一命。”
随后刘奇直起了身子,扶着腰间长剑说道,“陛下,臣,前将军、襄阳侯、荆州刺史刘子瑾,有本奏。”
刘协大度的挥了挥衣袖说道,“皇兄不必如此拘谨,有什么话就说吧,你我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刘奇朗声道,“陛下,我大汉立国,至今已有近四百年,自高祖到武皇帝,纵有吕氏乱政,我大汉也未曾见衰弱,真正衰退之时,是自元、成始,等到光武中兴,我大汉,才重新焕发强盛之机。”
“自桓帝以来,有五侯仗着桓帝官威,横行不法,欺压忠良,后有先帝在位之时十常侍,中间更是有数名宦官,仗着天子宠信,贪赃枉法,横行不法,以致于有志之士不能任用,忠臣义士亡命天涯,良臣循吏死于诏狱,以此种种,才是我大汉动荡不安的根源所在。”
刘奇稍稍顿了顿,缓了一口气说道,“臣苦思冥想,夙兴夜寐,终于发觉阉宦流毒,实乃我大汉第一心腹之患。臣思虑良久,终于想到几策,遏制宦官发展,且待臣一一赘述,以供陛下垂询。”
“一,宦官不得干政!”刘奇声色俱厉的说道,“宦官干政,实乃我大汉动荡最大的隐患,自吕后之祸始,武皇帝便定下了后宫不得干政的律令,如今本侯便效法祖宗,请陛下下令,宦官不得干政。”
刘奇随后带着几分愤恨说道,“我朝宦官,不管是五侯、还是十常侍,都仗着天子宠信,收敛钱财,兼并土地,纵容亲族横行不法,败坏我大汉律令。臣有感于此,便斗胆定下第二条策略,收受宦官权利,为宦者,本就是为了伺候陛下以及后宫,那就无需供给他们如此多的俸禄,陛下不妨让内宫自行管辖,供给饮食,只给他们发放一定钱财的俸禄便可,若是有人立功,陛下不妨奖赏些许钱财。”
“说了这么多,臣就说一说我的第二条策略,那就是,断绝宫内外往来,宦官无故,不得出宫城。”刘奇带着一抹醇厚的笑容说道,“如此一来,既能杜绝宦官亲眷横行不法,又能为朝廷减轻负担,以明我大汉律令,还请陛下明鉴。”
刘协看到刘奇咄咄逼人的模样,带着一抹讥讽说道,“如此一来,那些良家子弟,谁还愿意入宫,伺候朕的家眷,处理宫内大小事务?”
刘奇轻一拱手道,“陛下言重了,机要之事,自然有公卿大臣处理便好,至于宦官,不过是为了服侍陛下。以臣看来,倒不如从贫苦百姓中挑选一些机灵孩童,给予其家眷些许钱财,给陛下送到宫中,派专人教授文学礼仪以及宫中杂事。如此一来,这些人哪个不是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也不用担心这些人借着家族横行不法了。”
不待刘协想出对策,身为大鸿胪的韩融就站了出来,冲着刘协躬身道,“陛下,襄阳侯之策,乃是千古之计,为的是我大汉长治久安,臣,大鸿胪韩融附议。”
被韩融抢了先,赵温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等到韩融说完之后,赵温同样一步上前,拱手道,“陛下,襄阳侯此举,乃是为我大汉政治清明,杜绝动荡而出,陛下若能一一采纳,定当可成为千古明君。”
韩融的话没什么,可赵温的话就说得十分露骨了,这两条策略,你采纳了,杜绝了阉宦干政的问题,那你就是千古明君,要是这策略你不采纳,那你就是个十足的昏君。
“二位爱卿所言有理!”刘协轻轻颔首道,“不过此乃祖制,不可轻易变更,不知其余诸卿,如何看待襄阳侯这两条策略?”三国奇公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三国奇公子》,关注“,聊人生,寻知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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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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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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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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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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