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翻了解毒丸出来,又要拉着他往黄门去一趟,寻人来给他诊一诊脉。
凤卿城却是分毫不着急,也不去接那药,只是说道:“我同黄门有过节,不去。”
婠婠急急的唤珠鸾去请郎中,却又凤卿城拦了下来。
婠婠便道:“就是觉得无事,也还是看一看才安心。你先把这丸药吃了。”
凤卿城瞅了瞅她递过来的药瓶,不紧不慢的道:“江湖上不是有规矩?伤人是如何伤的就要如何还回去。这毒是如何的中的,婠婠是不是就该要如何解。”
婠婠点点头,飞快的倒了颗药丸出来。疾如闪电般的出手捏住的他的两腮,迅速的将那药丸投进去,然后在他下颌上一抬。那药丸便就咕一下滑下他的喉。
凤卿城被这粗鲁的手法弄的一呛,连连咳了两声,拿手顺着自己的喉颈道:“婠婠你好生没有情趣。”
婠婠拎了他的手臂便往外走,“去寻郎中。”
凤卿城握握她的手,笑道:“哪里用着去寻郎中,自己家里不就有位毒道高手。”
婠婠恍然,忙开门来叫戳在院里的银雀去请唐大娘过来。
婠婠自身的这种状况算不上是中毒,唐大娘是看不出个什么来的。可若是查看寻常人是否中了毒,那对唐大娘这等毒道行家来说便是轻而易举。
唐大娘的脚步一向比旁的丫头婆子们快许多,她径直的走到门前来,没等躬身行礼就被婠婠拉进门来,请她看一看凤卿城是否是中了毒,中的是深还是浅。
唐大娘也是爽利,不多废话直接干活。
婠婠的一颗心跟着唐大娘的眉毛紧了又紧。
半晌后唐大娘说道:“侯爷身上的毒不止一种。虽然已经清过,但是未曾清除彻底。似乎是年月已久......”
婠婠听到年月已久一句也顾不得疑惑,只追问道:“唐大娘可有法子拔除?”
唐大娘道:“都说毒医一家,可使唤毒的到底不是医者。一个为杀人一个为救人,所学所研天差地别。夫人也莫着急,侯爷身上的这毒虽然复杂,却也应当难不倒明二爷。”
江湖之上的几位名医各有所擅,而最擅解毒的便是明二爷。这许多年来他更是执念一般的行走四方,去了解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毒。
实际上他那的确是执念。当年若非百杀堂混入明月山庄内投下毒物,庄内诸人怎会毫无还击之力,任由屠戮。因着当年的事,他才会执着于此道。
这些详情到底关联着明月山庄当年的惨事,唐大娘并没有多说出来。
婠婠却是一怔,“我叔父很擅解毒?”
之前这具身体便是不惧一般毒物,明二爷每次出去又都会弄些药草回来。看唐大娘这弩定的神情,仿佛任何毒物都难不倒明二爷一般。这世上固有天才,可也要付出一定的努力,那天分才会如宝剑出鞘,锋芒毕现所向披靡。
种种琐碎的细节串联起来,令婠婠不由的联想到了那首流传于江湖的长歌。
叔父他该是因为当年的惨事才会起了执念,这才会成了行走江湖的游医,才会费尽心力的去弄出这些百毒不侵的丹丸来给自己的唯一的血脉亲人。
暂时的避开心中的这股复杂情绪,婠婠继续向大娘问道:“可有近日新中的毒?毒量应当不大。”
唐大娘道:“侯爷体内的毒都不成什么气候,又是一重一重的,这样看实在是辨不分明。”
顿了一顿后,她取了一只小瓶子出来道:“若是侯爷舍得出一瓶血,老奴拿来细细研究,能有八成的把握分辨出这些毒究竟是些什么、数目和约莫中毒的时间。”
凤卿城果真划破了手指,灌了一瓶血给她,说道:“只烦劳看看除了逍遥散、神仙销魂、醉骨香和七勾蛇藤外可还有旁的便可。”
唐大娘微微诧异的抬眼看了看他,而后默默的收妥那瓶血退了出去。
婠婠取了止血散来,拉着凤卿城手仔细的为他涂抹着那道血口。看着他这般云淡风轻,嬉笑自如的模样,很是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恒之中过什么毒,自己竟都是知道的。”
凤卿城反手过来握住她的手道:“不妨事。都不是要命的毒,中毒的时候分量也都不重。”
逍遥散噬人内力,使人难以聚起内力功夫。七勾蛇藤损人筋脉根骨。这两样若分量足够,足以毁掉一个人习武的希望。醉骨香会令人昏昏沉沉,难以集中精力。神仙销魂的原料是罂粟,那就是会令人成瘾的毒品。
婠婠伸出另一只手来,在他面上抚了抚,却是只道了一声“恒之。”便再也说不出什么。
他曾与她说过他在府中的真实状况,可却并没有提到过这些。她并不曾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的那些凶险艰难,阴毒险恶。
凤卿城见她如此模样,便就笑着说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婠婠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默默起身来抱着他。琇書蛧
银雀埋了小鸡仔后在院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个机会跟婠婠说明真相。婠婠身体不便今日连奶浴也没泡,只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便就安寝去了。看那神情也甚是不欢。
银雀想了想,决定改日再说。
这一夜银雀都没能睡安稳,在金莺那浅细的呼吸声中翻来覆去着。朦朦胧胧间听得远处有鸡鸣声,便就起了身。
这个时辰还没有能用到她的活计,她心中有事又静不下来便就走到小厨房里来帮忙。一进门就见到琥珀坐在只木盆前择着胡荽。见她进来抬起脸来低声的说道:“银雀姐姐今日起的早。”
银雀“嗯”了一声,搬了只小凳子来帮她一齐择菜。同样是放低的声音问道:“怎么这么一大盆胡荽?”
琥珀回答说:“昨夜里流觞送来的,说是夫人喜欢吃这个。”
银雀纳闷道:“夫人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个了?”
琥珀抿着嘴说道:“银雀姐姐贯来聪明的,怎么这会子迟钝起来。流觞会去买菜,还大半夜的送来,那一定是侯爷的意思。”
银雀仿佛明白了,又仿佛不明白。
就算是侯爷的意思,那她家夫人喜欢吃的也不是胡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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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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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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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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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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