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以继夜,一路换马人不休,两千四百多里的路程,竟以六日赶完!
全真教在茫茫深山中,境幽路险,相邻最近的村子,也有四十多里山路!
陆冠英到了太平镇,这镇子处在进入终南山的捷径路口,钟南山钟灵毓秀、宏丽瑰奇,乃是道教圣地,素有仙都之誉,其中大小道观多如牛毛,常有文人雅士慕名而来,寻仙觅道。
陆冠英人困马倦,在镇子中寻了个客店休息了一晚,次日一身青衫直裰,摇着纸扇进了终南山,直到第二日傍晚,这才悠闲地摇着纸扇出来。
全真教中,全真七子皆不在,由第三代弟子首席甄志丙代理教务,甄志丙为丘处机二弟子,武功高强,为人谦和,颇得看中,曾被掌教马钰带着去蒙古,试探过郭靖的武功。
全真教山门,自有弟子看守,这晚忽有黑衣人闯进,被三名守夜的弟子拦了下来,这黑衣人武功高强,与三人交手二十多招后,忽然一声大笑,只三招便打退了三人,他行事也很奇怪,随后扔出一封信,便转身遁入了夜色中。
那信封上,写着“马钰亲启”四字,守山弟子不敢怠慢,连忙通禀甄志丙。
甄志丙得讯后,便召集诸位师兄弟共商。
黑衣人闯山送信,其中显然必有蹊跷,而关键便在信中的内容。
此时掌教马钰不在教中,教务由甄志丙代理,他本想当着众人之面启开信。
奈何话刚出口,便被反对了。
“甄师弟,掌教此时不在教中,你怎的能擅启掌教的信件?你是眼中没有掌教了,还是代理了几天教务,便以为自己是掌教了?”
甄志丙闻言,微微一怔,侧身向说话的人致礼道:“那不知赵师兄有何看法?”
说话的人正是王处一大弟子赵志敬,这赵志敬在全真教三代弟子中,武功最高,对甄志丙代理教务心头极为不服,处处与他为难。
赵志敬所言有理有据,教中上下,尊卑有序,掌教不在教中,私启其信,确实不妥,因此颇受支持。
“唔,赵师弟所言,我是赞同的。”马钰门下大弟子李志展说道。
“赵师兄说得对,掌教不在,私启掌教的信,不是目无掌教吗?”
“嗯,赵师兄说的有理,甄师兄,此时需要从长计议。”
“”
赵志敬听着大半师兄弟出言支持自己,心头欢喜不已,暗道:“甄志丙啊甄志丙,就算你做了代理掌教那又怎样?还不是我说了算?”
赵志敬理了理道袍,走到甄志丙身旁,向众人说道:“诸位师兄弟,依我看,这信既然是给掌教的,而掌教现在不在教中,则应当交由李师兄李志展保管,等掌教回来后,再交付掌教。”
李志展嘴角微微一笑。众人听他这么说,大多皆信服。
甄志丙眉头微皱,犹豫道:“这信中若有紧要之事,误了时机,该怎么办?”
赵志敬哈哈大笑两声,说道:“我全真教威震武林,会有什么紧要之事?就算有,也不足为虑!”他说着右手一挥,豪气十足。
众人皆不由点了点头,他们这般想,也在情理之中。
天下第一的王重阳虽然早已经仙逝,但是全真教依旧有七名一流高手坐镇,再加上王重阳传下的武学,放眼江湖,依旧是泰山北斗级的所在!
这样的存在,谁敢惹?
甄志丙虽心下依旧有些担心,但也不再强求,从善如流的听了大多数师兄弟的意见,便将那信交给马钰大弟子李志展了。
那送信的黑衣人自然就是陆冠英,而这些后续的事情
,他自然无从知晓。
送信事了,陆冠英休息了一天一夜,便又快马加鞭赴临安,那个段天德便在临安做武官。
段天德护送完颜洪烈等回金朝时,极尽谄媚,那时林天便有心杀他了,于是便套了他不少话。
这段天德见林天颇得完颜洪烈信任、看重,很是阿谀的有问必答,他对临安颇为熟悉。
倚翠楼,是临安有名的青楼,段天德经常光顾,是老客人了。
这一晚,他又来光顾自己的老相好。
这一晚,他死在了老相好的肚皮上!
这一晚,他的脑袋和身子搬了家!!
