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新人?”我盯着他重新拼合的脸,略有些紧张地问。
“噢,新人,就是想向我学习舞蹈的新人。”他咧开嘴轻松地笑了笑,我瞧得胆战心惊,生怕他脸庞中央鲜红的裂缝突然再次裂开,迸出猩红的血液来——虽然这不怎么现实。
“抱歉,我们不是来跳舞的。”阿卡多无情地打断他。
“噢,又是这样,最近的年轻人都怎么了,多么高雅的运动,没有人鉴赏,没有人喜欢……我多少年没有新学生了?不记得了。想当年我最优秀的学生……噢,那是谁来着?好像是个十分漂亮的孩子。”亡灵舞者转身离开,他不停地喃喃自语,礼服上的钻石仿佛都因此黯淡下来。琇書蛧
“等等!”我忽然把他叫住。
黑礼服激动地折回来:“要学了吗!?我肯定会教你最……”
“不是!”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他刚才的话里似乎有什么重要信息被我们遗漏了,“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我最优秀的学生是个漂亮的孩子。”
“不对不对,往前。”
“我很多年没有收新学生了。”
“不对,再往前。”
“最近的年轻人……”
“对!就是这个!”我突然说得很大声,就像翻遍玩具盒终于找到心爱玩具的邋遢孩子,连阿卡多都被我吓了一跳。
“最近还有人来过?”我问他。
“是的。”
阿卡多明白了我的意图,他接下去问道:“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三个女孩?身穿红色战袍,头戴羽毛银盔?”
黑礼服疑惑地盯着我们两个:“你们认识?”
“是的,她们是我们的朋友。”我微笑着说着不着边际的谎话。
“噢,是女朋友吧!那三个女孩真是漂亮的孩子,你们真走运。”舞者说着就来拍我的肩膀,却很不可思议地穿了过去。
“奇怪,我记得我是能碰到她们的。”他歪着头回想,“我还与其中一人拥抱过。”
他能碰到三个女孩而不能碰到我们,报告书上写道遗迹外曾发现被抽去灵魂的躯壳。那是不是说明她们以灵魂的状态进入遗迹?或许她们还在遗迹的某处徘徊。
“她们也许还活着。”莱明德说。
“或许她们只是灵魂被困在这里,正在寻找出去的方法。”我说。
“或许她们在这儿寻找真爱,不想出去了。”莫亚说,她缺根筋的发言立刻换来我们的集体白眼。
“当!当!当!”
清脆却显得十分诡异的钟声忽然响起,那些亡灵们——不论是在舞池中跳舞的,还是在一旁谈笑的——都停了下来,眼睛齐刷刷看向十二点钟方向,脸上不约而同流露出迷茫与伤感的神色。
“时间到了。”其中一个人说。
“该回房了。”另一个说。
与众人不同的是,黑礼服似乎不那么平静,他双手抱着头,又哭又叫,似乎十分痛苦。紧接着,亡灵们就像忽然启动了大型传送魔法阵一样集体消失了,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黑礼服滔滔不绝的“要学跳舞吗?”,他却像阵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一时呆愣在原地,不敢确认刚才的舞会是否只是场奇异的梦。
“这是午夜的钟声,也许是个线索。”莱明德突然说,“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先找地方休息,等天亮了再出发,我可以在此期间再看看法狄亚的诅咒。”
噢,是的,休息。
虽然接受灵魂容器的勇者(Einheriar)理论上是不需要进食与休眠的,但绝大多数人还是保持生前的习惯:一日吃三餐、太阳落山了就睡觉。主神奥丁(Odin)为我们提供丰富的食物和舒适的环境,也正是尊重我们的生活习惯的举动。
遗迹里到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房间,找个休息的地方并不困难,不久我们便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安顿下来。
房间相当大,有两张床,分别被安放在房间的两侧,它们中间竖立着一块可展开的屏风,正好把长方形的空间分割成相等的两部分。
“你跟我来。”莱明德向我招招手。
他把屏风拉成最大,把我带到另一边,并在屏风上施加隔音魔法。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说:“你觉得肯奈尔对你怎么样?”
我一愣,但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对我解释‘爱’?”
“是的,”他表情有些不自然,“虽然由我来讲或许有些奇怪,这应该是家族成员教你或者日常生活接触到的,但显然你从没有得到过这方面信息。如果让阿卡多说明,他不一定能保持中立,莫亚……”他顿了顿,“我实在不确保她会说出些什么。”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该从哪里开始说呢?”莱明德紧盯着屏风,好像忽然觉得上面的花纹非常有意思。
“你喜欢肯奈尔吗?”
“我想……”我歪着头,同莱明德一起盯着屏风,“……喜欢吧。但我不明白,你们说的喜欢和我想象中的是不是一样。我挺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这与以前同伴间相互依赖的感觉不一样,但我分不清究竟有什么不同。”
“你看着我。”
我转过头去,莱明德正看着我,他那双比阿卡多略浅的蓝色眼睛仿佛带有令人沉沦的魔力,脸上各个部分的轮廓都完美得不可思议。
“你觉得我和肯奈尔相比,哪个英俊?”
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同于莱明德轻佻的话语,他的语气异常严肃。很想昧着良心说阿卡多,但话到嘴边又改成了:“你。”
莱明德点点头,继续问道:“哪一个你更喜欢?我或者是他?”
“阿卡多。”
莱明德满意地点点头。
“可这并不能说明问题,我才刚认识你,但是和阿卡多已经认识了一个月,相比之下我当然更喜欢他。”
莱明德有些头疼地捂着额头。
“也对。”他说,“那你……那你介不介意他亲吻你,抚摸你,甚至……甚至……”他停了下来,表情怪异地瞪着我。
“什么?”
“甚至……甚至把……把他的……他的……不行,我说不出口!莫亚!”他用魔法把声音传出去。
莫亚立即拉开屏风走了过来:“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莱明德上前向她小声嘀咕了些什么,莫亚露出包在我身上的神情,莱明德就离开了。
“法狄亚小弟弟,”莱明德走后,莫亚一脸诡异的温柔,“让姐姐来教你什么叫恋爱,保证让你记忆忧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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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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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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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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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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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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