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此刻仰头望着凤卿城,星影月光一同映入她的眼眸里,像是澄净透彻的水面正泛着的粼粼微光。
凤卿城面上的好笑之色渐渐的收了去。他将身俯的更低了些,在她的眼帘上轻轻的一吻。起身来见她仍旧仰着面轻合着双眼,心中便不由的微有意动。视线扫过她的肩头,凤卿城低声的问道:“尽管靠过去?”
婠婠张开眼睛,很是痛快的点头道:“尽管靠过来,随时。”
凤卿城道:“可我不需要肩膀。我要的,婠婠怕是不乐意给。”
婠婠笑望着他,一字一字的认真说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倾我所能,尽我所有。”
凤卿城本是想逗一逗她,但见她此刻如此认真诚恳的望着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顿就没了言语。不过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可因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他便不自觉的认真。不止认了真,且一次更比一次的为她的那些话而心神撼动,深陷欢喜。
婠婠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久不答话,便开口催问道:“恒之想要什么?”
凤卿城望了她片刻,面上绽出一片甚是好看的笑意来。他的声音也变得比平常更要醉人心弦,“美人枕。”
婠婠被色所迷了一阵,然后就开始发愣。美人枕那东西算得上什么,库房里放着许多只,白瓷的、青瓷的、玉质的、琉璃的、金银铸刻的......
那种寻常东西还需要跟她要?
凤卿城的手轻轻的覆上她的脸颊,仿若抚摸一件珍贵瓷器般,小心而轻缓的向下滑动着,滑向她的下颌、脖颈。他凑近她的耳畔,有意的放轻了声音,“就是这又暖又软,还会不住的说爱慕于我的美人枕。”
婠婠......
男神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这种时候难道不该难过的吗,他竟然还有心情来调戏她。
婠婠侧过头去,看着凤卿城面上那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神情,心中再次的确认:嗯,这是在调戏她没错。
凤卿城轻笑一阵,拉起她的手来缓缓的向淇奥斋行去。
婠婠一面走一面思考着亲情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存在。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她还在腹诽着凤卿城脑回路。自然,腹诽归腹诽,他想要的她还是满足了他。
素日里都是婠婠倚在凤卿城的身上,或是看看话本、拆个九连环做消遣,或是抱着盘鲜果炒货满足着口腹。今日换了凤卿城枕在她的膝上。他仍是翻着素日常看的书册,她也依旧是抱了一盘子的红果吃。
红果去了核,用冰糖煮透,放了干桂花后收出甜稠的汁。酸与甜的比例恰到好处,果香与花香互相的映衬又完美的融合,适口生津,清香滋润。ωωω.χΙυΜЬ.Cǒm
婠婠吃一颗便会用小银签叉一颗喂到凤卿城的口中。她见他翻着书卷,面上并无丝毫的难过之色,除了偶尔的认真思索便就只有悠悠然的惬意。
他既没有难过的意思,婠婠自不会提起那些事情强要他难过。
两人就这样待着,偶尔的说上一两句话。一室香暖,安逸的仿佛连屋外都正处三春,花繁风暖着,而不是冬风正凛冽。气氛亦是静好的仿似那些风波皆不存在一般。
实际上这场风波也的确平息的极快。在襄和县主疯癫的事情传开后,那些风波的影响也就都淡化了。但是婠婠担忧的事情依旧存在着,只是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严重。
开国伯府那位小伯爷的冤案重审,虽最终没有牵扯出襄和县主,杨韶却也担了个查案不明,乱陷无辜之罪。这一番重审清了那位小伯爷身上的罪责,却依旧将性质定成了因情生凶。所有的罪责都在那死去的书生和那“消失”的花魁小姐身上。开国伯府对于这个结果居然也认了。这就越发的令人遐想起来。
再是如何的遐想也终究只能是一场遐想。事情已经盖棺定论,无凭无据的猜测并击不出什么浪花。
汴京城里最不缺少的就是人精,对于凤卿城是如何安然长大的怀疑并没有因为襄和县主的疯症而终止。无论旁敲侧击也好,坦然直问也罢,凤卿城对此闭口不言。
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事主的态度又是如此。时间稍稍一长,很多人也就淡了关注。对那种种的可疑亦有了定论推测。他们认为那些传言固有不实之处,但襄和县主的手一定不是干净的。个中的内情杨驸马和杨韶也一定知晓,否则襄和县主为何不回定北侯府,而要居在大长公主府。
至于凤卿城。官贵世家中的孩子有几个真的是废物呢,能在后宅凶险中安然存活的大有人在。
一众看热闹的人渐渐的将视线转移向了旁处。那些处在特殊位置上的人,依旧的没有将关注的视线移开。
每逢这种时候,晋王和楚王就格外的有默契。凤卿城已是秦王的臂膀也好、将来会成为秦王的臂膀也好,对于这两位王爷来说并没有区别。因而他们并不关注事情本身,直接就开始给凤卿城使绊子。
延圣帝亦是特意召见了凤卿城一次。闭了殿门屏退了宫人,两个人在殿中谈了大半个下午。没人有知道他们在殿中说了些什么。转日,延圣帝连下两旨。一道旨收回了大长公主府的匾额和那御赐宅邸。一道旨贬了凤卿城的官职。只是这一贬却将他手中的职权贬成了从前的十余倍。
延圣帝将凤卿城“贬”入了兵部做书令吏。明降暗升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延圣帝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他又接连的斥责了出自杨氏一族的几位重臣。
短短几日的时间里,晋王和楚王一齐的坐不住了。
杨氏一族是晋王最大的依仗。在同一日里几位重臣被斥,斥责的理由各不相同。这个讯号令一向敏感的晋王难以安稳。
兵部早是楚王的搁手处,此时被安入秦王母族的人,他不得不去小心的检省自己的行为。楚王想不出自己哪里惹了延圣帝的怒。他在兵部的那些人又无法降服住一个凤卿城。忧患之下,楚王比晋王还要不安。
暗流激荡的几乎要冲出界线。天门中的诸多消息里,任意的拿起几条就能够拼凑出一桩暗处的较量。
但是婠婠并没有精力去关注那些。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好奇,凤卿城那日究竟与延圣帝说了些什么。细细的算来,她已经有七日都没回定北侯府。这次却不是因为公务繁忙,而是因为连翘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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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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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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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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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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