待到翌日被发现时,陆冠英已经策马北去,远在百里之外了。
林天与陆冠英书房密议后,作为“带头大哥”,次日与欧阳克、沙通天、侯通海、彭连虎、梁子翁在书房中商议事宜,又次日兵分五路出了金中都。
灵智上人乃是藏地密宗高手,自视甚高,不甘于听命林天,寻了个理由拒绝了参与此事。
林天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压下心头的不满与愤怒,暂未计较,但是已经将他深深恨上了,并动了杀心。
欧阳克乃是西毒欧阳锋之侄,身份特殊,他与金朝的传诏使臣一同而行,与他们一道的,还有五百精兵,他们每天日出而行,日落而休,不慌不忙,缓慢而行。
沙通天与侯通海、彭连虎、梁子翁各带属下,分走三路,纵马驰聘,绕道各地,暗暗发散消息。
林天则一人快马加鞭,向着全真教急驰而去,他晚了陆冠英一天到达,但陆冠英上全真教送信时,他已经隐藏在暗处。
白云观,与全真教同处一座山,不过一个在山上,屋楼琼宇、占地广大,一个在山脚,小院小户,门户斑驳,十来个道士,道袍退了铅华,靠着接待往来游览的闲雅之士为生,经济所迫,山间客店色彩,多于道观色彩。
林天便住在这白云观中,一席白衫,腰悬长剑,像是个仰慕游侠的游学文士。
他的恶名虽然已经传遍江湖,但是这世界又没照相机、录像机,有几个能认出他来?
终南山风景优胜,林天起初三天,也兴致勃勃的四处游览,之后便没兴致了。
武林中人,还是实力为尊,他在附近寻了处荒僻的所在,每天日出而去练武,日落方回,日日夜夜思研武学。
他虽身负九阳神功、降龙十掌这两门神功,但是却都有缺陷。
降龙十掌缺了三掌,这倒还不是大问题,他在掌法上修炼颇精,缺三掌的不足之处,他能兼取大力金刚掌中的招式,互相参考,进行补充。
但是九阳神功尚未圆满,久战便会气竭而亡的问题,却令他烦恼。可惜这圆满全靠机缘才能突破,他又无可奈何。
无锡城时,洪七公与马钰他们呆在了一起,若是这次洪七公也来全真教助拳,势必会与之交手!
“我们功力相当,但是久战他便有优势,降龙上的造诣,他也比我要精熟,如何才能克制他?”林天苦思冥想。
林天居于白云观中,苦思数日,依旧想不出能光明正大的凭实力,克制洪七公之法,不由轻叹:“唉,看来只得再用些卑劣手段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他此时名声已经臭了,那么,再臭点又何妨?
名声如粪土,何必放心上?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上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九阳神功的功诀,被他拿来做修心箴言了,大有“面威风吹不动,金佛稳坐莲花中”的意境。
这晚,他正盘坐于床榻之上,照例修炼内功,忽然闻听有人翻墙入院,悄然轻声的走到了门前。
“笃笃笃!”房门被有规律的敲了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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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眼睛睁开,眸子里精光一闪,脸上挂上了微笑,收功下了床。
房门大开。
“师兄,幸不辱命!”门外之人说道。
林天笑着,扫了眼他右手提着的一个包裹,说道:“快进来吧。”
来人正是在临安倚翠楼刺杀了段天德,并割了他人头的陆冠英。
陆冠英风尘仆仆,左腰悬着长剑,眼中血丝缕缕,进了房间,将右手包裹往桌上一放,自行倒了杯茶水喝了。
林天关门走了过去,看着那包裹,嘴角微笑,说道:“这便是那奸贼狗头吧?”
陆冠英放下茶杯,伸手将包裹解开了。
里面包裹着的,果然是一个人头。
人头用石灰加盐腌着。
人头头发蓬散,遮头盖面。
林天伸手将他面上乱发拨开。
露出了一张闭着眼、青灰色的脸,这张脸,正是属于段天德!
林天眯起了眼,仅留一条细微的缝隙,分析中冷光闪闪。
前世今生,一个人头摆在自己面前,还是第一次,他心里很是不适。www.xiumb.com
他脑袋里的第一反应是:“林天,你若是不够强大,有朝一日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脑袋被人割下,受人参观!”
“唔,办得好,办得好!”林天心头渐渐适应,左手拍了拍陆冠英的肩膀,以是嘉许、赞赏,右手提了包裹一角,将人头盖上了,“为我汉人除此一汉奸,功德无量!”
陆冠英笑了,只觉数日辛劳,辗转南北都是值得的,“师兄,这人头怎么处理?”
林天眉头微皱,说道:“陆师弟,你有什么想法?”
陆冠英冷哼一声,说道:“照我看,不如丢到深山,让这奸贼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任野兽啃食!”
林天点点头,心道:“这家伙也是个狠人啊!”想了想,说道:“不如留着吧。”
“留着?”陆冠英诧异,“留着这奸贼狗头有什么用?”
林天冷声道:“让后人知道做汉奸的下场!”
陆冠英心头一凛,说道:“师兄想的比我周到!”
林天看他一脸疲惫,笑了笑,说道:“师弟,今晚你就在我房间休息吧,人头我去藏好。”
陆冠英点点头。
林天包好人头,出了门,将之藏在了这白云观三清头顶的横梁上。
待得回到房间,陆冠英已经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太累了。
次日,陆冠英没有住在这道观,而是另寻了家住了,两人暗中互通消息。
林天又苦思了几日,终究想不出有何克制洪七公之妙法。
这一天约了陆冠英,两人一道去太平镇上喝酒。
太平酒楼,楼有三层,是这镇子上最好的酒楼了,两人要了二楼靠窗、临街的一张桌子。
所谓靠山吃山,这酒楼中山珍野味做的十分地道,林天吃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黄蓉,暗道:“要是由她掌厨,味道必然更好吧!”
想起黄蓉所做菜肴,口齿不由生津,再吃这酒楼山珍,便不禁有些食之无味了,不由轻叹了一声。
陆冠英奇怪道:“师兄为何叹息?”
林天摇了摇头。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爆喝:“站住!”同时夹杂着一阵路人惊叫声。
林天、陆冠英不由侧头往外望去。
就见南北街道上,有两人从北向南的正在追逐。
后面紧追不舍的,看穿着,是个官差,刚才的一声爆喝,正是他所发,这官差颇为壮硕!
前面逃得迅速的,是个瘦弱的、身穿灰布衣的年轻人,这人身材瘦逃得灵活,不时拉翻路边摊,以阻官差的追捕。
“站住!站住!”官差爆喝!
“嘿,你当鼠爷傻啊,站住?哈哈!”灰衣青年转身往后冷嘲了一句,大笑几声,继续前逃,双手拨推人群,嘴里凶神恶煞的叫骂道:“滚开!滚开!好狗不挡道,都给老子滚开!不长眼的别怪小爷!”
行人不敢得罪,纷纷惊恐的相让。
林天眉头微皱。
那灰衣青年回头的一刹,林天瞧见了他的相貌,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再者他口出恶言,也令人极为不喜。
“哼!”林天没有出手,因为陆冠英冷哼一声,抽了一根筷子,出手了!
灰衣青年正逃得欢快,忽然右脚膝侧一痛,好像被什么砸到了,一个不慎摔了一大跤,拿眼去看,只见身旁多了一根筷子。
陆冠英在二楼,离灰衣青年有二十多丈远,如此距离,他的功力,还不足以使筷子射入人体!
但是筷子上的劲道也不小。
灰衣青年惊怕的爬了起来,只觉右腿疼痛难当,跑不起来啦,身后捕快眼看就要追近,他急了,从怀里掏出一把bs,闯进了街旁的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中,店主是个中年妇女,有些姿色,但此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啦!
灰衣青年挟持了店主,威胁着她,关好了店门。
这变化写来有些长,但是只发生在几息之间。
林天胸有成竹,看了陆冠英一眼,似在说:“你弄巧成拙了。”
陆冠英俊脸一红,心道:“还是功夫没练到家啊!”
捕快很快追到了。
这捕快是个暴脾气,追的满身大汗,怒气腾腾的就去砸门,显然练过一些手上的硬功夫,哪知连砸数下也没砸开,门内上了门闩,门后也被用东西顶住啦!
那捕快震怒了,嘴里大骂着,抬脚就往门上踹,踹了七脚,就听扑啦啦一声,木门被踹开了一个大洞,透过大洞可见门后被顶了一根臂粗的撑门棍,怪不得难开咧!
林天瞧见这一幕,莫名的脑中灵光一闪。
“啊,拳头砸不开,就用脚踹,脚上的力道,要比手上强横啊!”林天拍了拍脑子,心呼:“林天啊林天,你太蠢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到现在才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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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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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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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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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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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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